江平伯听得此话大怒,将儿子狠狠地踹到一边去。
到目前为止,太子手上只有一个孙珏,就算是贺家有谋反之心,太子也没有把柄。
唯今之计以不变应万变。敌不动我不动。
太子轻而易举地孙珏带回了澹泊斋。审问了两天无任何结果。
“听闻国师这里有一种符叫真言符,用了这种符纸心中所想会全部招出来。”
孙滢甚是奇怪地看了太子一眼,太子脸一红,不太自然地说道:“孤对孙珏大老远从京城追到京城,确实好奇极了……”
“这种符制做起来算是符纸是相对比较轻松的,殿下只需付我一千两银票就行。”孙滢说道。
太子来求符之前就猜到了真言符肯定不会便宜,现在孙滢开口一千,他倒是觉得赚了,痛快地让跟着的人掏了银子,兴冲冲地拿着灵符就回去了。
回去之后,他独自去了地牢里面,将“真言符”贴在了孙珏的命门。然后抬头给了她一巴掌,不死心地问道:“孙珏,从实招来,你到明州是做什么的?”
孙珏不由自主地答道:“我在浣衣局也不知道是谁命我出来了,说我要走大运了,然后睡了一觉,醒来就是在贺家了,骆夫人对外宣称我是伯爷的庶女,她们原本打算将我送给太子,但是贺辰被我的美貌所倾倒,先霸占了我的身子,怀孕之后便蛊惑我去勾引太子,说我肚子里就是未来的太孙。我鬼迷了心窍,轻信了贺辰的鬼话,藏在澹泊斋花园的假山里面。可是左等右等就是没等到太子前来……”
太子越听越气,恨不得现在就冲到江平伯府,去杀了贺辰。
太子怒气冲冲地提了一把剑,冲出了澹泊斋,此时正是晚上人定时分,宗瑞见他情形不对,忙跟在了后面。
冷风一吹,太子也清醒了一些。
孤若是杀了他,那他强占太子良娣的事不就瞒不住了?岂不是天下人都要看我的笑话?
若是再将孙珏送回京都,我现在不在,依照太后那护短的劲头,必定会想法保下贺辰的性命,我头上的绿帽子一样天下皆知。到时候大周皇室一样会成为大家心中的笑料。
此事还须从长计,贺家这老贼,居然想着用如此无耻下作的手段窃国。想必也早就有了野心。说不定就是贺家跟强盗勾结,对外宣称倭人也说不定。
天一亮太子再一次求见了孙滢,“上次夏日祭事件,国师可查到幕后主使?”
孙滢揉了揉眉心,有些为难地开口道:“太子殿下,我是个道士,又不是官员,这件事三司和皇上都参与了,你应该问他们才对。”
太子心道:国师之前尊称孤为“太子殿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你”。或许,像国师那样的人,权利地位都如同粪土吧。就如同她之前明明知道他是太子,未来的皇帝,可还是揍了他一顿。
他现在已经记不起来当时的情形了,也不记得孙滢为什么打他,只记得自己挨了打。人生中的第一次挨打,还是一个女人,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那个时候太子心中便隐隐觉得孙滢不会为任何皇权低头。
不过这样的人也有一个旁人没有的优点,那就是权和钱都不能打动她,任何人拿着权和钱都无法收买她,简而言之如果有幸能为自己所用,她会非常的忠诚。
太子想明白这一点,便不再对孙滢有所隐瞒,反而虚心地请教道:“您在京城明明混的风生水起,为什么要来明州建码头呢?”
父皇该不会是觉得陆家太打眼,将孙滢流放到明州吧?
“在明州建码头,我一样会风生水起。”孙滢拈起一颗杏脯放入口中,吃过了才漫不经心地接话。
“我准备建大船了。建大船打到倭人的老巢。”
太子立刻来了精神,“四外祖母,您居然知道倭人的老巢在哪里?”
孙滢想了一下道:“在海中一个小岛上,师尊曾经提到过,她老人以前就说过,她以后要造大船,将东瀛人的老巢给掀了,我现在不过是继承师尊遗愿。”
“孤愿意为四外祖母排忧解难,有孤能做的事,您尽管分派给孤。”
“孤想起来了,《汉书》中有记载,乐浪海中有倭人,分为百余国,以岁时来献见云。皇祖父也说过,“倭寇经常从东瀛岛出发,侵扰百姓。”
孙滢说完又道:“我建船,太子可抽出时间来练兵。”
太子对孙滢没了疑虑,话也就多了些,“孤也想过这个问题,可南边的人体力到底不如北方人高大健壮。”
孙滢摇头道:“南人虽不如北方从高大,但精通水性,不会晕船。师尊说了,天时地利气运都有了,我大夏最终会成为海上的霸主。太子殿下敢试试吗?”
太子听到“海上的霸主”,一下子热血沸腾起来。
“孤去找知府商量一下征兵事宜。”太子说完昂首阔步而去。
一直到第二天和魏知府商量过了征兵的要求,他仍没想起来,他之前找孙滢只是为了问一下和“夏日祭”相关的事。
一直到过了好几天,太子才记起自己去找孙滢的目的,但他现在又不想那么快解决掉孙珏和贺家了。孙珏还是关在牢中好一些,再让她出来,他都觉得自己对不起四外祖母了。
这一次,太子又来临水榭,“四外祖母,孤那……孙良娣不知怎么也到明州来了。孤没让她来明州,她自己却主动来了,来了又不来澹泊斋找孤,孤准备将此女关到地牢中。”
孙滢皱了下眉头,不悦地道:“说过好几次了别叫我四外祖母,一下子高了好几辈,你把我叫老了。以后孙珏的事别和我说,她虽然是良娣,但若是寻常人家也就是个稍得宠一点的妾,让你后宅那两位管教就行,没必要太放在心上。”
“国师说得对,这本是后宅之事,孤确实不太方便管。”太子尴尬的笑笑道:“是孤目光太短浅了些。”
孙滢偏头想了一会儿,笑道:“殿下自打来了明州,所做所为,都可圈可点,若能再接再厉必定会成为一代明君。”
太子听了,像个孩子讨要到糖的孩子一般笑了起来。
皇宫中的御书房内
陆虞正在一百八十次上表请辞。
皇上不慌不忙地道:“陆卿,东南又无战事,你是看中了那边比较富庶?好与国师日日在那繁华之地厮守?”
陆虞不怕死地道:“皇上,东南沿海虽然富庶,但此时却是一口肥肉,东瀛人宛如一只饥饿了许久的孤狼,随时可以扑上来啼一口。您让内子和太子在那里,想必也是夜不能夜不能寐吧。“
皇上给陆虞拉了个凳子,命他坐下,夏日祭那件事你怎么看?”
陆虞暗道:如今刑部出动了大部分的人,查了这许久,也没但没什么眉目,但却不能这回复皇上,这样回复于上他有几个脑袋够皇上砍?
“夏日祭肯定有人指使,背后之人所图甚大,臣猜想主谋者可能是周边某国的国君,皇上若非要知道不可,大可以向各国送礼物,这些国君中哪些生病,生病者再单独察看,臣记得当时悟真师父说过,施法者必将遭受反噬。”
皇上听了十分不悦,“好你个陆虞,让吾大夏泱泱大国向那些小国进贡,你脑袋没问题吧?”
陆虞苦笑道:“皇上若不愿意送礼品,可暗中打听,只是消息没那么快传回便是了。”
皇上眼一瞪,“这些小事,朕就吩咐你去做吧。”
陆虞认真地叩了头道:“皇上,这等小事,臣在明州也可以做。臣的妻子已经快离家一年了,也不知是何等情况。臣严重怀疑夏日祭就是东瀛搞出来的,所以臣才担心太子和拙荆的安危。他二人对敌皆没有经验,让他二人去杀倭冠有些太儿戏了。”
皇上冷笑道:“朕只是个玩笑,没成想国师当真了。”
“君之言,一言九鼎。怎可玩笑?”
陆虞道:“如今四海皆太平,若太子殿下造出了大船,臣可带上我大夏的精品瓷器、茶叶、布匹去跟那些东瀛人以及一些海岛上别的国家做交就易,顺便去看看其他族的人,他们是如何生存的,悟真师父向我描述的那个场景太吸引人了。臣出海赚了银子,都上交国库,做为战备资金,助皇上征服四海一统天下。”
皇上有些为难地道:“你倒是说得轻巧,你走之后这首辅之位该当如何?”
“如今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北方的牧游民族现在正在内乱,若是皇上有意可派镇南王或进安国公前去劝降。再推举一人做首辅即可。只要您在大夏坐镇一日,一切必蒸蒸日上。”
皇上有些意动。
陆虞苦笑道:“夫妻本是一体,没有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一年到头见不着面,这着实让臣心里有苦说不出啊。”
皇上喝了一口茶,喷了一折子,“陆爱卿,你就不能含蓄点?要不朕先赐你两个美人?”
陆虞忙象征性地擦了一下额角并不存在的汗,“皇上,你就饶了微臣吧,夫人不点头,就是赐了美人,臣也不敢要啊。”
“罢了,朕没准,朕是被你吵得受不了了。朕本是派镇南王去东南,可惜他带的兵都是些旱鸭子,你去可以,去了必须帮朕组建一支水军。倭人再来犯,必须给一些教训。”
陆虞意气风发地笑道:“三年时间绰绰有余。足够微臣组建三支海军队伍了。“
皇上点头神色难辨地道:“你去了没有职位,回来之后仍做首辅吧。”外戚还是不要弄太多的兵权,才能让朕安心。
陆虞默默地磕了几个头,道:“一切听皇上安排,皇上既然同意了,臣现在辞别了母亲,马上就出发。”
陆虞辞别了顾老太太,以最快的速度到了明州,直接到了临水榭的门前。
是的,这一年,孙滢的一举一动妙律都有记录下来报告给陆虞。
陆虞清楚地知道孙滢每天吃的是什么,但是没有办法和她一起吃,他甚至知道她床单的颜色却没有办法和她一起睡觉。
这一年他想她,想疯了。
所以不分白天黑夜的赶路,终于来到了他魂牵梦萦的地方。
陆虞到的时候正值午时,天空有一轮皎洁的月亮。
他出现在临水榭的门前,妙律便带着他来到了孙滢的寝室,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孙滢的脸上,她的脸像玉一般洁白无暇,唇像樱桃一样诱人。
她的呼吸绵长而均匀,一点都不知道他的心里全是她。
他颇为无奈地吻了吻孙滢那令他向往已久的额,脸颊,接着是唇……
陆虞本来想浅尝即止,可是她的唇有令人沉沦的魔力。
这一吻,就没办法再停下来。淡淡的檀香佛手柑混合着淡淡玫瑰魅惑的味道,是清新、沉稳和安静的味道。
这是孙滢在临走前专门为陆虞调制的一款薰香的味道。
“煜之,我不是在做梦吧,你真的来了。”这个吻结束的时候孙滢已经彻底的清醒了,发出了梦呓一般的声音。
“不,你是在做梦。”陆虞声音还是一惯的清冷,但抱着孙滢的双臂像玄铁一般,紧锢着她,泄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那你吻吻我,看看……”后面一截话已经淹没在另一波更热情的吻中。
连空气中都飘扬着甜美浓郁的百合花的香味,令人感到放松和愉悦。
“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孙滢说道。
她睁开眼睛,身上像被辗碎又重新拼凑一般,软得衣服都不想穿。
“夫人,奴婢帮您更衣吧。”芍药拿着一件葱绿色的绣着各色牡丹花的裙子,鹅黄色的素面衣裳说道。
都怪昨晚太疯狂了,现在她连抬腿的力气都没有了,但又不愿意让丫鬟看出来笑话她。
“要不您先洗漱,老爷说过一会儿陪您一起用早膳。”茯苓轻声说道。
“老爷这会儿在做什么?”孙滢好奇地问道。
“太子过来了,老爷在西偏厅陪着太子说话。”茯苓禀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