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别国君,方选坐上御用车辇出宫。
赵虎和马汉在宫门外候着,见方选坐着马车出来,便牵上花千里,和其余侍卫跟在后面走。
国君是知道方选自己骑马来的,但为了显示恩宠,才特意命黄门郎送他回去。
马车速度慢,慢吞吞回到方府时,已经接近傍晚。
方选下车,又取了银两感谢黄门郎,这才迈步进门。
却见府内灯火通明,周围挂满灯笼,院内的空地上还摆着不少八仙桌。范齐正领着几个下人,站在院子里迎客。
“贤弟回来了!”刘闵从厅内出来。
方选被迎进厅内,见家具都已经换了,知道这是刘闵安排的。他本来还想着问问对方有没有把新款家具卖到京城来,他好置办一些自己用,现在看来是不用问了。
厅内已经有不少宾客,同时又不断有贺喜的到来,包括刘定边父子在内。
周含眉要坐月子,不方便出门,但也让刘莺莺和周笑眉捎了礼物来,至于方选在奋威侯府的财物,则在白天就派人送了过来,此时已经被收入后院的正房内。
见他们给自己安排得这么妥帖,方选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急忙招呼众人落座。
此次乔迁之喜,前来道贺的人不少,按照身份排布座次,刘定边和刘闵坐在正厅上首主桌,其余官员则依次落座,地位相对低一点的,就被排到了偏厅里,而众人的随从,则只能坐在院子里。
人数虽然众多,但刘腾飞和刘莺莺也领着随从帮忙招呼,所以现场倒是井然有序。趁着等客人到齐的功夫,方选溜达到厨房,就见烟火缭绕,一个个大菜已经备好。
林老九见方选出现,急忙上前迎接,并取出一张清单开始汇报,分别是采买食材和工具,以及雇佣临时工的花费,最后将剩余银两呈上。
“多的就留着吧。”方选摆摆手,询问做的都是什么菜。
林老九是侯府旧部,知道方选的口味,所以准备了火锅和烤肉,以及红焖羊肉、爆炒牛柳、蒸鸡蛋等新菜式,以及各式各样的豆腐菜,主食则是包子和馒头。
“好!”方选大喜,“有劳林大哥了!”
一声“林大哥”,叫得林老九受宠若惊,急忙作揖回礼,随后就表示正在加紧制作,一定让今晚的宴席圆满成功。
“多谢林大哥了。”方选点头,也不再打扰对方,转头回到前厅。
迎面看见周珏兄弟俩进来,双方行了礼,周玺呈上一张礼单,上面列着一长串贵重礼品,感谢他保举自己在吏部的任职。
“哎呀,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气。”方选笑道,抬手让马汉、赵虎和范齐将礼物收起来。
“方兄,为何这两日不见卫兄?”周珏问道。
“哎呀!”方选一拍脑袋说道,“大意了!”
“这是为何?”周珏追问。
方选这才说了自己关押卫让的事情,“这两日公务繁忙,竟然忘却了。”
说着就找到现场的刑部官员,让对方去大牢里把卫让放出来。
其实他并没忘记卫让,只是故意关他几天,让他也吃吃苦头,毕竟是在首都公然杀人,不给他点教训怎么行。
他从刑部走的时候,还特意交代狱卒,要严加看管。所以重枷肯定是一直戴着的,牢里吃喝拉撒也都是将就,多少得遭点罪。
此时见周珏询问,他才假装想起,让刑部官员去放人。
此时已是掌灯时分,宾客们都已到齐,方选一声令下,后厨开始上菜。
先是烤炉和火锅被抬出来,之后是一系列烧菜和炒菜,同时热腾腾的肉包子也端了上来。
众宾客先是觉得现场家具怪异,此时见上来的菜肴里,除了烤肉吃过,其他的都是前所未见,尤其是凝脂一般的嫩豆腐,更是让人大呼新奇。
和当初在奋威郡请客一样,此时的餐桌也是用八仙桌围拢形成,中间留有空位,架着炉子下火锅。
方选起身,招呼众人动筷,见大多数人都愣在原地,知道这些人是不知如何下手,于是亲自示范涮火锅。
众人依样画葫芦,开始进餐。
过不多时,门外侍卫来报,国君遣黄门郎前来道贺。
众人纷纷离席,到院内迎接,一番磕头行礼后,黄门郎念了圣旨,又让人送进来几车财物,这才离开。
“哎,吃个饭,给折腾的。”方选刚招呼众人回去继续吃饭,就见卫让从门外进来,身后领着两个随从,抱着大包小包的礼物。
“哎呀,委屈贤弟了。”方选急忙迎上去,假装愧疚道,“都怪为兄这两日着实繁忙,竟将贤弟忘了。”
卫让头尾在牢里蹲了三天,狱卒倒也没为难他,但是堂堂一个伯爵府公子,虽然不得势,但过的也是养尊处优的日子,突然被锁上重枷关了三天,吃喝拉撒都十分不便,加上心中一直担忧,所以也算是吃了不少苦头。
不过出狱后得知越西已经结成同盟,这才放下心来,急忙回客栈收拾一番,赶来祝贺方选,此时见对方一脸歉疚,也就更不好发作了。
方选让人将随从领到偏厅,自己则拉着卫让的手,直接来到主桌坐下,并向周围人介绍了一番。
虽说是个落魄贵族,但总归是个贵族,周围也都是场面人,急忙起身行礼,之后便纷纷敬酒。
面子都给到了,卫让的心情大好,急忙回礼,之后便向刘定边父子敬酒。
这一顿宴席,吃的都是新菜式,喝的也是奋威侯府送来的烈酒,让众人大呼过瘾。
觥筹交错间,就听门外又来报,西海阁前来道贺。
“不对啊,我记得请帖没发给西海阁啊。”方选一挠头,仔细回想了一下昨晚让范齐写请帖的场景,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虽说没请,但来者是客,总不好拒之门外,范齐已经领了随从出门迎接。
片刻间,十多名女子鱼贯进入院内,后面又跟着十多名乐师,分别拿着各色乐器。
为首之人蒙着面纱,但方选一眼就认出来是无双,心道她来干什么,转头就看见刘莺莺在冲自己挤眉弄眼。
“你昨夜去西海阁了?”方选问道。
刘莺莺却依旧在笑,也不回话,倒是一旁的周珏,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道:“昨夜小弟被逼无奈,带莺莺去西海阁听曲了。”
“一个姑娘家,成何体统!”方选呵斥道。
“人家女扮男装啦。”刘莺莺笑道,“得知无双小姐对哥哥情有独钟,便告知他今日有宴席,不想她却真的来了。”
“瞎胡闹。”方选无奈摇头。
走出门正要招呼,却见无双朝堂上行了一礼,随后说道:“西海阁恭祝方大人乔迁之喜,特命无双前来,为众宾客献舞。”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西海阁无双小姐号称琴舞双绝,众人是都听过的,但真正亲眼目睹过的,也就寥寥几人。
换做其他的达官贵人,家中宴请,现场少不得歌舞表演,有的甚至还是艳舞。
但是方选没有这个习惯,所以府内也没有准备歌姬舞女,眼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好拒绝,只能拱手说道:“那就有劳无双小姐了。”
说着让人在院子里腾出一块空地,然后退回厅内。
乐师们在空地上的两侧坐下,支起手里的乐器开始调音。无双则领着众舞女列队,摆开架势后,音乐声响起,众舞女开始翩翩起舞。
秋风袭来,纱裙舞动,水袖飘飘,好一个群仙曼舞,看得宾客们都呆了,无不感叹琴舞双绝果然名不虚传。
一连跳了数曲,饶是秋意寒凉,众舞女也都是香汗淋漓。
方选见状,走到近前表示,众人已大饱眼福,不如先行歇息,入座吃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