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尼呆呆的站在那里良久,抬头望着萨尔曼那让自己无比熟悉的骷髅脑袋,他从未有过哪怕一次想让萨尔曼在对自己犯贱,用他带着神经兮兮的夸张话语,凑到自己身旁,抱着自己的大腿嚎。
然而无论罗尼等待多久,萨尔曼的消亡已成定局,如今的罗尼,根本无法改变。
萨尔曼的死亡带来的,就是没有灵魂供养,神树会随着时间急速枯萎,最终无法在庇护灾厄眷族。
而这点,无论是索罗斯还是塞特他们都很清楚。
然而罗尼现在却没法去想后续灾厄眷族会怎样,此刻的他,设下层层防护的情感已经变得支离破碎,不仅如此,他自身的同化度也在飞快上涨。
如果不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压制罗尼所有力量的同时,也抑制了混沌对他的同化吗,不然在这一次又一次的冲击下,他早就应该化为疯狂畸变的野兽。
深吸一口气,罗尼最终转身离开了这里。
来到护罩的中心结界这里,打算看看伽勒。
一路上,罗尼一直在回想着这个开朗热情又有点话痨的沙雕,不知在如今这个充满绝望世界中的她,如今是什么样子。
此时的伽勒,同样在用自己的灵魂与生命维系着守护灾厄眷族的力量。
但相比已经消亡的萨尔曼,她现在的状态要好一些,但也仅仅是一些而已。
原本窈窕丰满的身体变得干瘪,她最引以为傲的白皙脸庞,如今也变得无比苍老,脸上的皱纹沟壑,满是岁月带来的沧桑,不仅如此,那一头耀眼的金发因灵魂与生命消耗严重而变得干枯灰白,而她的时间,也已然不多了。
在罗尼找到她时,她正在拿着一个洒水壶,正在很细心的照顾一些绿植。
为了全心全意维持好护罩,避免分心,伽勒平时的时候就只有自己在着,也为了缓解无聊,她只好种植一些植物。
之所以索罗斯会让罗尼来找伽勒,也主要是让伽勒不留遗憾,毕竟在注定灭亡的结局中,提前或延续几天,并没有什么意义。
“伽勒。”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伽勒转头看去,当她看到罗尼后,瞳孔不由颤抖起来。
“罗尼……”
当伽勒颤抖着用干枯的手掌抚摸到罗尼的脸庞后,她确定了眼前真的是罗尼,也因此,她迅速收回手,慌忙跑开,她不想让罗尼看到如今丑陋的自己。
然而罗尼却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住。
此时罗尼如果将她抱进怀里的话会更好,但内心的某种坚持却让他不愿背叛索罗斯,尽管如果罗尼这么做了,也是索罗斯所想看到的,并且原本世界的索罗斯并不知道也是一样。
“别看。”伽勒抬手遮住自己苍老的脸。“现在的我太丑了。”
“伽勒,我……”
罗尼轻轻握住伽勒遮脸的手,慢慢移开。
“我并不在乎你的外表变得如何。”
罗尼伸出手,想要触碰伽勒的脸,但最终还是停下了。
看着神色纠结的罗尼,以及刚才的那番话语,即使伽勒知道眼前的罗尼并不是她记忆当中的罗尼,但爆发的情感也无法压抑。
泪水积蓄在眼眶,但最终,伽勒还是忍住了。
吸了吸鼻子,伽勒露出罗尼熟悉的有点傻乎乎的笑容,用开玩笑的语气开口道。
“那就好,我还以为我胸瘪下去,也不再像以前那么好看,你就会嫌弃我呢。”
伽勒声音沙哑,尽管话语间都是洒脱,但罗尼还是听出了其中的落寞。
似乎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如今的情绪,伽勒转身拿了两个小板凳,这两个小板凳造型歪七扭八的,是伽勒自己制作的。
虽然以罗尼如今巨龙的模样,坐在这个小板凳上很不舒服,但他还是坐了下去。
而一旁的伽勒见此,也是露出笑容。
“怎么样?老娘的手艺还不错吧,这两个小板凳可是我亲手做的。”
闻言,罗尼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之后的时间,伽勒一直在说着,说着自己的努力,一副相当骄傲求夸奖的样子,对自己很快就要消亡,以及世界也即将走向灭亡的事只字未提。
伽勒一直在尽可能诉说着这些年的趣事,她现在想的事,尽管自己的外表变得丑陋,底那也不想罗尼因为自己,而讨厌原本的那个伽勒,想让罗尼一想到自己,还是那个阳光开朗的大美女。
罗尼静静地听着,偶尔回应一下伽勒。
忽然,护罩一阵闪烁,伽勒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看来我的时间要到了。”伽勒轻声说着,眼中并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有对罗尼深深的不舍。
罗尼心中一紧,想要做点什么,却无能为力。
知道伽勒时间不多的罗尼,嘴唇颤抖,问出了他以前一直在回避的问题。
“为什么?明明我早就拒绝过你,你为什么还会这么执着?明明你有很多更好的人选,为什么偏偏是我?”
听到这话,伽勒先是一愣,随后洒脱一笑。
“嗐,你说这个啊。”
伽勒话语带上感慨。
“或许是一见钟情,也可能是被你的性格所吸引,嗯,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你长得很帅,很符合我的审美。”
说着,伽勒都有些不好意思的捂住脸。
“这话说的,好像我是什么大色迷一样。”
扭捏一阵后,伽勒放下手,露出和以往一模一样,但在罗尼眼中更加灿烂的笑容。
“更主要的或许是,你是老娘认定的男人……额,男龙?算了,无所谓,反正你知道我喜欢你就行了。”
罗尼听着伽勒的话,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了一般。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千言万语堵在心头,难以言说。
“伽勒,其实我……”罗尼刚想说些什么,嘴唇却被伽勒抬手止住。
“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让你回应我,我只是说出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而已。”
说完,伽勒打了个哈欠,靠在罗尼怀里。
“罗尼,我累了,能抱我回去休息吗。”
“嗯。”
罗尼轻轻应了一声后,抱起伽勒走向不远处的屋子,将她轻轻放在床上后,罗尼站立良久。
看着闭着眼,仿佛已经熟睡的伽勒,罗尼俯下身,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就在罗尼转身即将离开时,伽勒再次开口。
“罗尼,答应我一件事,不要因为现在的我,而讨厌另外一个伽勒,好吗?”
“好。”
话落,罗尼的身影这地离开,只留下带着恬静笑容入睡的伽勒。
这一睡,无论是罗尼还是伽勒自己都不知道还会不会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