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调\"是凌海市最老牌的爵士酒吧之一,即使在深夜,这里依然人声鼎沸。
昏黄的灯光笼罩着整个空间,为一切都添加了一层温暖而怀旧的滤镜。
现在已经是凌晨2点半了。
舞台上依然有一位穿着复古礼服的女歌手正深情演唱着一首经典爵士乐,她低沉而沙哑的嗓音完美地融入了酒吧的氛围。
在靠窗的一个角落里,两个男人面对面坐着,形成了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沉默岛屿。
这个位置很好,既能欣赏到舞台上的表演,又足够私密,不会被其他客人打扰。
桌上摆着半瓶威士忌、两个酒杯和几个空的冰淇淋碗。
姜槐坐在靠墙的位置,这个习惯源于他多年特工生涯养成的警惕性。
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休闲西装,没有打领带,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随意地敞开着,露出结实的胸膛
然而,他的表情与这轻松的着装完全不符。
眉头紧锁,眼神严肃,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难以忽视的紧张感。
他的右手握着一个手机,每隔几分钟就要点亮屏幕查看一次,然后又失望地将它放回桌面。
这个动作已经重复了无数次,几乎变成了一种仪式。
每一次,他的眼神都会变得更加焦虑,嘴角的线条更加紧绷。
坐在他对面的李牧寒已经从最初的困惑转变为明显的不满。
与姜槐的紧张形成鲜明对比,李牧寒的姿态放松而随意,但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不耐烦。
桌面上已经摆放了好几个空的冰淇淋碗,显示出这不是他们今晚第一次点这种甜点。
李牧寒用勺子刮着碗底最后一点冰淇淋,发出刺耳的声音,仿佛在故意表达自己的不满。
\"姜槐。\"
李牧寒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满。
但姜槐没有反应。
“渣男。”
还是没有反应。
“爹。”
“唉,乖。”
“你他妈的!大半夜的你睡不着,把我拖出来,我连游戏都不玩了陪你出来喝酒。\"
他放下勺子,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结果你就让我看着你一直看手机?\"
他伸手拿起酒瓶,一口气喝完了里面的威士忌,然后将空瓶子重重地放回桌面:\"你搁那儿看啥呢,qq农场定时收菜啊?\"
姜槐依然盯着手机屏幕,仿佛没有听到李牧寒的抱怨。
屏幕上显示着一串发出的消息,全都只有一个灰色的对勾,表示消息已发送但未被阅读。
最后一条消息是十分钟前发的:「一切还好吗?有什么发现记得向我汇报。」
李牧寒见姜槐没有反应,他猛地一敲桌面:\"回答我!look in my eyes!”
姜槐终于抬起头,但他的注意力显然还没有完全回来。
他没有回应李牧寒的抱怨,而是抬手向不远处的服务员做了个手势,然后敲了两下桌子,指了指李牧寒面前的空冰淇淋碗。
服务员会意地点点头,没过多久就端来了两碗新的冰淇淋。
一碗是巧克力口味,一碗是香草口味,都装饰着精致的水果和坚果。
李牧寒看着面前新送来的冰淇淋,脸上的表情从不满转变为难以置信的愤怒。
他猛地站起来,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直视着姜槐的眼睛:
\"啥意思啊?!\"他的声音提高了几分贝,引来周围几桌客人的侧目,\"拿这玩意儿堵我嘴呢?\"
姜槐终于将全部注意力转向李牧寒,他的眼神依然心不在焉,但至少现在他在看着对方了。
他叹了口气,声音低沉而疲惫:\"我给晚吟发了好几次信息了。\"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手机屏幕。
\"可是她都没回,会不会有情况。\"
这不是一个问句,更像是他自言自语的担忧。
姜槐的眼神再次飘向手机屏幕,仿佛希望通过意念让那些消息突然变成已读状态。
李牧寒听到这个回答,脸上的愤怒瞬间转变为难以置信的惊讶,然后又变成了一种近乎嘲讽的笑容。
他缓缓坐回椅子上,摇着头,仿佛刚刚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谬的笑话。
\"你在逗我吗?“他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嘲讽。”你把我从一场即将赢得的排位赛中拖出来,就因为你老婆没回你消息?\"
他拿起勺子,挖了一大勺巧克力冰淇淋送入口中,然后用勺子指着姜槐:“你知道你现在看起来像什么吗?像个青春期的小男生,担心女朋友是不是不爱他了。\"
姜槐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眉头紧锁:”你不明白,晚吟从来不会不回我消息。\"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尤其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我甚至在监狱里也联系不到她,这不正常。\"
“这很正常。”李牧寒耸了耸肩。
“因为我老婆在了,我老婆体内有混乱法则,天克你的监狱,会屏蔽你的一切监狱信号。”
见姜槐还是不放心,他继续说道。
\"能有啥情况啊?你担心她和我老婆滚到床上去了?\"
看到姜槐瞬间变得阴沉的表情,李牧寒知道自己戳中了痛处,但他并不打算就此罢休。
他继续追击:\"你吃醋了?\"
姜槐的手紧紧握住了酒杯,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的眼神变得危险,仿佛随时准备跳起来给李牧寒一拳。
但他最终只是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不是担心那个,\"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愿承认的羞涩,\"我是担心她的老毛病,其实她真的很怕鬼。\"
李牧寒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仿佛在确认自己是否听错了。
他的表情从警惕变成了困惑,然后是难以置信,最后变成了一种近乎滑稽的震惊。
\"等等,\"他举起一只手,仿佛在请求时间暂停。
\"你是说...陆晚吟,那个原本是死灵系觉醒者,然后还有着燃烛者的力量,鬼见了她得叫亲妈的那个陆晚吟.......怕鬼?\"
姜槐的表情变得更加无奈,他点了点头,眼神中混合着担忧和一丝难以察觉的宠溺:“是的,她非常怕鬼。不是一般的怕,是那种...会尖叫着跳到我背上的那种怕。\"
李牧寒的嘴巴张成了一个完美的\"o\"形,然后他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得前俯后仰,甚至引来了周围顾客的侧目。
他拍着桌子,眼角甚至笑出了泪水:”你妈妈的,这就好比一只猫说自己怕耗子,笑死我了!\"
“行了,少说两句,给我个面子。”
李牧寒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但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减:\"好吧,好吧,我不说。\"
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说真的,你是担心她在血月教会被吓到?\"
姜槐叹了口气,肩膀微微放松:“你不了解血月教会那个地方。我查过很多资料,整个建筑就像是从哥特式恐怖小说中走出来的,到处都是诡异的雕像、阴森的走廊和莫名其妙的声音,还有那个藏在血月教会里的收容所......”
他的表情变得更加担忧,\"最关键的是,根据我的调查情报,血月教会的教母,那个好吸食人血的古怪东西........\"
“那是我小姨子。”
李牧寒轻描淡写说道。
“?”这回换姜槐愣住了。
“你说啥?”
“血月教会我可能还真比你熟悉,那就像是夏玥的娘家,血月教母是她妹妹,然后真正收容所的主人,是她亲妈,我老丈母娘。”
姜槐没有说话,拿起新上的威士忌,猛地喝了一口。
似乎是在消化刚才听到的东西。
“也就是说。”他放下酒瓶,身体前倾:“我打听了半天,结果那是你老婆的娘家?”
“啊,所以你放心了?”
“你他妈怎么不早说?!”
“机密情报,理解!理解一下!唉!你把酒瓶放下!放下!别拽我!”
扭打一番,被酒吧工作人员严正警告之后。
两人又坐回了椅子。
\"我当什么天大的事,怕鬼而已啊,很多人都怕啊,我也怕啊。\"
李牧寒挥了挥手,仿佛在驱散姜槐的担忧。
\"之前和我老婆去鬼屋,我都快吓尿了,她硬是追着人家工作人员跑,从那以后我就不跟她去任何鬼屋了。\"
\"而且,\"李牧寒突然换上了一种狡黠的表情,声音中带着明显的调侃:\"你还年轻,老婆不在家这种事,可遇不可求,你现在有自由支配时间了,偷着乐吧你。\"
“别拿我和你相提并论。”
“咋了?你了不起?你清高?”
“不是,只是因为我三个老婆,走了一个还有两个。”
“哦,那你......的确,情况不一样。”
正当两人的谈话渐入佳境,气氛变得轻松而愉快时,一阵突兀的电话铃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姜槐的手机在桌面上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显示着\"晚吟\"两个字,配上一张年轻女子微笑的照片。
姜槐的表情瞬间变得明亮,紧锁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仿佛乌云散去,阳光重现。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抓起手机,动作快得险些打翻桌上的酒杯。
\"晚吟??\"他的声音略微提高,引来周围几桌客人的侧目:”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你在干什么,立刻汇报你的情况。\"
尽管话语中依然带着命令的口吻,但那语调却充满了掩饰不住的关切。
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陆晚吟温柔而略带活泼的声线,而是一个冷静、低沉、带着明显疏离感的女声。
\"是我,夏玥。\"
\"哦,\"姜槐简短地应了一声,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和克制。
随后他将手机递向了坐在对面的李牧寒,表情平静得近乎冷漠:\"你老婆。\"
李牧寒正在享用他的第不知道多少碗冰淇淋,听到这句话,他的表情瞬间凝固,勺子停在半空中,冰淇淋缓缓滑落,在桌面上留下一道奶白色的痕迹。
他猛地摆手,动作大得几乎打翻了冰淇淋碗,同时疯狂地使着眼色,仿佛在进行一场生死攸关的哑剧表演。
他的嘴唇无声地张合,用夸张的口型告诉姜槐:\"你别说我在啊!别说我!\"
但姜槐的脸上已经浮现出一种微妙的报复性笑容,显然是在为刚才被戏弄而找回场子。
他将手机举到耳边。
“你老公在享受,他说他不在。”
“你....你他妈的!”
\"李牧寒在你身边?\"
夏玥的声音依然冷静,但带上了一丝危险的锐利,如同刀锋划过冰面。
\"你们在哪儿?在做什么,立刻汇报你们的情况。\"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一位身着制服的酒吧服务员优雅地走到他们桌前,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
\"两位先生,今晚玩得还开心吗?\"
她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在此刻的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我们在做客户调研,可以的话,帮我们填张表吧。\"
她将一张印有酒吧标志的调查表放在桌面上,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引爆了一颗定时炸弹。
餐桌周围的气氛瞬间凝固,仿佛时间都停止了流动。
姜槐的表情变得僵硬,李牧寒的脸色从惨白变成了灰绿,两人之间的空气几乎因为尴尬而扭曲。
服务员困惑地看着两人奇怪的反应,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不妥的话。
电话那头的沉默更加可怕,仿佛暴风雨前的平静。
当夏玥的声音再次响起时,那种冷静已经变成了冰冷的讽刺:\"哦?\"
这个简短的音节中包含了太多的含义:”你们俩在外面?玩儿什么呢?玩得开心吗?\"
李牧寒显然已经放弃了任何伪装。
他一把抢过姜槐手中的电话。
\"唉唉!老婆,老婆你听我说。\"
他的语速快得几乎咬到舌头:\"没有!没有没有!我们在酒吧!酒吧呢!正规酒吧!正规的!姜槐想他老婆了,所以很担心,我们就出来喝一杯,真的就一杯!\"
李牧寒突然停下了自己的连珠炮语句,表情变得困惑而惊讶:\"啊?真的啊?\"他看了姜槐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同情,\"好吧,我马上和他说。\"
他挂断电话,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所有的慌张和滑稽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认真和关切。
“姜槐.......”
“怎么了?”姜槐感觉到了一丝不妙。
“你.....你老婆......”
“陆晚吟?她怎么了??”
“你.......千万别着急,听我说.....”
“陆晚吟.......她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