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这会儿也看了容玉一眼,提醒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与你堂姐打个招呼?”
容玉看了容枝枝一眼,小声道:“三堂姐。”
她自己也觉得尴尬得很,只因上回自己来京城,确实是没给容枝枝什么好脸色,可母亲非要说自己想容枝枝了,自己又能有什么办法?
见她叫了一声堂姐,便没了别的话,钱氏也是有些恨铁不成钢。
只得转头笑着看向容枝枝:“阿玉这孩子,素来就不善言辞,枝枝你莫要与她生气!”
容枝枝疏离地笑了笑,初见容怡和容玉姐妹二人,她们一起说自己坏话的时候,可是没见半分不善言辞。
但她嘴上也只是道:“伯母不必挂怀,小孩子罢了,谈不上什么生气不生气的。”
然而如今容玉都已经过了十四岁,到了年底便十五了,便是大齐不怎么催着年轻男女成婚,可大多数这个年纪的女子都已经定亲了。
眼下再说是小孩子,叫钱氏这个做母亲的,心里都有些尴尬,也越发的觉得自己这个女儿没个眼力见。
强笑了一声,钱氏也不想继续说这个,转而道:“我这一回来京城,也要顺道去看看我的内侄,听说他很受相爷的重用,不知此事是否为真?”
容枝枝也不瞒着她:“自然,他算得上是夫君的左膀右臂。”
钱氏闻言大喜:“这可真是太好了!我这个侄儿,从小就有不少自己的想法,不肯读书,偏偏要经商。”
“我兄长本以为他这辈子就完了,总是为此长吁短叹,却没想到,他如今也是混得这般好了!”
容枝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她哪里不明白钱氏这些话,并非只是感叹侄儿终于出息了,而是故意提醒自己,钱氏与钱万千的这层关系。
想来,再过不了几句,钱氏便是要同自己说出今日的来意了。
“伯母家族人才辈出,我也很为伯母高兴!”
这句不咸不淡,仿佛事不关己的话,像是一盆冷水,从钱氏的头顶浇了下来,叫她脸上的笑容都变得忐忑不少。
都是聪明人,她哪里会听不出来,容枝枝这话意,便是你尽管说你家的事儿,相爷用相爷的人。
这两方,联系不到一处,容枝枝也不可能因此便由着她予取予求。
“不知伯母打算在京城游玩多久?不日之后,陛下大婚,普天同庆,伯母那会儿若是在京城,当也是能感受到这份热闹。”
钱氏尴尬地笑了笑:“你伯父在外地当官,平日里无事不能轻易返回京城,陛下的面,伯母都没资格见。”
“这一回来了京城,也不能停留太久,事情办完了,我就带着阿玉回去了!”
按理说,容枝枝这会儿,便应当问问钱氏是要来办什么事了。
若是再热情一些,还会问问,自己是不是能帮上忙。
然而容枝枝什么也没问,只轻笑道:“也是,若是伯母在京城耽误太久,堂伯说不定会想您!”
几句话下来,钱氏额角的汗都快出来了。
倒不是因为与容枝枝说话有多危险,而是对方这滴水不漏的,叫自己想找个机会不突兀地说出自己所求,都十分费劲。
她便回头看了一眼容玉:“阿玉,你与你三堂姐想来也有不少话想说,你们虽然只是堂姐妹,并非亲姐妹,但也都是容家人。”
“本就应当多走动走动,如此才好守望相助。”
“你三堂姐还是我大齐的第一贤妇,许多事情你要多向她请教,多与她学学。”
她这些话看似是在教育容玉,可容枝枝哪里不明白,钱氏其实在“点”自己,提醒自己应当与容家人“互相帮扶”?
容枝枝:“伯母,这第一贤妇,我如今可是担不起。我先前和离,便叫堂妹十分看不上,您如今叫她跟我学,岂不是教坏了孩子?”
钱氏听到这里,忙是堆起笑道:“枝枝啊,你也知道你的堂妹们年纪小,见识短浅,说错了话也是有的。”
“这样吧,伯母今日亲自斟茶,替她们给你认个错。”
“你就当看在伯母的面子上,原谅她们可好?她们自己回去了之后,其实也很是后悔。”
若说容怡后悔了先前的所作所为,容枝枝是能相信的,因为对方离开京城之前,与自己见面说的话,瞧着像是真心话。
可容玉么……
对方这会儿看似乖巧地坐在那里,眼底却藏着不忿,好似是叫人逼着在自己跟前做小伏低一般。
如此,容枝枝怎会相信她心里是有后悔的?
钱氏说完这些话,便真的打算斟茶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容枝枝也没个真的要对方给自己道歉的意思,便开口道:“伯母,不必了……”
钱氏连忙道:“要的,要的!养女不教,都是我的过错。容怡其实也知晓自己错了,我本是叫她也跟我一起来的。”
“只是她与我说,先前对不住你,没有脸面见你,叫我也代为道歉。”
“既如此,我这茶杯,倒是非斟不可了!”
容枝枝伸手拦住了她:“好了,伯母。当初的事,两位堂妹也确实受了我一些影响,所以我虽然不快,对她们也谈不上有恨,更不会报复她们。”
“而如今,你与容怡的心意,我也已经明白,便不必执着于这些虚礼了!”
钱氏的脸色又是一僵。
只因容枝枝只提了自己和容怡,没有提及容玉,看来是容玉眼下表现不好,并未得到容枝枝的认可!
钱氏对着容玉使眼色。
希望这不成器的东西,能够说几句好听的,哄一哄自己的堂姐,但容玉竟是撇嘴,有些不以为然的模样。
甚至说了一句:“母亲,您一直绕来绕去的,到底累不累?”
“您不如直接与三堂姐说说咱们是为何来的好了,这般也省了三堂姐的功夫不是?”
“她毕竟是首辅夫人,平日里想来也是很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