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思闻言,耳根微红,连连摆手:
“不是,不是,绝对没有!”
宋大夫璀璨的眼神一瞬间暗沉下来!
迸发的希望被彻底淹没,整个人又羞又窘,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是,我是说,我还从没考虑过这些!”
见宋大夫羞愧得夺路而逃,顾九思慌忙喊道:
“我从未想过男女之情!不是你不好,是我还没往那处想过!”
宋大夫停住脚步,只听顾九思又说道:
“宋大夫,你医术高超,我妹妹能平安产子,都得益于你妙手回春!”
“你心地善良,救治江南灾民,你不眠不休!”
“你刻苦勤奋,就连严苛的孙大夫都夸你勤奋好学!”
“你与一般女子不同,她们眼光只在后宅内院,可你却立志悬壶济世,救万民于病苦!”
“这样的你,胜过千千万万的男子,又何必妄自菲薄?”
“就算没有我顾九思,你依旧能是闪耀医届的明珠!”
“你离开京城这些日子,许多勋贵富豪人家的贵妇都念着你,她们就医太难,避讳太多,没了你,稍有病痛就惴惴不安,你比她们的夫君子侄都可靠!”
“这样出色的你,如果只为了我一个顾九思就自艾自怜,躲到天边去,那真是让太多人失望,我顾九思难道从前看错了你?”
说完这些,院子里寂静一片。
良久,宋大夫转身,脸上有泪也有笑:“从前,你真的如此看我?”
顾九思重重点头:“你当知我性子,我不屑于说假话哄你高兴!”
顾非晚抚额!
偏宋大夫听得更加欢喜:“好,你说你从未考虑过男女情事,我信你,不管日后如何,能让你这般看待,我已经知足!”
宋大夫拎着包袱,背着药箱高高兴兴走了。
顾九思留了下来,局促的坐在顾非晚面前,赔着笑脸:
“妹妹,我是哪里说得不好吗?”
顾非晚哼了一声:“你如今是翰林院的红人,咬文嚼字难道还用我教?”
“妹妹,我是真没想过成亲哇!”顾九思一脸无奈:
“你和小舟夫妻情深,十安与阿狸也恩爱有加,我这做大哥的已经够知足的了,就想看着你们好好的,以后你们前程远大,自也不会丢下我,如今日子就好过的很,我……我觉得这样挺好!”
“挺好?我与小舟这次巡边,没个两三年是回不来的,二哥要去江南上任,阿狸必定要同去,只剩你一人在京城,我们难道放心?”顾非晚长叹一声,
顾九思是兄妹三人中最敦厚老实的,年纪也最大,可偏偏就在亲事上,让顾府众人无力的很!
他不愿盲婚盲娶,说弟弟和妹妹都是自己相中的人,他也要找一位志趣相投的知己!
可话虽这样说着,却不见他有丝毫动作,自从江南赈灾结束回京后,不是去翰林应卯,就是在家围着顾家长辈们转,
顾家长辈们烦了他,将他赶出门去,命他自己溜达,他却跑去了兵部帮忙,兵部不敢派他活干,最后被缠得没办法,又见他是赈灾功臣,如今皇帝眼前的红人,只得开了库房,让他整理清点兵器,
本以为这桩枯燥的活计能让顾九思放弃,但偏偏顾九思干得那是一个欢快,见了各式兵器,跟见了美女佳人一般的热络!
今天顾非晚派出去的小厮,就是径直去的兵器库找到的人!
“你喜欢兵器,我跟祖父祖母去说,腾出一间大屋,让小舟给你搜罗上好的兵器,保证摆满一屋子!可这些是死物,你得娶妻生子,他们才能陪你一辈子!”顾非晚劝道。
顾九思搓搓手,嘿嘿一笑:“我不是没打算,我都想好了,等你的孩子或者十安的孩子长大,选一个继承顾家,入朝为官,顾家后继有人,朝堂上也有人护着,到时候我就从军去,总要让我闻闻沙场硝烟,手中的长刀砍上几个敌人,我这辈子就圆满了!”
顾非晚听得目瞪口呆,继而眼眶酸涩!
她是知道顾九思志不在朝堂,如今入翰林,只不过是全为了顾家!
但她不知道,顾九思对从军的执念居然如此深刻:
“你……到那时,你都多大年纪了?还提得动长刀吗?”
顾非晚笑骂了一句,略有哽咽。
“嘿嘿,我天天与翰林院那群老东西吵架,没点体力可吵不过他们!”顾九思一脸坏笑!
“大哥既然如此想,那等我与非晚巡边回来,你就去投军!”
宁维舟大步迈进来,满口答应!
顾非晚站起身刚想反对,就听宁维舟又说道:
“只是先说好,大哥只许去三年,三年后必得回家,到时候大哥该想清楚是否要娶妻生子!我的孩子可不给大哥扛顾家!”
顾九思狂喜,但不忘还价:“五年!五年好不好?”
“成!”宁维舟爽气答应!
顾九思是欢喜得出了门,可顾非晚却高兴不起来:
“祖父祖母还有大伯父夫妇,可不想大哥从军,你这是乱出主意!”
宁维舟笑着给顾三夫人请了安,才拉过顾非晚解释:
“大哥执念越深,他越无暇顾及亲事,不若成全了他,日后就能安定下来,至于娶妻生子,那是个人的缘法,若他真的不想,难道你和家里人还忍心不认他?”
“那自然不会!”顾非晚连忙说道:“大哥一颗心都在顾家,我们怎么会不认他?”
“那就是了,索性给他自由,娶妻生子也不是每个人必须要经历的,我若没有你,这辈子也是准备打光棍的!”宁维舟笑嘻嘻的说道。
顾非晚被劝了两句,很快就想通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不一定大家都照着做的就是适合每个人的。
一眨眼,上元节就过去了,大将军府前挤了一堆人。
“乖乖,路上缺什么就去自己家铺子里拿,可千万别委屈了你母亲,还有你自己和孩子们!”顾老夫人攥着顾非晚的手,叮嘱着说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话,
顾烨辰在一旁,忍了好久,终是忍不住说道:
“要是有你父亲的消息,你万不能孤身涉险,要与小舟商量了办,最不济,也要先传信回来!边疆的生意能开拓最好,要是实在艰难,也别勉强,记着,你自己最是要紧!”
“是,孙女记下了!”顾非晚乖巧应下。
袁绍辉骑在马上,粗声粗气道:“老家伙你放心,这一路我都跟着非晚,保她平安无事!”
“哼,你最好说到做到,不然小心我让你镇南府断粮!”顾烨辰冷哼一声,
眼见两个老头子又要掐起来,顾非晚连忙打岔:
“高公公还在那边看着,不能误了启程的时辰,大家快回去吧,我一定勤写书信!”
纵然有再多的依依不舍,离别终将到来!
顾非晚的马车刚出城门,就被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拦下,递了封书信进来,
信上寥寥数行:“沈知礼被夺封幽禁后,关在一处马厩中,昨日马夫误抽鞭子在马背上,马儿吃痛但被缰绳锁住,更加狂怒,四蹄乱踢,等人能进去看的时候,沈知礼全身已经没了一块好肉,不知何时咽的气!”
看罢,顾非晚将信撕成碎片,随手扬了出去。
前世今生,这些仇恨已经了结!
没有律法规定,人成了亲就会相亲相爱一辈子,做了官就能一生平步青云,
一本书有结局,但人生每一步都是起点。
顾非晚将视线移回两个孩子身上,笑容里逐渐充满温暖,
这辈子得上苍眷顾,此后她只想努力遵循本心,过好这一世的每一天!
【此书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