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碎魂
上官浅熬过了这次的毒发,再次出门的时候,就碰上了面色苍白的云为杉。
“云姐姐这是怎么了?”
“不打紧,不过是些小毛病。”
云为杉捂着自己的小肚子,外人看来也不过是女儿家的那点事情,不会太过细究。
上官浅赶紧上前一把扶住了摇摇欲坠的云为杉,顺势搭上了云为杉的脉,“小玉,你回角宫去个暖乎乎的汤婆子过来。”
上官浅支开了身边的侍女后,扶着云为杉朝着不远处一座避风的小亭子走去。
“云姐姐,这女儿家的身子最是重要的,若是一个不慎落下了病根子,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儿。”
“多谢!”
云为杉虽然不理解上官浅怎么会这么好心,但是下一刻她就知道了。
“云姐姐,不会还在找你那妹妹吧!”
云为杉瞳孔缩了一下,抬头看向上官浅,她正浅笑莹莹的看着她。
“你到底是谁?”
“看云姐姐这话说的,都痛的发昏了,我还能是谁?我是大赋城上官家的庶女——上官浅。”
上官浅附身凑到云为杉耳边,小声说道:“我还是被无锋灭了门的孤山派嫡女—崔锦书。”
云为杉不知道上官浅为何会告诉她,她的真实身份,“云姐姐别怕,你的身份早就已经被人挖了个底朝天儿了。”
这时,小玉已经捧着用金丝银线包裹着的汤婆子过来了。
“云姐姐,快捂着,有点热乎的东西总能缓解一下疼痛。”
云为杉蠕动了两下嘴,轻声道了句谢谢。
“云姐姐,你与我一同入的宫门,在这儿我也只认识你,大小姐如今正是继任商宫宫主一职,忙的脚不沾地儿,羽宫那儿你也是知道的。”
上官浅坐在云为杉的侧身,手中抱着汤婆子,轻声叙述着她在角宫中的孤寂日子。
“以后你得空或是觉得角宫中无人陪伴你,你可以遣人过来喊我一声,我陪你在这宫门中散散步可好?”
云为杉也是知恩图报之人,上官浅与她同为无锋刺客,又同样身处宫门,自然是想相互抱团取暖的。
上官浅与云为杉聊了会儿天,见天色渐晚,与侍女小玉一块儿将云为杉送回来于宫之中。
回到角宫后,就被宫尚角喊去了书房之中。
“今日,你与云为杉聊的如何?”
上官浅自然不会隐瞒宫尚角什么,毕竟在宫门之中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宫尚角。
上官浅老老实实的告诉了宫尚角,她今日与云为杉都聊了什么,云为杉为何进入宫门。
“云为杉进入宫门只为两件事情,一件就是宫门布防图,一件就是她在无锋认的妹妹。”
“宫门布防图?羽宫就是负责的这件事情,再者羽宫不是已经有一个你们的刺客无名了吗?”
宫尚角端起面前的香茗品尝起来,抬眼的瞬间眼中寒光直刺上官浅的心口。
“角公子这是什么意思?”上官浅站在墨池的那一头,看着面色阴鸷的宫尚角磕磕巴巴的回答道。
宫尚角轻笑出声,“看来,你的云妹妹也不是什么事情都和你讲的。”
“羽宫的那位雾姬夫人就是无锋潜藏在宫门并暴露在所有人眼中的刺客,你们称呼她为无名。”
上官浅只觉得手脚发冷,以前从来都是她一步一步的将别人勾进她精心编织的牢笼中。
如今不过是进了一趟宫门,她竟然连最基本的谨慎都忘记了,从一开始就被云为杉给牵着走了。
上官浅回想着从一开始,云为杉就是以猎人的身份靠近她,让她放松警惕之后,一步一步蚕食她的情报,最后让她这个猎物以为那位猎人已经被完全掌控在了手心。
“多谢角公子提醒!”上官浅福了福身,紧握的双手,修剪得当的指甲狠狠的掐着自己。
“云为杉是无锋专门培养出来给宫子羽的,不过让云为杉没有想到的是宫子羽从选了她之后,就一直不得空,使得她与宫子羽之间根本培养不出感情。”
“今日,我在扶着云为杉的时候,有探过她的脉象,是寒症,与她修习的极阳心法相克。”
宫尚角手指搭在案桌上,轻点着桌面,“宫子羽修习的乃是极寒心法,云为杉不可能这么正正好的就修习的极阳心法,而且她一开始的目的是少主,但是宫唤羽修习的乃是玄石功法,根本不需要什么极阳来辅助。”
“看来,茗雾姬真的是传递了不少的消息回去。恐怕,宫门的布防图你们无锋早就已经拿到手的了。”
上官浅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冒上心头,“那我上次拿给他们的布防图?”
“自然是真的,不过是有些地方改变了一下罢了。”宫尚角看着慌乱的上官浅。
“都是一模一样才会让你给认得人起疑心。十年的时间,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变化?”
上官浅听到宫尚角的解释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多谢角公子!”
“你我既已成为了盟友,我自然会保你!但是不要让我知道你把心思打到远徵身上,不然我可不会管你是哪头的人。”
“这是自然的,徵公子尚且年幼还需要角公子替他遮挡风雨。”
上官浅话头一转,“不知角公子这么晚了唤人叫浅浅过来所为何事?”
宫尚角自然也听到了外头那银铃的声音,原本生冷的脸都柔和了不少。
“哥!”
“你怎么又在这里?”
宫远徵直接推门而入,淌着那从不让任何人触碰的墨池坐在宫尚角身边。
“远徵,这段时间因着宫门生变,我已许久未曾出现在江湖之中,有些人心中生了些不该有得心思,我得去处理一下。”
“哥哥这次打算去几日?”
宫远徵接过宫尚角递过来的茶盏,轻睨了一眼那边站着的碍眼的上官浅。
“上官姑娘,这几日我不着急用。远徵弟弟年幼做事冲动也是情有可原,还请你不要与他多做计较。”
宫尚角眉眼尽显笑意的看着气呼呼的宫远徵,“若是他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的地方,只可等我回来后告诉我。”
上官浅自然也是听出来宫尚角的潜意识,我弟弟还小,若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等我回来了你告诉我,但是若是让我知道你趁我不在欺负他,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上官浅看着不住朝她甩眼刀的宫远徵,“徵公子年幼,我怎会同他多计较。”
“若是角公子无其他事情,请恕浅浅先行告退!”
宫尚角同意了她的请求,宫远徵看着离开书房的上官浅,轻哼出声。
“哥哥,小花哥哥最近要过来,你出门若是遇见他,可否替我带几样东西给他?”
宫尚角替弟弟叙茶的手顿了顿,“我与谢公子并不一定会碰上,不过,若是碰上了自然是会替远徵将东西交给他。”
宫远徵和宫尚角又聊了会儿天后,打算回徵宫休息,却被宫尚角挽留着住在 了角宫。
“远徵,明日哥哥就要出宫门了,今日不留下来陪陪哥哥吗?”
宫远徵看着一反常态挽留他的哥哥,虽感到不解,毕竟之前也不是没有出去过,他也曾想陪陪哥哥,却都被婉拒。
若是宫紫商在此处,恐怕会惊愕得下巴都要掉下来,她定然会毫不留情地斥责宫尚角:“宫尚角啊宫尚角,你这臭不要脸的家伙,竟然学起了人家女儿家的忸怩作态,就只是为了挽留弟弟陪你一同入眠!”
宫尚角此刻满心焦急地看着宫远徵,只因他听到了他心爱的弟弟宫中竟然温着一盅汤药,关切地问道:“远徵,你说徵宫的小药房里还温着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宫远徵被宫尚角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他有些茫然地解释道:“哥哥,那不是我的药,是我新研制的一种药剂。之前阿爹来过一趟,顺便给我带了一些新的药材,我就用它们来调制了这种药剂。”
宫尚角听闻此言,心中的担忧并未减少半分。他迅速站起身来,紧紧拉住宫远徵的手,一同站了起来。
然后,他开始上上下下地摸索着宫远徵的身体,仿佛要将他全身都检查一遍,甚至连头发都差点被他拨开查看,生怕弟弟身上有什么隐藏的伤口。
“哥哥!不是我受伤了!我这好着呢!那是我新研制的了一剂药方,还没来得及让我那傀儡试药呢!”宫远徵羞红了脸颊,在宫尚角的帮助下穿戴好了衣物。
“远徵弟弟不愧是宫门中百年难得一出的药理天才,这么快就又研制出了新的药方!”
宫尚角的眼中满是骄傲之色。
宫远徵一说到药材那是有说不完的话,说到这次新研究的药方,那是手舞足蹈的,说还不够拉着宫尚角直奔徵宫之中。
宫尚角平日里最注重的就是言行举止,若是换个人来都得被他训斥一顿,还得被罚抄写家规和罚跪祠堂,也就是宫远徵才能这样肆无忌惮的拉着他在宫门中急行了。
“哥哥,我和你讲!阿爹上次给了我一本医书,里面有提到一味毒药名叫——碎魂。”
宫尚角虽然不知道这味毒药到底是什么,但是光听名字就知道是作用于什么上面的。
“哥哥,我告诉你,这味毒药和往日里的那些都不一样,以前的那些都不过是作用于肉体之上,但是肉体的伤害终究有限,而这味毒药却是作用于灵魂之上。”
宫远徵从药盅中倒出药液,不过是浅浅的几滴东西,看着与平日里的那些毒药并没有什么区别。
“哥哥,我和你讲再搭配上大荒一种妖兽的骨刺,没有任何人或者妖兽能够抵挡住它的威力!”
宫尚角此时也来了兴趣,“是那种妖兽的骨刺?”
“是钦原的骨刺,他的痛并不是在扎进人体的一瞬间从外到里的痛,而是从身体的骨骼中向外衍生出来的痛,再加上涂抹在骨刺上的碎魂,灵魂与肉体的双重疼痛,我想没有那个人能够抵抗住。”
宫远徵从不远处的檀木箱子中取出一只小臂那么长的盒子,里面摆放的正是刚刚宫远徵提到的钦原的骨刺。
“哥哥,这个你随身携带着,我一会儿就把碎魂涂抹上去,必要的时候能够给敌人来个出其不意。”
宫远徵手上一直带着花瑜送给他的天蚕丝手套,不管做什么都不曾脱下,所以一直没有人知道宫远徵的手上还带着一副天蚕丝手套。
宫尚角看着徒手从药碗中取出一滴碎魂的宫远徵,简直吓得魂都快飞出来了。
“宫远徵!你既然说了这毒药是作用在灵魂之上,你怎么还要徒手触碰它!”
宫尚角看着宫远徵手指指腹上碎魂残留的水渍,手忙脚乱的带上来宫门独有的金丝手套,想要将宫远徵手上的水渍擦干净。
“哥哥!看我都忘记和你讲了,我手上一直带着阿爹送我的天蚕手套,这副手套完美的贴合我的手掌,水浸不透,火烧不断,百毒不侵,万蛊不噬。”
宫远徵凝视着宫尚角,他的目光交汇在宫尚角那充满怀疑的眼神上。宫远徵深吸一口气,缓缓放下手中的钦原骨刺,仿佛那是一件极其珍贵的物品。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掀开了手掌上那层薄薄的薄膜,动作轻柔而缓慢,仿佛这层薄膜是世界上最脆弱的东西。
宫尚角的视线紧随着宫远徵的动作,当他看到那层薄膜时,他的眉头微微一皱,但随即又舒展开来。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表情,但同时也夹杂着几分恼怒。
";宫远徵!";宫尚角的声音中带着些许责备,";这么大的事情,为何不告诉我!";
宫远徵抬起头,无辜的大眼睛望着宫尚角,他的嘴唇微微颤动着,似乎想要解释什么。
";哥哥,是阿爹不让我告诉任何人的。";宫远徵的声音清脆而稚嫩,";他说人心都是贪婪的,他不敢拿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去赌人性。";
宫尚角听了宫远徵的话,沉默了片刻。他凝视着宫远徵,眼中的恼怒渐渐被理解和欣慰所取代。
";远徵弟弟知道防备人,这很好。";宫尚角轻轻地说道,同时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宫远徵的头顶,";至少,哥哥不用担心远徵弟弟会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给欺骗了去。";
宫远徵将手指上的碎魂涂抹在钦原骨刺上,然后用皮革包裹起来,别在了宫尚角后腰处。
“这样哥哥就又多了一层防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