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尚角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紧紧锁定着前方。只见宫子羽拉着宫紫商的手,脚步匆匆地朝着这边跑来。尽管两人看起来有些狼狈,但从他们灵活的动作和机敏的反应来看,倒也算得上是颇为机灵。
仅仅只是一个眼神交汇,一旁的金复便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表示已经明白了主人接下来的意图。
宫尚角转过身,面向赵远舟,微微抱拳施礼道:“要麻烦赵大人,还望你先带着我这不争气的弟弟以及受到惊吓的姐姐返回马车之中歇息片刻。”
赵远舟赶忙拱手回礼,脸上堆满笑容说道:“哪里哪里,宫公子言重了。此乃赵某分内之事,定当尽心尽力。”
得到赵远舟应允之后,宫尚角向金复使了个眼色。金复会意,立刻率领一众侍卫如猛虎下山般冲入了满庭芳内。他们行动迅速而果断,眨眼之间便将那些平日里为虎作伥的护卫们统统制服在地,并顺手将那满脸惊恐的老板娘也一并捉拿归案。与此同时,楼上那些原本怯生生趴在栏杆上偷看的少年们也被侍卫们毫不留情地带到了楼下。
这些少年们一个个面色苍白、身体瑟瑟发抖,显然是被刚刚发生的一幕吓得不轻。其中一个稍大些的少年鼓起勇气,强压下内心的恐惧,结结巴巴地问道:“请问……您们是来救我们的吗?”
金复反手握刀挡在了宫尚角身前,“你们的情况一会儿会有人过来,若是有亲人我们会派人送你们回家,若是已无亲人在世我们会将你们收留到宫门慈济堂。”
“侍卫大哥,我已经没有家人了!我的家乡在兖州,那儿发生了妖魔入侵事件,我的家人都在那次的入侵中死去了,我也就被花拐子给卖到了这里。”
“侍卫大哥,我是被家里人卖过来的,因着我爹娘走得早,从小就在大伯家,那知时局动荡大伯家粮食将倾,我就被卖了几十两银子。”
“侍卫大哥,我从小就是乞丐窝里长大的,我没有家人,收养我的老乞丐死了后,我就被拐到了这里。”
“侍卫大哥,我不想回家去!家里的人都想着杀我好多分点家产。”
……
金复看着这群不过才十三四岁的少年郎,本应该是肆意绽放的年纪,但是却经历了这么多磨难。
金复为难的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宫尚角,“角公子,这怎么办?”
“把他们都带去慈济堂吧!”
宫尚角说完之后就回到了马车上。
马车内,宫紫商已经缓过神来,但是还是后怕不已,身上披着宫远徵带出来的一件浅紫色羽纱面薄氅,手里还捧着一杯热茶,呆呆愣愣的坐在那里。
“大小姐怎么样了?”
“哥,姐姐她是惊吓过度导致的,等回了宫门给她煮一碗安神汤,睡一觉或许明天就好了。”
宫远徵也不知道宫紫商在里头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着披头散发,衣衫凌乱的被宫子羽搀扶进来的宫紫商,也知道估计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不过,宫远徵对于宫子羽这次还是迁怒的,自己出来吃酒也就算了,竟然还带着宫紫商这么一个女子一块儿来。
来了也就算了,竟然还让人遭受了这样的事情,若是让外头的人看见了,恐怕宫紫商这次回了宫门不死也得脱层皮下来。
宫远徵此时不得不佩服哥哥的安排,让金复带着人清理了茶楼附近的百姓,这才没有让宫紫商的这副模样被外头人看了去。
宫尚角坐进马车后就一言不发,直到回到宫门,直接拽着宫子羽就朝着长老院而去。
宫远徵和宫紫商他们并没有下马车,而是让马车直接一路走到徵宫。
毕竟,商宫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里头可有个天天念想着把宫紫商拉下来的老商宫宫主。若是让他知道了宫紫商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回来,恐怕商宫就真的要换个宫主了。
徵宫可是宫门内除了后山最安全的地方了,所以宫远徵带着宫紫商直接回了徵宫。
“绿萼,带着大小姐下去洗漱一番!记得避开点人,别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
“白雪塔,你去给徵宫那些新来的紧紧皮,让他们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
身着浅绿色绣梅花烟水百花裙的女子搀扶着宫紫商朝着客院走去,身着月白色绣牡丹烟云蝴蝶裙的女子则是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宫尚角一路拖着宫子羽直奔长老院的路上,被无数的下人侍女护卫们看见,宫子羽从一开始的愤怒到尴尬最后的无地自容,然后埋首在身上披着的披风中,好似这样别人就看不见他了一样。
长老院中,原本正坐在一起品茗享受宫门中难得的好阳光时,就听见侍卫说角公子拽着执刃过来了。
雪月花三位长老面面相觑,不理解宫子羽怎么又被宫尚角抓了把柄!但是能有什么办法,这个执刃是他们选的,总得给执刃一个面子吧!
“尚角啊!这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啊!再怎么说子羽现在也是执刃了,你不能这样在宫门侍卫们的面前下他的面子啊!”
“再怎么说宫子羽也是执刃,怎么能这样对待他!尚角,你的规矩呢?”
宫尚角看着还没听他说宫子羽犯了什么错误,就着急忙慌的想要替宫子羽开脱的三位长老,他第一次有了离开的念想。
“三位长老似乎还没有听我说宫子羽干了什么,这么着急替他开脱,怎么?三位长老也知道你们选的这个执刃有多么不堪吗?”
宫尚角将宫子羽拖进长老院的大厅时,宫子羽已经找准了位置,啪叽一下跪了下来,动作流利的像是早就已经习惯了。
雪长老刚刚是第一个开口的,现在也是有些懊恼,但是话已出口断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那,尚角你说说子羽他这是做了什么?”
“雪长老可知宫子羽刚刚带着大小姐跑出了宫门,去了茶楼吃酒。”
“宫子羽!你身为执刃竟然敢私自跑出宫门!”花长老脾气最是暴躁,一听宫子羽竟然还没有收敛他之前做纨绔的性子,更是火上心头。
“老花!别激动别激动!”月长老脾气最是温和,看着暴跳如雷的花长老,赶紧给花长老降降火。
“尚角啊!这去茶楼吃酒总好过他去花楼吃花酒吧!但是宫子羽,你自己一个人偷偷的跑出去也就算了,竟然还带着宫紫商一块儿出去!”
雪长老没有自己的孩子,他就把宫子羽这个从小在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所以现在也是希望能从宫尚角的手里先救下宫子羽,毕竟说到底也就是宫子羽带着宫紫商出了宫门,顶多也就是罚跪,抄家规这些惩罚。
“若是只是茶楼也就算了,可是他带着大小姐去的乃是一家小倌馆!还因此被人家老板娘给扣了下来!他自己到是有什么事情,但是大小姐可就不一样了!”
宫尚角看着跪的笔直笔直的,用披风蒙住了头的宫子羽,真的恨不得现在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什么!!!!”
“尚角!你是不是看错了!子羽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你说宫子羽去了哪里!”
“紫商怎么样了!她没事儿吧!”
花长老人虽暴躁而且格外的注重规矩,但是对于宫门血亲他还是一样会关心的,就像现在听到宫尚角说宫紫商出了事情我,也是第一个关心的人。
“回花长老,大小姐收到了些惊吓,尚角已经让远徵带她去徵宫调养了。”
宫尚角看着另外两个只关心宫子羽的长老,再对比一下同样疼爱宫子羽,但是不会有失偏颇的花长老,高低一下分了出来。
“那就好那就好!”
花长老一听宫紫商已经被接到徵宫之后也是松了一口气,毕竟十年前的那场大屠杀,导致了现在宫门嫡系的凋零,而且他们又刚刚经历了老执刃和少主被杀。
“宫子羽!你可知错!”
“子羽知错,子羽愿意接受一切惩罚!”
宫子羽很清楚若不是因为他,宫紫商也不会遭受这样的事情。
“即日起罚你去祠堂跪两个时辰,罚跪两个月。罚跪结束后禁足两个月,禁足期间手抄家规三百遍。”
“子羽接受惩罚!”
宫尚角亲自押着宫子羽去了祠堂受罚。
“希望这次的惩罚能够让你的浆糊脑袋好好清醒一番!”
宫尚角说完就离开了祠堂,宫子羽刚刚还挺直的脊梁在宫尚角离开后就弯了下来,他依旧跪着,但是头埋进了自己的大腿间,默默的淌着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