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的阴雨终于停歇,苏阑音难得得到苏母允许,由丫鬟小翠陪着去南京路买些针线。
街道上人来人往,黄包车铃声与商贩吆喝声交织。
苏阑音小心地避开积水,她今天穿了件淡青色旗袍,是二哥苏逸尘偷偷送给她的,衬得肤色如玉。
\"小姐,您看这洋纱多漂亮。“小翠指着橱窗里陈列的布料,”要是做成衬衫......\"
话音未落,一辆黑色汽车突然在她们身旁急刹。
车门猛地打开,三个穿短打的壮汉跳下来,不由分说抓住苏阑音就往车里拖。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苏阑音拼命挣扎,发髻散开,黑发如瀑般披散下来。
小翠尖叫着去拉,被一个壮汉反手推倒在地。
路人纷纷避让,竟无人敢上前帮忙。
苏阑音被粗暴地塞进车里,膝盖撞在车门上,疼得她眼前发黑。
车窗被报纸糊住,她看不清外面,只感觉车子七拐八绕,驶向未知的恐惧。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她强忍颤抖问道。
副驾驶的男人回头狞笑:\"苏小姐别怕,我们老板只是想请您喝杯茶。\"
车子猛然刹住,苏阑音被拽出来,才发现到了一处废弃码头。
咸腥的江风扑面而来,远处传来轮船的汽笛声。
她被推进一间仓库,昏暗的光线中,一个穿西装的矮胖男人正把玩着一把匕首。
“久仰苏小姐芳名。”男人操着带日本口音的中国话,“鄙人小林,想请苏小姐帮个小忙。”
匕首的寒光在苏阑音眼前晃动,她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我...我能帮什么?\"
\"很简单。\"小林凑近,酒气喷在她脸上,\"傅溟川最近收购了大康纱厂,我们想知道他的底价......\"
\"我不清楚傅先生的生意。\"苏阑音指甲掐进掌心。
小林突然变脸,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别装傻!全上海都知道傅溟川要娶你!\"他扯开她的衣领,\"这么漂亮的脖子,不想试试刀刃的滋味吧?\"
冰冷的金属贴上肌肤,苏阑音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的竟是傅溟川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砰!\"
仓库大门被踹开,刺目的阳光中,一个修长的黑色身影逆光而立。
\"我的女人,你也敢碰?\"
傅溟川的声音比刀锋还冷。
苏阑音睁开眼,看见他手持一把柯尔特手枪,身后跟着十几个黑衣保镖。
小林脸色大变:“傅先生,误会......\"
\"砰!”
子弹擦着小林的耳朵射入墙壁。
傅溟川大步走来,黑色风衣在身后翻飞,宛如死神降临。
“滚回去告诉你的主子,”他一脚踹开小林,“再碰苏阑音一根头发,我让他横着出上海。”
保镖们迅速控制住场面。
傅溟川收起枪,一把将苏阑音打横抱起。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旗袍被割破一道口子,小腿上渗出血丝。
\"疼吗?\"傅溟川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
苏阑音摇摇头,却在他怀里微微发抖。
傅溟川眉头一皱,将她搂得更紧,大步走向停在门口的汽车。
车内的真皮座椅散发着淡淡的檀香。
傅溟川取出医药箱,亲自为她清理腿上的伤口。
酒精碰到伤口时,苏阑音忍不住\"嘶\"了一声。
“现在知道疼了?”傅溟川冷笑,手上动作却轻柔了几分,“谁准你一个人出门的?\"
\"我...我只是买针线......\"
\"闭嘴。”他打断她,用纱布小心包扎,“从今天起,没有我允许,不准踏出傅公馆一步。”
苏阑音睁大眼睛:“傅公馆?我不去!我要回苏家!”
傅溟川突然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苏阑音,你以为今天的事是巧合?”他眼中怒火灼人,“有人故意泄露你的行踪。\"
\"不可能......\"
\"天真。”他松开手,转向司机,\"回公馆。\"
汽车驶入法租界最豪华的住宅区,停在一栋欧式洋楼前。
傅溟川不由分说将她抱下车,穿过精心修剪的花园,径直上到二楼卧室。
\"衣服脱了。\"他命令道。
苏阑音惊恐地抱住自己:\"你想干什么?\"
傅溟川不耐烦地扯开领带:\"你身上起码三处淤青,不擦药明天就别想下床。\"他从衣柜扔出一件丝质睡袍,\"还是说,你希望我亲自动手?\"
苏阑音抓着睡袍躲进浴室。
镜中的自己狼狈不堪:头发散乱,旗袍撕裂,脸上还有泪痕。
她颤抖着换上睡袍,料子柔软得不可思议,却带着傅溟川身上特有的雪茄与皮革的气息。
出来时,傅溟川正站在窗前抽烟,背影挺拔如松。
听到动静,他转身掐灭烟头,手里拿着一瓶药油。
\"躺下。\"
苏阑音迟疑地躺在丝绸床单上,睡袍下摆因为动作滑到大腿,她慌忙去拉,却被傅溟川按住手腕。
\"别动。\"
他温热的大手沾了药油,贴上她小腿的淤青。
苏阑音倒吸一口冷气,那触感太过鲜明,让她脚趾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疼就喊出来。\"傅溟川的声音低哑。
\"不疼......\"她咬着嘴唇逞强。
他忽然加重力道,苏阑音忍不住轻哼出声。傅溟川嘴角微扬:\"嘴硬。\"
药油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混合着他身上的气息,让苏阑音头晕目眩。
当他的手移到她腰侧的淤青时,她整个人都绷紧了。
\"放松。\"傅溟川皱眉,“你这样我怎么上药?\"
\"我...我自己来......\"
\"晚了。”他单手扣住她两只手腕按在头顶,另一只手撩开睡袍下摆,“再乱动,后果自负。”
苏阑音瞬间不敢动了。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肌肤传来,灼烧着她的理智。
傅溟川的动作很专业,但眼神却越来越暗。
\"傅溟川......\"她小声唤他的名字。
\"嗯?\"他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好了吗?\"她眼眶微红,像只受惊的小鹿。
傅溟川突然松开她,转身走到窗前深吸一口气:“今晚你睡这里,我在隔壁。”他顿了顿,“门不会锁,但劝你别想着逃跑。”
苏阑音拥着被子坐起来,睡袍领口滑开,露出一截雪白的肩膀。
傅溟川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
“为什么救我?”她轻声问。
傅溟川走回床边,俯身撑在她两侧,两人的呼吸近在咫尺:“因为你是我的。”他拇指擦过她唇角,“记住这点,苏阑音。”
他起身离开,房门关上的声音让苏阑音终于呼出那口憋了许久的气。
她蜷缩进被子里,心跳快得几乎要跃出胸膛。
窗外,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而她的世界,从今天开始,天翻地覆。
午夜钟声敲过三下,苏阑音从混沌的梦境中惊醒。
傅公馆的客房大得令人心慌,丝绸被褥太过柔软,反倒让她睡不安稳。
喉咙干得发疼,她摸索着起身,月光透过蕾丝窗帘,在地上绘出奇异的花纹。
赤足踩在波斯地毯上,没有一丝声响。
苏阑音轻轻推开门,走廊壁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指向楼梯拐角处的茶水间。
她正要走过去,却蓦地停住脚步。
茶水间的门半掩着,一缕微光从缝隙中漏出,在黑暗的走廊上划出一道金色的线。
有人在那里。
苏阑音屏住呼吸,悄悄靠近。
透过门缝,她看见傅溟川坐在窗边的单人沙发上,衬衫领口敞开,袖口随意地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他手里握着一杯琥珀色的液体,窗外月光勾勒出他锋利的侧脸轮廓。
这样的傅溟川是她从未见过的——没有白日的凌厉与强势,眉宇间缠绕着化不开的忧郁,仿佛一头负伤的猛兽,独自舔舐伤口。
苏阑音看得入神,不小心碰响了门框。
\"谁?\"傅溟川的声音瞬间冷厉。
她吓得后退一步,却听见椅子挪动的声音。
下一秒,门被完全拉开,傅溟川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
\"我...我只是想喝水...\"苏阑音结结巴巴地解释,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睡袍腰带。
月光下,她的睡袍领口微敞,露出一截纤细的锁骨,长发如瀑般垂落腰间。
傅溟川的眼神暗了暗,侧身让出通道:\"进来。\"
茶水间比想象中温馨。
小巧的茶几上放着半瓶威士忌和一只玻璃杯,旁边是一本翻开的账簿。
苏阑音注意到角落里竟有一台留声机,黑胶唱片正在缓缓旋转,播放着一段忧郁的大提琴曲。
“柜子里有矿泉水。”傅溟川重新坐回沙发,长腿随意交叠。
苏阑音取出水杯,却因为手抖洒了几滴在胸前。
冰凉的水珠顺着肌肤滑入睡袍深处,她慌乱地去擦,抬头却对上傅溟川灼热的目光。
\"坐。\"他指了指对面的扶手椅。
苏阑音小心翼翼地坐下,双手捧着水杯,像只警惕的兔子。
留声机里的曲子换了,是一首她从未听过的钢琴曲,旋律哀伤得让人心碎。
“这是...\"
\"肖邦的《夜曲》。”傅溟川啜了一口酒,\"睡不着?\"
\"床太软了。”苏阑音老实回答,“而且...\"
\"而且?\"
\"我梦到小时候的事了。”她低头看着水杯,“在教会学校,每次下雨屋顶都会漏,修女们就让我们把盆子放在床边接水。”
傅溟川沉默片刻,突然起身走到她面前,单膝蹲下。
这个姿势让他第一次需要仰视她。
苏阑音惊讶地发现,从这个角度看去,他凌厉的眉眼竟透出几分罕见的温柔。
“在这里,你不需要担心漏雨。”他声音低沉,“也不需要接任何人的脏水。”
月光在他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苏阑音鬼使神差地伸手,却在即将触碰到他时猛然惊醒,急忙缩回手。
傅溟川却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想摸就摸,躲什么?\"
\"我没有...\"
\"撒谎。”他带着她的手指抚上自己的眉骨,“这里,从七岁起就有一道疤,看到了吗?”
苏阑音的指尖轻轻描摹那道细小的凸起。
他的皮肤比她想象的温暖,带着淡淡的威士忌香气。
当她的手指无意间擦过他的太阳穴时,傅溟川的呼吸明显重了几分。
“怎么来的?”她小声问。
“我父亲的情妇用花瓶砸的。”傅溟川语气平淡,仿佛在说别人的事,“因为我不肯叫她母亲。”
苏阑音心头一颤。
这个在商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男人,此刻在她指尖下毫无保留地展示着自己的伤痕。
\"疼吗?\"她轻声问。
傅溟川突然笑了,那笑容让他整个人鲜活起来:“早不疼了。”他松开她的手,却转而抚上她的脸颊,“倒是你,今天被吓坏了吧?”
他的拇指轻轻摩挲她的下唇,苏阑音感到一阵电流从脊背窜上来。
茶水间突然变得无比闷热,她几乎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我...我该回去了...\"她试图站起来,却被傅溟川按回椅子上。
\"听完这首曲子。\"他的气息拂过她耳畔,\"就放你走。\"
留声机里的钢琴曲进入高潮,如泣如诉的旋律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苏阑音僵直着身体,不敢动弹。傅溟川就站在她身后,双手撑在扶手两侧,将她整个人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
“你知道吗,”他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这首曲子,是我母亲生前最爱的。”
苏阑音屏住呼吸。
这是傅溟川第一次提起他的母亲。
“她...是怎么...\"
\"被人害死的。”傅溟川的声音骤然变冷,“所以我从不轻易相信任何人。”
他的手臂突然环过她的肩膀,形成一个暧昧的禁锢。
苏阑音能感觉到他胸膛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睡袍传来,烫得吓人。
“除了你,苏阑音。”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想把你锁在身边。”
这句话让苏阑音浑身一颤。
她该害怕的,可心底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
曲子进入尾声。
傅溟川如约松开她,却在她起身时突然问道:“会弹钢琴吗?\"
\"只会一点简单的...\"
\"明天我让人送台钢琴到你房间。”他转身走向窗边,背影重新变得疏离,“现在,回去睡觉。”
苏阑音走到门口,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傅溟川又回到了那个孤独的剪影,月光为他镀上一层银边,仿佛要将他与这个黑暗的世界隔开。
\"傅溟川。\"她鼓起勇气唤他。
\"嗯?\"
\"晚安。\"
沉默片刻后,她听见他低沉地回应:“晚安,苏阑音。”
轻轻关上门,苏阑音靠在走廊墙壁上,胸口起伏不定。
茶水间里,留声机又开始播放那首《夜曲》,琴声如水流淌,一直渗入她梦里。
晨光透过落地窗洒进餐厅,苏阑音站在楼梯拐角,犹豫着是否该下去。
她昨晚几乎没怎么睡,脑海中全是傅溟川在月光下说“想把你锁在身边”时的神情。
此刻他应该已经出门了,这样想着,她稍微放松了些,整理了下裙摆走向餐厅。
“我说老傅,你这儿的厨子手艺见长啊!”
一个陌生的男声从餐厅传来,爽朗中带着几分玩世不恭。
苏阑音脚步一顿,下意识想退回楼上,却不小心碰倒了走廊的花瓶。
“谁在那儿?”傅溟川的声音骤然冷厉。
苏阑音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走进餐厅。
长方形的桃花心木餐桌旁,傅溟川坐在主位,一如既往的黑色西装,面容冷峻。
而他对面坐着个穿浅灰色西装的年轻男子,正往烤面包上抹果酱。
“抱、抱歉,我不知道有客人...”苏阑音低头道歉,耳尖微微发红。
餐叉掉在瓷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灰西装男子猛地站起身,眼睛瞪得溜圆:“老天,老傅,你家里藏着仙女怎么不早说?”
傅溟川的眼神瞬间阴沉下来:“坐下,顾淮安。”
名叫顾淮安的男子却已经绕到苏阑音面前,行了个夸张的绅士礼:“顾淮安,傅溟川的老同学兼唯一好友。敢问小姐芳名?”
他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笑起来时右脸颊有个小酒窝,与傅溟川的冷峻截然不同。
苏阑音不知如何回应,求助地看向傅溟川。
\"过来。\"傅溟川冷声道。
苏阑音乖乖走到他身边。
傅溟川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力道不轻不重,却足以让顾淮安看清这个宣示主权的动作。
“苏阑音,我的未婚妻。”
顾淮安的笑容僵在脸上,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个来回:“等等,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苏家...\"
\"坐下吃饭。”傅溟川打断他,同时拉开自己旁边的椅子,示意苏阑音坐下。
早餐很丰盛:鲜榨橙汁、煎蛋、培根、烤面包和新鲜水果。
苏阑音小口啜着橙汁,能感觉到顾淮安探究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
\"所以,苏小姐是杭州人?\"顾淮安终于忍不住问道。
\"我在杭州长大,但出生在上海。\"苏阑音轻声回答。
\"巧了,我母亲也是杭州人。西湖醋鱼、龙井虾仁...\"顾淮安眼睛发亮,\"苏小姐喜欢杭州菜吗?我知道法租界有家——\"
\"她不喜欢在外面吃饭。\"傅溟川冷冷插话,将涂好黄油的面包放到苏阑音盘中,\"吃这个。\"
苏阑音有些讶异,他怎么会知道她喜欢黄油面包?但转念一想,大概是佣人汇报的。
她小声道谢,低头咬了一口,酥脆的面包屑沾在唇角。
几乎是同时,两条手帕递到她面前。
傅溟川的纯黑丝质手帕,和顾淮安的浅蓝格子棉帕。
空气瞬间凝固。
苏阑音僵在原地,面包卡在喉咙里,呛得她咳嗽起来。
傅溟川立刻递上水杯,另一只手警告性地瞪了顾淮安一眼。
“谢谢...\"苏阑音接过水杯,刻意避开那两条手帕,自己用餐巾擦了擦嘴。
顾淮安讪讪地收回手帕,却仍不死心:”苏小姐平时有什么爱好?音乐?绘画?\"
\"我...会弹一点钢琴...\"
\"真的?我也算半个行家!\"顾淮安兴奋地前倾身体,\"改天可以——\"
\"她最近没空。\"傅溟川放下咖啡杯,瓷器与大理石台面碰撞出清脆的声响,\"顾淮安,你今天不是来谈正事的吗?\"
顾淮安撇撇嘴,终于转向商业话题。
苏阑音安静地吃着水果,时不时感受到两道截然不同的目光:一道炽热直白,一道深沉克制。
\"对了苏小姐,\"早餐快结束时,顾淮安突然问道,\"你知道老傅小时候的糗事吗?\"
傅溟川眼神一凛:\"顾淮安。\"
\"有一次在剑桥,他喝醉了,抱着学院里的石狮子喊妈妈——\"
\"够了。\"傅溟川猛地站起身,\"苏阑音,回房去。\"
苏阑音惊讶地抬头,正对上傅溟川眼中罕见的慌乱。
原来他也会不好意思?
这个发现让她心头一软,差点笑出声来。
\"是,我正好要去练琴。\"她乖巧地起身,向顾淮安点头致意,“顾先生,很高兴认识您。”
顾淮安起身相送:“叫我淮安就好。对了,下周大剧院有场肖邦音乐会,如果你有兴趣...\"
\"她没兴趣。”傅溟川一把拉过苏阑音,“我送你上楼。”
刚走出餐厅,傅溟川就把她按在走廊墙上,高大的身躯将她完全笼罩:\"离他远点。\"
\"为什么?顾先生人很好...\"
\"顾淮安换女朋友比换衬衫还勤。\"傅溟川咬牙切齿,\"而且他看你的眼神...\"
\"什么眼神?\"苏阑音故意问道,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快。
傅溟川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冷笑:\"装傻?“他俯身靠近,呼吸喷在她耳畔,”男人看想占有的女人是什么眼神,你会不知道?“
苏阑音耳根发烫,却倔强地别过脸:”我又不是你,怎么会知道...\"
\"嘴硬。“傅溟川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直视自己,”昨晚的胆子哪去了?嗯?\"
他的拇指轻轻摩挲她的下唇,苏阑音浑身一颤,昨晚茶水间的记忆汹涌而来。
就在两人的呼吸越来越近时,餐厅传来顾淮安的咳嗽声。
“老傅!我的火车十点开,你再不来我就把那件事告诉苏小姐了!”
傅溟川咒骂一声,松开苏阑音:“记住我的话,离他远点。”他转身要走,又回头补充,\"钢琴下午送到。\"
苏阑音靠在墙上,看着傅溟川大步离去的背影,双腿有些发软。
她悄悄回到餐厅门口,听见顾淮安正在说话:
\"...认真的?我从没见你这样过。\"
\"不关你事。\"
\"怎么不关我事?\"顾淮安的声音带着少有的严肃,“你知道我第一眼看到她就...\"
\"顾淮安。”傅溟川的声音冷得像冰,“别逼我跟你翻脸。”
一阵沉默后,顾淮安叹了口气:“行吧,谁让你是兄弟呢。不过老傅,如果你敢对她不好...\"
\"滚去赶你的火车。”
苏阑音赶紧躲到柱子后面。
傅溟川和顾淮安一前一后走出餐厅,前者面色阴沉,后者却朝她藏身的方向眨了眨眼,仿佛早就发现了她。
等两人走远,苏阑音才长舒一口气。
她回到自己房间,发现心跳仍然快得异常。
窗外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她忍不住掀开窗帘一角,正看见顾淮安仰头望向她的窗口,目光炽热而忧伤。
而傅溟川站在台阶上,顺着顾淮安的视线抬头,正好与窗边的苏阑音四目相对。
他眯起眼睛,做了个\"回去\"的手势。
苏阑音慌忙拉上窗帘,却听到楼下传来傅溟川冷峻的声音:
\"顾淮安,管好你的眼睛,否则我不介意帮你永远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