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私情难抉
在三阿哥和五阿哥娶妻之后,皇上突然做了个惊人的决定,那就是将三阿哥弘时下放到了边疆,叫他与岳将军一同去往边关,平定准噶尔叛乱,待平定之日方才准许回京。
而五阿哥也同样下放贵州,处理起义事宜,为了叫他们安心处理政务,皇上甚至准许他们带上福晋一同前往,将他们请示回京的后路都堵死了。
一时之间,两个阿哥都不在京中,朝廷与后宫之间都在猜测皇上的心思,毕竟除了五阿哥和三阿哥以外,再没有成年的阿哥了。
唯独一个还是年纪尚小的弘昱,想要叫他登基,还需要等个几年。
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皇上的身体情况,也纷纷认为这个猜测并不准确,所以最后众人还是一致认为,去贵州的五阿哥是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
更何况无论是五阿哥还是八阿哥,都是皇贵妃膝下的子嗣,他们已经成了亲兄弟,阋墙之事想必短时间内不会发生。
不过一切都属于猜测,没有人能得个准信,家中有女儿在宫中为妃的,就会被请求去承乾宫问问情况,看看能不能得个准信儿好叫他们提前站好队伍,免得惹了新皇不喜。
毕竟古往今来,新皇登基更换朝中大臣,并建立自己的人脉,是再常见不过的事儿了。
不过陵容虽知道皇上打算选五阿哥,但也不敢随意将这些话说出去,故而也只是用不要胡言乱语的话遮掩,将这些人赶出承乾宫。
但是夏冬春曹琴默这两个表面上关系不错的人就没办法这样赶走了,陵容只能敷衍了两句,装模作样地说皇上的身体更重要,如今自己只想着调养皇上身体,这些事情并不想多做考量。
夏冬春倒是不依不饶,“要我觉得还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更好,五阿哥年龄太大,是没有办法养熟的。”
陵容并没有接话,转而就询问起夏冬春来,“担心养不熟?你这样说话,该不会最近与怀恪吵架了吧。
怀恪可还是个小孩子,你作为额娘,怎么能和她计较。”
“怀恪……她的亲生母亲毕竟是那个富察氏,与我亲近不起来也是应当。”
夏冬春嘴上是这样说的,但是心里却极其别扭,“可我对她已经是极好了,哪里想到她居然仍是念着生母,对我恭敬有余亲近不足。
为了她,我甚至对九阿哥都不敢太好,到最后仍是比不过一个死人。”
“这究竟是发生什么事儿了,”陵容故作惊讶,她拉着夏冬春的手,轻轻拍了拍,“快与我们说一说缘由,看看能不能帮你们开解开解。”
曹琴默本来也是跑来打听的,她和夏冬春两个人在门外早就商量好如何打配合,如今却全都被破坏了,这叫她一时之间没了办法,只能听着夏冬春的牢骚。
夏冬春哭天抹泪,说了好久怀恪如何不肯亲近自己,自己又是如何如何心凉的。
陵容听得虽不认真,但还是会时不时安慰两句,表示自己的关切。
夏冬春因此顺势说的更多,那模样看起来可怜极了。
“妹妹哭的这般可怜,想必怀恪心中也不好受,快擦一擦眼泪吧。”曹琴默递上了手帕,想要叫夏冬春擦一擦脸上的泪痕。
夏冬春抬手直接拒绝,曹琴默只能悻悻收手,将手中的帕子揉成了一团。
“她心中要是真的不好受,就不该惹我难过。”夏冬春哼了一声,竟当真和一个孩子生起气来,“她从未想过,我这个做额娘的有多担心她受了委屈,一切都以她为先,可她一直念着恬嫔,还想着自己回到延禧宫去住。
难不成我对她的好,都是白费心机吗?”
陵容看向了曹琴默,两个人对视一眼后齐齐叹气,并非是不知道如何安慰夏冬春,而是清楚安慰了也是无用之功。
故而陵容没有接话,反而叫照水去拿来夏冬春最喜欢的梅子酒,叫夏冬春收一收哭声。
这法子果然有用,夏冬春喝了梅子酒之后,就开始收敛了哭声,还叫照水拿两碟子牡丹卷过来,她也想尝尝过去只有皇后娘娘能吃的点心。
陵容倒是不在意这些东西,便都依着夏冬春的性子,将牡丹卷拿来了两碟。
“给温宜也带回去一些吧,本宫记得她最是喜欢了。”
曹琴默道了一声谢,也同样尝了尝这碟牡丹卷,口感十分酥脆,味道与其他的糕点倒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可是这东西从前只有皇后有,如今只有皇贵妃有,这种权力和地位,是自己从未拥有的。
真是令人羡慕啊,曹琴默捏着一块点心,心中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只可惜如今再努力也越不过这皇贵妃了,如今安安心心争个贵妃之位也就是了。
“娘娘这儿的东西极好,温宜也特别喜欢,尤其是承乾宫的山楂荷叶茶,这次娘娘可务必要赏赐给臣妾一份儿。”
“这种东西,要多少都是有的,喝完了叫音袖过来拿,照水会帮温宜准备的。”
“那就提前写过了,温宜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我也要,怀恪也喜欢。”夏冬春吸了吸鼻子,开口也是要一份山楂荷叶茶。
“本宫怎么没听说怀恪喜欢这茶,攸宁说的可是怀恪妹妹喜欢咸奶茶。”
夏冬春啊了一声,转而又喝了一口梅子酒,“那也要,不要想着能省下来。”
“我看你是自己贪嘴,偏偏要借怀恪的名头,难怪怀恪不肯亲近你,想必是知道了你在宫中四处宣扬她贪吃的事儿了。”
“这哪里是一样的事情。”夏冬春重重放下杯子,立刻就想重复怀恪的“种种罪证”。
曹琴默听得烦了,不等夏冬春开口,便立刻开口打断,说起甄嬛与果郡王的事情来。
夏冬春听见这事儿,立刻转移了心思,“皇上昨儿是宿在你那儿的,可是告诉你什么秘密了?”
“哪有什么秘密,”曹琴默摆了摆手,“不过是夜里有人传来了消息,说是果郡王病重,想请个太医过去瞧瞧。
太医瞧过之后,就说果郡王的病乃是心病,还需心药医治。
你们说说,果郡王的心病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就那个在永寿宫的甄嬛,”夏冬春不屑地哼笑,“皇上是怎么说的,答应叫甄嬛出宫了吗?”
“妹妹可要注意了,她可不是什么甄嬛,她现在的名字啊,叫甄熹。”
“什么?”夏冬春刚一开口,便想起来皇上给甄嬛改过名字的事情,她毫不掩饰笑意,“起了这么一个名字,是想叫皇上珍惜她吗?”
“熹……是哪一个字。”陵容默然半晌,却突然开口询问。
“是窗含晓日尚熹微,起坐从容意不违中的熹字。”
陵容略张了张口,她想起前世皇上迎甄嬛回宫,赐给她的封号就是熹字。看来世事轮转,这两人之间还是剪不断理还乱,甚至取字都是同一个,怎么不能说一句心有灵犀呢?
“原来是这个字,”陵容扬起了笑容,“皇上如何说的?想来是不愿意将甄……甄熹送出宫吧。”
“皇上自然不愿意,但是果郡王疾病缠身,皇上也不好全然不管,只能说今日将果郡王接入宫中,好生治疗。”
“皇上还真是在意甄熹,到了如今这个地步都不愿意把她拱手相送。”
“凭她是甄嬛还是甄熹,绝对越不过你。”夏冬春不仅不哭了,甚至还安慰起陵容来,“她是一个罪人,你可是皇贵妃,有什么好担心的。
只要你想,随时就能要了她的命!”
“你说的倒是轻松,皇上这般在意,哪里敢随意要了她的命。”
“我看你就是当局者迷,”夏冬春并不觉得这样说有什么危险,她甚至还揣测起皇上的心意来,“皇上要真喜欢她,哪里会将她流放。
我看皇上就是瞧不得她与果郡王藕断丝连,在后宫之中就眉来眼去,若是真由他们二人双宿双飞,脸都要丢尽了。
所以皇上一定会想方设法分开他们二人,果郡王这时候用什么心病闹起来,不就是想逼迫皇上就范吗?”
“果郡王本有家世,一妻一妾生活和乐,如今为了一个甄熹,福晋负气带着孩子回了母家,妾室在养心殿撞墙自尽。
果郡王竟然仍旧不知悔改,铁了心要与甄熹在一起。”
曹琴默着实不理解果郡王的选择,但她不像夏冬春那般敢说皇上的错,只好说起果郡王来。
“果郡王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他若是不坚持下去,曾经的付出就通通浪费了。
还不如坚持到底,最终他还有一个甄、甄熹到手,在他眼里他也能全一个痴情种的美名。”
陵容对果郡王这种人最是不喜的,脑子里只有儿女私情,甄嬛落到如今这么凄惨的境地,与他那所谓的情意脱不了干系。
更让陵容想不透的,是甄嬛居然仍旧同果郡王纠缠不清,若是自己,早就一刀插进果郡王的心窝,叫他死的远一点才好。
“好了,不与你们多聊了,果郡王入宫这事儿,本宫还需要关心一下,你们要的东西,照水都准备好了,记得带去给孩子们。”
待两人离开之后,陵容便动身去了养心殿,此时苏培盛已经被派去接果郡王了,唯有小厦子守在门外,来迎陵容。
“娘娘您可算过来了,皇上刚刚咳了血,发了好一通火气,何太医与卫太医都在殿中候着,奴才都不敢进去瞧一瞧。”
“皇上可有不许他人求见的命令?”
“没有,就算有也不会阻拦皇贵妃娘娘的。”
小厦子忙引着陵容进入,待陵容进门之后,他方才喃喃自语一句,皇贵妃娘娘怎得都不关心皇上为何吐血了。
陵容自然不担心皇上,她绕过屏风进了正厅,方才换了一副急匆匆的模样,关切地跑到皇上面前,询问他身体如何了。
“朕的身体无碍,”皇上经过诊治,面色已经恢复了许多,他拍着陵容的手,“一定是小厦子把事情告诉你了,才让你这么匆匆忙忙地赶过来。”
“并非是小厦子告知臣妾的,”陵容摇着头,为小厦子辩解,顺势说了自己来此的原因,“苏公公不在,他哪里敢随意离开养心殿。
是臣妾想起果郡王今日要入宫,便来养心殿问一问具体是哪个时辰,好叫人提前备好寝殿。
哪里想到皇上竟然吐了血,当真是将臣妾吓坏了。”
陵容故作悲伤,转头便问何桉鸣皇上的情况,“何太医,你快些告诉本宫,皇上的身体究竟如何了。”
“这……”何桉鸣状似犹豫,实则是在看陵容脸上担忧的表情究竟是真还是假。
“容儿何苦为难何太医,朕已经没有大碍了,吐血也只是一时的,你不必太过忧心。”
陵容仍是看着何桉鸣,直到何桉鸣也点了点头,她方才信了,但还是嘱咐着两位太医要照顾好皇上。
“你们先下去吧,”皇上将两个人赶走,方才与陵容说起果郡王的事情,“果郡王想见甄氏,如今假借相思病之名,想要进入宫中。
朕想着他一届外男,在后宫住定然不方便,便叫他住在养心殿,同朕一起便是。”
“可皇上还要上早朝,批改奏折,果郡王在养心殿打扰,怕是会影响皇上的身体。
皇上今日本就身体不适,若是不能好生休养,更加恶化了如何是好?
果郡王所求的,无非是那甄氏罢了,皇上不如……”
“将甄氏赐给果郡王并非不可,但这般全了他们的私情,若是传出去,岂不是叫众人耻笑?
朕身为一国之君,这样的事情定然不能允许出现。”
“可……”陵容思索一瞬,“皇上已经答应了果郡王贬为庶人之后,就准许他与甄氏离开京城。
皇上一言九鼎,如今这般姿态,只怕果郡王会以此传出些毁坏皇上名声之事,岂不是得不偿失?”
皇上听见陵容这般说话,本来就有些不悦,但奈何她句句恳切,果郡王也确实动用这些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