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气的时候也是真来气”水妍接话道。
“那指定是大宝气人些”
水妍翻了个白眼“你俩半斤八两”
“就不能凑个整儿?”墨书问道。
水妍低下头,恶狠狠看着前者“你觉得呢”
“我认为我不觉得我觉得”墨书很是认真的回答完这个问题,紧接着便将脸埋进了水妍怀中。他深深吸了口气,淡淡的花香,莫名有些熟悉。
“这是,什么花的香?”
“不周山下的水仙花,我做的香囊还有些,明天你也挂一个”
“我一大老爷们儿,挂那玩意儿像什么样子”
“挂不挂”
“挂!”
“负不负责”
“负!”话刚出口,墨书神情一滞。他张了张嘴,好似猜到了什么,也正是如此,才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水妍莞尔一笑“既然是明媒正娶,那就得负起这份责,别让我小瞧了你”
墨书没有接话,只是看着上方那张温婉俏脸,就那般定定看着。
这一刻,一切的言语都显得苍白,甚至无力。他从来没说过,她从来没问过,而今夜,那层窗户纸彻底被戳破。
水妍低头问道“我怀里暖和?”
墨书下意识点头。
“那你觉得我也暖和?”
墨书下意识摇头。
水妍没再说话,只是默默看着前者。
墨书腾得起身,一把抱起水妍,脸上浮上了抹久违的轻松“走,睡觉!”
怀中,水妍轻贴在那副胸膛上,嘴角,也在这一刻微微弯了起来。
有时候,千言万语抵不过半点误会,而有时候,只需一个眼神便能破开万千无言。话不怕少,怕的是无话可说,就像鱼儿从不怕水,怕的只是无水可游。
……
寒冬腊九,鞭炮齐鸣
随着又一场大雪落下,独属于每一个月人的过年节也愈发临近。
纵是除夕未至,皇都城的大街小巷内也已经弥漫出了炮仗过后独有的味道。
值得一提的是,原本热闹非凡的皇都城却逐渐冷清了下来,街面上的叫卖声愈发小,乃至许许多多家店铺都已封门闭店。
大批人流开始向城外走去,走向一个名为家的地方。
有人贪恋皇都的繁华,有人依赖皇都的威严,可每当过年节来临,一切的一切都抵不过一家老小围坐炕头,团团圆圆。
皇宫,奉天殿外
随着今日朝事毕,文武百官陆续自殿内迈出,向着宫外走去。
群臣队伍中,拓拔启并没有随着人流,而是独自一人向锦乐宫走去。
不知走了许久,直至宫道内就剩下他一人时,拓拔启突然回身,眉头也在这一刻皱了起来。
眼见被发现,拓拔柏索性也不再躲藏,笑着上前道“这段日子是怎么了,见了面儿连声六哥也不喊了?”
“六哥心里,怕是比谁都清楚”拓拔启沉脸道。
拓拔柏恍若未闻,脸上依旧挂着笑容“我说你小子,当初拽着六哥,哭着喊着要六哥带你玩儿的时候,都忘了?”
“六哥,小竹案背后的推手,是你吧”拓拔启直勾勾看着前者,仿佛已经看出了所有。
“还有,当初的那封密信,也是你的手笔吧。目的,便是为了拉我入局”
拓拔柏点了点头,并没有任何隐瞒。他并没有因为前者那审视般的目光而生气,反而,眼底深处浮上了一丝欣慰。
光是靠猜想,便能推出全盘,这样的人若是再多一些城府,纵是他,都不免感到可怕。
“六哥拿我当枪使,无妨,这点儿心胸,当弟弟的总归还是有的”拓拔启微吸一口气,眼中怒火涌现
“可你不该,你不该拿小竹村三百七十八条性命开玩笑!那是我大月的百姓!是我大月的子民!”
“区区三百来条命,算得了什么?”拓拔柏逐渐收起笑意,他沉声问道“那谷溪县的十余万条人命,就不是我大月的百姓,不是我大月子民了么?”
“不一样!我是救人!而你,在杀人!”
面对前者的怒火,拓拔柏无动于衷,反而再一次挂上了笑容“做人,不能太纯粹。小时候纯粹,那是可爱,长大了还这么纯粹,便是愚蠢”
“六哥这是,要同我说教么?”拓拔启强行压下怒火,可语气间却不乏冷意。
他实在想不通为何当年那个总是将好吃的分给他,将好玩的送给他的拓拔柏,会变成如今模样。
曾经他很多次想到过小竹案幕后的推手是拓拔柏,但每当这个念头升起时便被他快速打消,哪怕储位之争前者没少给他下绊子,他也不认为那件事会是对方所为,就是到了方才,他都还坚定着。
可现在,当拓拔柏亲口承认后,他哪怕再不愿相信,也已无济于事。
“你有手段,有魄力,有担当,但,就是却了那点儿城府”言罢,拓拔柏认真看着眼前的拓拔启,良久,他笑着拍了拍前者的胳膊
“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一点儿城府罢了,再过几年自然就会了”
拓拔启不由皱眉“六哥何意”
拓拔柏平淡道“没什么意思,今天来就是给你说一声,三日后的除夕家宴,你,不准去”
“六哥,是在同我说笑么?”
“你六哥别的本事没有,让你好好在家将养几天的本事还是有的”说完,拓拔柏不再停留,转身就走。
“记住,三日后的除夕家宴,你,不准去。若是不听话,那便来同你六哥掰掰手腕”
随着话音落下,背影已然消失在拐角处。
原地,拓拔启紧锁眉头,不是因为前者的话,而是语气。
他快速在脑海中回想了遍拓拔柏从头到尾说的话,每一句话的语气,都好似遗言。
话能做假,语气亦能做假,可从小到大的日子,却做不了半分假。
一个人不论如何变,根也不会变。谋财害命的凶手,最终会折在一个孝字上,环境可以改变人,但从来便改变不了一个孩童,亦或者说,当初的那个自己。
……
与此同时,墨府会客厅
随着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迈入厅内,墨书随即起身,上前相迎。
甚至不等两人做礼,他便双手托住两人,继而调笑道“两位大人,可不带拿我开涮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