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都传,佟太师最看不惯那人,当初鞑子南下,那人主战,佟太师是坚定的主和派。”
回话的人脸上露出迟疑之色,但还是把自己打探出来的情况说出来。
姜汤文扫他一眼:“你似乎有不同的看法?”
回话之人看了看姜汤文,鼻尖是美食的香气,再想到他一路探察时京都百姓是何等的富裕,西夏跟京都相比,就好像是偏远的山村,打秋风的穷亲戚。
西夏王一直想要改变现状,却困难重重,始终没有办法。
前些年,鞑子盘踞草原,无论对大周还是西夏,都时不时伸出獠牙。
至于现在,占据草原的又成了顾南夕,她虽没有鞑子残暴,但实力比鞑子更强。
难道要一直这样下去吗?
他们羌人要一直被这些人压的抬不起头来?
回话之人眼神里闪过挣扎之色,不行!他也想要让自己的家人过得和京都贵族一般!
“老大,我觉得朝堂上最看不顺眼的人的,应该是大周皇帝!”
申车猛地瞪大眼睛,随即噗嗤笑出声来:“怎么可能?虽然大周和那人势同水火,但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在以前,大周皇帝和那人情同姐弟!别看他们现在打的凶,大周八十万大军只出动了一小部分呢!”
申车连连摇头:“如果他们真的想鱼死网破,那人怎么不调回还在西夏边界的顾家军?大周皇帝怎么不征调长江以南的军队?”
申车小声嘀嘀咕咕,如果早把顾家军调走,他们也不需要绕这么远的路,走这么长时间。
顾家军跟杀神似的,无论是西夏羌人,还是逃到西夏的鞑子,一旦敢冒头,迎接他们的就是顾家军的暴击。
回话的人不服气,但碍于申车级别比他高,只好低下头,抿唇不说话。
姜汤文的表情很平静,让人看不出来他信不信这个推测,他拿出铜钱,放在桌子上,便带人离开。
虽然他们说的是羌语,但京都数百万之众,保不齐哪一个就懂羌语。
他们谈论的事,毕竟事关重大,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得太深入。
姜汤文出来的时候,天上刚好飘起白雪。
雪花落在行人的头顶,肩上,却挡不住他们神色匆匆的脚步。
“老大,我们现在去哪?”
“福全茶楼。”
京都消息最灵通的地方,虽然换了主人,但主子姓李。
姜汤文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京都。
京都有三城,分为宫城,内城,外城三城,一城套一城,宫城位于最核心的位置,园林环绕,依山傍水。
他们沿着汴河走,河岸上靠着数艘多桅大船,老板正坐在麻袋上,指挥伙计们卸货。
在街口沿途的商铺开门迎客,有酒馆,包子铺,还有卖纸人纸马的铺子,汴河上还停靠着许多客货混装的大船,船上站着形形色色的人。
再往前走三四里,他们就看到京都最繁华的虹桥。
这桥没有柱子,皆以巨木虚架,宛如飞虹。
姜汤文等人走上桥,站在桥上就能看到两边稠密的店铺,周围是来来往往叫卖的小贩,骑马过桥的公子,推车赶路的老汉,南来北往的人犹如大海的水滴,毫不起眼。
如此繁华的景象,叫人看得目不暇接,心生向往,向往到恨不得占为己有。
姜汤文等人继续往前走,便看到一根盘根错节的老树柳树下,有一个竹席搭起来的小铺子,上面写着神课,看命,决疑。
一个算命的老头坐在铺子里,脚下摆着一盆炭火,百无聊赖地看着来往的行人。
“给我算一卦。”姜汤文坐到老头面前。
老头打起精神,一眨眼便知眼前这些人是外地人:“算什么?先说好,一挂百钱,不要交子。”
“为何不要交子?”
交子是周太祖时期就出现的,交子最上方是一个铜钱币的图案。
交子是用褚树皮制作的,为了防止伪造,原材料里混入了丝和其他纤维,同时还精心绘制难以复制的图案。
今年开春,当今官家就把交子改名为钱引,设钱引务专门管理一切事宜。
算命老头没说原因,只坚持表示只收铜钱银子,不要交子。
姜汤文没有强求,而是数出一百文拍在桌子上:“算我是否能心想事成。”
“哪方面?”
“前途。”
算命老头拿出龟壳,摇了摇,看着桌子前的卦象,眉毛一挑,沉思片刻,斟酌好措辞,这才谨慎道。
“成是能成,但成的过程恐怕和你想的不大一样。”
姜汤文勾勾嘴角,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他起身:“希望一切如你所言。待我心想事成那一日,我就派人来京都接你。”
算命老头摸摸胡须,望着姜汤文一行人远去的背影,轻啧一声。
帝星相争,九州一统。谁才是最闪耀的那颗帝星?
算命老头像想起来什么似的,火急火燎地收拾行囊。
在算命摊对面的是一家卖纸马纸人的王家铺子,铺子老板跟算命老头做了多年的邻居,见算命老头居然真的收拾起来行礼,便打趣道。
“全十,刚才那位郎君说的是,等心想事成后再来接你,你怎么现在就收拾起东西?”
隔壁铺子的老板笑嘻嘻道:“莫不是见那位郎君不好惹,你打算先跑路?”
都是多年的邻居,被两人打趣,算命老头也不生气:“哎呀呀,谁让我的贵人不来呢?山不就我,只好我去就山。”
王家铺子老板大笑:“全十,你都多大岁数了?莫非还想学那姜子牙,钓个西伯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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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十愁眉苦脸:“学艺不精,直到近日,才看清星象,险些错失良机!”
“真的假的?你打算去哪?”
“云州。你们若是信我,先关铺子,跟我一道去云州,待尘埃落定之后再回来。”
信是信,但铺子是万万不能关的。
全十没说什么,收拾完东西便走了。
而姜汤文在算完命后,改变主意,带着众人来到佟太师府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