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蛇于湖中潜游的时刻,芙蓉被格林迪洛缠上、克鲁姆正钻在水草中寻找方向,德姆斯特朗上学期间常去潜泳的德米特里敏锐地感受到了水流变化,简单穿着短袖短裤的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去,被流动的水草擦着面颊而过。
那水草裹着他脸上泡头咒的一点气泡走了,德米特里赶忙加固了泡头咒,同时眼睛一直追随着那夹着气泡的水草,他勾勒着轮廓,发现眼前的水流是蛇形的。
蛇,黛拉·里德尔。
德米特里皱起了眉,在这条水蛇几乎要在他眼前游完时,他下意识地抬起了魔杖,“如影随形。”
一小点光圈融入了眼前划过的蛇尾,德米特里又用魔杖点了点眼睛,顿时,一道别人看不见的荧光牵引在他眼前显现了。
再好的潜泳者也追不上那魔法水蛇,但只要知道方向就比没头乱窜好多了。
见魔咒成功了,德米特里更往上游了游,既远离了危险丛生的水草,也方便他观察水蛇带动的歪歪扭扭的荧线,他选着较优的路径,一路向前。
德米特里的感知力和反应力可给他省了不少麻烦,虽然远追不上水蛇的速度,可比起其它还在到处摸索的选手算遥遥领先,他第二个到了被人鱼镇守的地方。
曾经系着德拉科的地方如今只剩飘飘荡荡的断绳,青面獠牙的人鱼又喊起“你只能带走一个”,德米特里了然,他游到乌发海藻般飘荡的莎多琳脚边,举着魔杖用起了切割咒。
属于切割咒的锋芒在水中微微变形,没有影响最后的结果,莎多琳自由了,德米特里赶紧划动双腿更往上了些,稳稳抓着莎多琳的手臂把她往上面带。
霍格沃茨的二月不再有雪了,黑湖的水却照样寒冷,不过怎么样也比不过德姆斯特朗湖中的冰寒,德米特里在其中如鱼得水,并没有什么压力,他看着莎多琳水中更显清丽的脸,甚至分出心思想起了让他们真正开始交流的那次落水。
接着,他教她读写,给她念书,因为德姆斯特朗的水太冷,所以没让莎多琳也接触他潜泳的爱好,然后到了霍格沃茨,在他们都被勒令不再见面的前提下,他反而教了莎多琳潜泳,而这个本来就让他喜欢的事情又成了他们间约会的连结。
德米特里一直在心虚和自我怀疑间享受着这种甜蜜。
德米特里之所以将他并不认可的里德尔的言语称作似乎权威的“勒令”,是因为他觉得莎多琳能去过更平稳的生活,而他身边只会有各种各样不得不去接受的现实。
现在组织里的人总会说他可靠、了不起,作为一个孩子慢慢找到了维系的路,但他的心理状况并不和他外在表现的可靠相称,从前意气风发的时候,他觉得身处的世界就是绝对的真理,这种稍微极端的笃信几乎在变故初期就将他摧毁。
留住他的是责任,一地鸡毛的责任,德米特里其实不知道他曾跟黛拉·里德尔说的“我不会放弃我的信仰”还会不会有什么结果,也就是他不知道现在还以组织的形式维系着大家是否会在未来有什么影响,他大部分时候都只在想“活着”这个话题。
在亲密的大家面前,德米特里可以用信仰教给他们希望,好让他们在总会挨点饿、受点冻的现实里有点盼头,那都是正确的教导,可是没有生存的前提,又使得一切都那么像空中楼阁。
他就好像是童话里的火柴,烧着自己,给他们一个暂时温暖的梦,而火柴一灭,就是冰雪和死亡。
德米特里其实害怕莎多琳的靠近会使得她也变成一根火柴,最终过早地熄了。
可他为什么一点都克制不住自己?
德米特里觉得自己在这上面很卑劣,和纯真的莎多琳不同,他是看见了这背后的阴影的,但他还是选择了靠近莎多琳。
“唔——呜!”此时此刻,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本该一直保持昏迷状态的莎多琳睁开了眼,身上让她在水下无碍的魔咒也在一瞬间失去效力,一大口水被吸进了鼻子,她向上看着还有一段距离的湖面,惊慌地挣扎起来。
邓布利多的魔咒很高超,正常来说不会发生意外,可惜莎多琳是由魔法抗性很强的蛇怪改造而成,再强力的魔咒到她身上都会减损几分威力。
眼前的变故让德米特里睁大眼睛,他无暇思考原因,握着魔杖的手臂几不可察的微抬后,他直接把头凑了过去,水泡咒在挤压下失效,而他碰上了莎多琳的唇,给她渡了一大口气,同时腿向上划得更快,时常潜水的他刚刚预估了那段距离,是他可以带莎多琳上去的距离。
水下的唇并不温暖,但仍旧柔软,软的让莎多琳想起她成人后第一次见到的那件米色的睡衣,那温暖的颜色一被想起,所感受的唇不知为何也灼热起来,连带着她泡在冷水中的身体也回温了。
于是当那给她渡完气的唇离开的那一刹那,莎多琳下意识地凑了上去,他们的唇又贴在了一起。
这次,就该叫吻了。
德米特里失控了,他的腿仍旧在向上划,透过贴的越来越紧密的唇,他仍旧在给莎多琳渡着气,但交换的不再只有空气了。
莎多琳并没有挣扎,相反还很配合,她想起了那个德米特里把她带到小船的晚上,想起了那晚近在鼻间的热度,她明明不算很懂情爱,此刻却有种‘爱情就是如此’的信念,因为她此刻听见了她和德米特里的心跳。
咚-咚—咚-
咚-咚—咚-
并且这次,她确信这种心跳是他们互相给对方的。
天光近在咫尺的时候,他们才勉强找回理智分开,接着就以相拥的姿态猛地蹿出了水面,清新的空气和热烈的欢呼迎接着他们,两人喘着气,视线只在对方身上。
对莎多琳来说,第一个吻是意外,第二个吻是真心。
她找到了憧憬的情感,幸福地发现她正拥有。
可是,多么好的德米特里啊,来路沾满血腥的她,又该如何心安理得地去拥有呢?
而对德米特里来说,第一个吻是蓄意,第二个吻是沉沦。
不作为的魔杖是他的耻辱,不后悔的心是他的卑劣。
多么好的莎多琳啊,前路布满荆棘的他,又该如何心安理得地去拥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