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0章 团圆
陆莺醒来后发现迟兮兮不告而别，气的她在微信上疯狂辱骂对方，但这些消息也都只在迟兮兮落地后才看到。
迟兮兮安抚了陆莺的情绪，并且保证自己初三就回来后，陆莺才停止了闹腾。
济南遥墙国际机场，迟兮兮看着眼前陌生而又熟悉的地方一时间有些恍惚，自从考上大学后自己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原本熟悉的归家路线此刻在她脑海里变得模糊。
五年的时间，能够让一个人变样，对于一座城市而言仍然如此。
机场的人比以前少了很多，可能是年三十的缘故吧，回市区的高速上车子都少了很多很多。
司机开始和迟兮兮攀谈，惊讶于对方居然回来的会这么晚，还在感慨现在的年轻人工作真不容易，过个年都没办法提前回家。
迟兮兮只是笑笑并未做过多的解释，拄着下巴看着一路的城市夜景，此刻已经八点了，济南的天早就黑了下来，路上暖黄色的灯光闪烁在窗外，与远方住宅小区的万家灯火交相呼应。
“哎，送完你这一单我也要回家吃饭了，老婆一直在催我，说过年还跑什么。”司机大哥乐呵着诉说着自己的难处，“我也不想啊，现在经济不景气了，过年平台有补贴，多跑几单比平日多赚一点，回去还能给孩子发个大红包。”
“小姑娘我看你这么年轻，怎么不留在济南考个公务员什么的，去外面工作始终不是个办法啊。”
迟兮兮抿了抿嘴，又开始了。
山东特色。
“考不上，试过了。”迟兮兮不想多说什么了，她很不喜欢在路上跟司机搭话，总觉得这些人能不能有点边界感。
“能当公务员还是最好的，毕竟稳定嘛，我亲戚家那孩子就是不听他爸的话，非要去外省工作，说什么自己现在赚多少多少，我是觉得真不如搞个编制。”
“现在经济不景气，谁能保证一直能那么多啊，稳定才是最重要的......”
迟兮兮已经默默戴上了耳机并且打开了降噪，回家的路怎么这么漫长。
司机大哥见迟兮兮不搭理自己，也就没再自讨没趣，只是叹了口气后嘟囔着什么现在的年轻人就是浮躁之类的话。
终于到了目的地，迟兮兮就像逃离一般飞速拿了行李下车。
熟悉的别墅区，站在空无一人的园区内，回家的路线清晰地浮现在了脑海之中，四下回望，周围的每一座独栋别墅都能隐约听到欢声笑语从中传来。
行李箱在水泥路面拖行的声响被无限放大，路过几户人家时，已经能看到门前满地的鞭炮残纸，还有小孩三三两两在院子里燃放烟花。
终于回到自己家前，迟兮兮看着紧闭的大门，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她尝试去输入密码打开旁边的小门，可手触碰在显示屏上又退缩了回去。
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家里有没有改密码，甚至退一步来说自己家还住没住在这里都不好说。
一墙之后的院内好像能听到喧闹声，这个时间点按照她的记忆来说，一家人应该才刚刚开始吃饭。
随着几声滴滴声，密码居然正确了，迟兮兮拖着行李箱缓缓走入院内，看着周围的一切，她有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
家里的院子原本是一个块很大的草地，以前她和弟弟迟炜炜最喜欢在草地上摆个架子烤烧烤，现在居然被改造成了园林一样的景观。
沿着小路一直往前，来到了入户玄关，别墅设计是非常现代的风格，唯一一处大门其实就是刚刚门口进来的地方，只要进到院内，能遇上的门就并不多了。
她小心翼翼地走进房内，家里的陈设已经被改了好多地方，门口摆放的鞋暗示着今晚好多亲戚在自己家过年。
行李箱被她提了起来，小号的行李箱加上并没有带很多东西，迟兮兮可以轻而易举地提在手中。
没想到的是自己那双拖鞋依旧被放在鞋柜里，拿出来时上面没有一丝灰尘。
换好鞋，她按照自己的记忆朝着房子更深处走去，热闹幸福的笑声在耳边越来越清晰。
家里的保姆也已经回家过年了，在来到餐厅前她没有遇上任何一个人。
此刻她站在餐厅的门口，圆形的大桌子周围坐满了熟悉的面孔，背对着她的那些亲戚此刻还没有发现门口站了个人，而她此时也在和迟炜炜隔空凝视。
迟炜炜举着酒杯的手顿在半空，老妈见自己儿子迟迟说不出贺词，还开玩笑地说平日里嘴那么能说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姐......？”迟炜炜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声音颤抖却又带着浓浓的惊讶。
“什么姐？你这小子一天......”老妈萧玉晴一边说着，一边朝着迟炜炜指的方向看去，顿时间她也愣在了原地。
随着母子二人的迟疑，满桌的客人亲戚全部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喧闹声逐渐安静了下来，直到远方不知谁家的鞭炮炸响，所有人才反应了过来。
“兮兮？”萧玉晴朝着迟兮兮走去，脚步从缓缓前行变成了几乎是小跑。
老爸迟天明也站了起来，那副不怒自威的脸上，表情开始轮番变换。
惊讶，错愕，再到苦笑与欣慰，一家的顶梁柱在这一刻也忍不住有些红了眼眶。
“妈。”迟兮兮抿了下嘴，脸上的笑容有些牵强，“爸。”
“你回来了怎么不跟妈说一声啊！”萧玉晴已经来到了迟兮兮面前，一把将自己的女儿给抱进了怀里。
“临时决定的。”迟兮兮的手悬浮在半空，最终还是放在了自己母亲的后背上。
这跟她所想的有点不一样，自己不应该是被老妈一顿责骂，最后和前几年自己离开时那样扰了所有人的兴致吗？
又或许自己老妈不应该是怒气冲天地对自己说“你还敢回来”，说迟家怎么会出了她这么一个扰乱家风的女儿。
后来的年夜饭吃的格外幸福，全家人没有一个人责怪迟兮兮不打招呼就这么回来了，那些亲戚也纷纷开始询问这几年迟兮兮过的怎么样，但话里话外在暗示她不懂事。
迟炜炜和迟兮兮说起了这几年家里的变化，自从迟兮兮跟老妈大吵一架之后，萧玉晴就知道自己不应该对女儿这么狠心，女儿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这是天生就决定的事情。
但是萧玉晴性格强硬，迟兮兮也拒绝了她沟通，就导致了母女二人这么多年以来的误解。
迟炜炜说，老妈每年过年都会多准备一双碗筷，永远会留出一个空位，就是怕你哪天忽然回来。
他说这么多年家里从来没有改过密码，也是怕你如果有一天想回家了进不来。
迟炜炜跟迟兮兮说老妈其实每年都在通过自己关注你，说自己其实是个双面间谍，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多年了老爸老妈对你一点都不关心。
迟兮兮的房间每天都在打扫，没有使用防尘罩，就像是真的有人在里面居住一样。
迟炜炜说，他最记得的一次就是自己放暑假，老爸老妈应酬回来，老两口借着酒劲说想迟兮兮了，尤其是老妈，甚至都哭了，说自己不应该对女儿那么强硬的，希望迟兮兮能够原谅她，不过第二天醒来迟炜炜再问起这件事情的时候，老妈就死活都不承认了。
大人在餐厅里喝酒聊天，发着红包。
几年没回来的迟兮兮甚至辈分都涨了一些，她甚至有了侄女，表妹家的孩子已经一岁多了，眼睛又大又圆，可爱死了。
迟兮兮的表弟也上大学了，据说高考成绩不是很理想，不过家里有钱，打算在国内混完本科就送出去镀金，回来后直接进家族的企业，一辈子衣食无忧。
她的某个堂姐还是表姐，她自己也不清楚，是在大人的介绍下才打了个招呼，反正都统称为姐。
对方一开始还以为迟兮兮是迟炜炜的女朋友，年三十一声不吭出现在家门口是上来要名分的，毕竟这种事情以前也发生过......
而迟兮兮却以为对方是迟炜炜的女朋友，心里还想着迟炜炜今年找这女人来演戏又花了不少钱吧......
“所以这些都是真的？你没骗我？”迟兮兮和迟炜炜坐在院子里，手中还拿着燃烧到一半的小号仙女棒。
“当然是真的啊，我能骗你啊！我跟你讲老妈可惦记你了，还有老爸也是，但是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俩嘴比铁都硬，要不是我这个双面间谍做得好，你觉得你能在外面逍遥那么多年啊？”迟炜炜嬉皮笑脸地，“不然老妈早给你卡停了。”
“合着我把你当好弟弟，你在我这里做间谍是吧？”迟兮兮开玩笑地说着，“哎，我也是临时起意，不然不会回来的这么晚。”
“看出来了。”迟炜炜点了点头，“其实我早就应该知道你回来的，可惜错过了一点。”
“什么意思？”迟兮兮疑惑地问道。
“就你那个好闺蜜啊。”迟炜炜解释道，“你那个好闺蜜，今天下午突然跑来和我说，说你回济南去了，问我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但那会我在帮家里做饭，她的消息就被别的消息给刷下去了。”
迟炜炜一边说着，一边还拿出手机自证清白：“喏，你看，我微信好多消息不点的，一直九九加，她消息被刷下去我就没看到，刚刚翻手机才知道有这么回事。”
迟兮兮愣了下，随后释怀地笑了，她想起了陆莺在朋友圈发的东西，虽然没有直接点自己名，但那句“某人说好一起过年现在却要突然回家\/生气\/生气\/生气”，配图还是满满一桌子的年夜饭加上一张天空的随拍，只要稍微有点脑子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这次回来了，多陪陪老爸老妈呗，你看他们两人多高兴啊。”迟炜炜又开口，“说实话我从来没听到过老爸笑的这么开心。”
身后的室内，老爸迟天明的笑声甚至能穿透墙壁。
迟兮兮摆弄着手中燃烬的仙女棒，眼睛盯着地面迟迟才开口：“我初三就走了。”
“走那么早？”
“嗯，有人在等我呢。”
迟炜炜听完后一脸的无语：“谁啊，不会就是你那个好闺蜜吧？”
“你有病吧？”迟兮兮一巴掌就拍到了自己弟弟的脑袋上，姐弟俩无论过了多少年，依旧是迟兮兮单方面碾压迟炜炜。
而迟炜炜似乎也从这一巴掌里，想起了曾经被姐姐支配的恐惧。
“人家过完年就要拍婚纱照了。”迟兮兮补充了一句。
“切，说不定呢，你知道的我们这种人，一辈子里面大概率都是陪跑的。”迟炜炜的话有些无语却又十分的真实。
真实到姐妹俩都同时沉默了下来。
“不对啊，要陪跑也是你陪跑，我喜欢的人又没有对象。”迟兮兮最先反应了过来，自己又不是喜欢上了一个没有结果的人，跟迟炜炜在这里伤感些什么。
“开玩笑啦。”迟炜炜嘿嘿一笑，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的裤子。
“你回来就好了，我终于不用做双面间谍了，累死了你知道吧。”迟炜炜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我都怕我再做下去我要出精神分裂了。”
“每天不仅要骗你还要骗老妈，你知道有多累吗？”
迟兮兮没好气地瞥了一眼对方：“又不是我让你做的，说的像是我没给你钱一样。”
迟炜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话是这么说，但是......哎，算了，你不懂。”
迟兮兮不知道的是，迟炜炜在给萧玉晴做双面间谍的这几年里，日子过的那叫一个滋润啊。
他直接两头回扣通吃，就比如有时候萧玉晴会给他转钱，让他找个理由给迟兮兮，但别说是她给的。
然后迟炜炜就会吃回扣，萧玉晴给他打十万，到迟兮兮手里可能就只有了五万，不过迟兮兮的卡没被停，少了那几万对她来说无所谓，况且还是迟炜炜为他自己的名义给他的，迟兮兮就更不会产生怀疑了。
迟兮兮也并不是一点都不在意自己老爸老妈，某些时候她也会给自己老弟打钱，让他用老弟的名义给老爸老妈买点礼物什么的。
于是乎迟炜炜就把回扣吃了个爽，但这件事情是绝对不能让母女二人知道的，否则他不死也得被扒层皮。
“兮兮，小炜！进来再吃点，新菜上桌了！”那位不知道是堂姐还是表姐的姐姐出来叫二人，挥着手示意二人快回屋，外面冷。
迟炜炜扔掉了早已燃尽的仙女棒，有些感慨地说了句：“走吧，回去再吃点。”
“新菜是你最喜欢的新西兰鳌虾，老妈每年都会买，自家航空空运过来的，保真儿。”
说罢他还回眸看了眼迟兮兮，笑道：“就跟咱俩小时候吃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