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海湾的另一头,也是海产交易的一个码头。在那里有好多处平房,平房外开辟了一大片平地,是一个大型的海鲜供应站。
看到郑航也在涠洲岛上,我不禁呆了一呆,叫了起来:“这小子在干什么?”
雨梅笑道:“你看到他在干什么,他就在干什么。”
雨梅的回答,可以说跟不答是一样的,也可以说,所有这种问题,这个答案都可以答得上。然而我本身问的问题也很不成立,就好比在街上随意指着一个人,问他在干什么一样。
如果不知道前因后果,谁知道他在干嘛?那自然是“看到他在干什么,他就是在干什么了”。
可是我看到的郑航,我是看得出他在干什么的,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干而已。
我看到郑航的手中,拿着一只三角旗,就是那种旅行团的领队,手里常常会拿的那种。他站在一个刚刚完成打捞的渔船前面,看着渔民往码头上搬运海鲜。
当渔民抛上来一只巨大的龙虾后,他竟连忙将龙虾提了起来,向身后的人说话。
他身后的人有十几个,统一带着一款白色描黄边的帽子,从他们的穿着、身形和肤色来看,应该是属于同一种族的人。
而那样的搭配,在仔细看之下,便觉得有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什么鬼,他竟然去做了导游么?”我有点想不通地道。
“或许是吧。”雨梅的语气中透着不确定。
“我给他的钱,开一家旅游公司都够了,他需要去给人家做导游?”
我放下了望远镜,而雨梅还在扶着窗边看着,她的眼眉有些皱起,大概她也想不通郑航所干的事情。
可是我隐隐约约地感到,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如果郑航只是去当了导游,这没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我想他也绝不会嫌我每个月支付给他的薪水给少了。
而且来北海又是雨梅一口点中的,事情会有那么巧的吗?会不会是雨梅早知道了郑航的事情,特意而来?
“他们好像要往岸上去了。”雨梅道。
“他们挑选海鲜应该会到附近的某一家海鲜加工餐饮店吃饭,我们直接过去找他。”我道。
雨梅多半是想到了我们会在这种情况下撞到郑航,一想到他会有的反应,雨梅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你猜他会有什么样的神情?”
我没有回答雨梅,径自走到了船头,启动了引擎,绕过我们前面的栈桥,开到郑航那边。
在这过程中,雨梅又拿起了望远镜,然后把她看到的情形告诉我:“航哥带的那一对人,绝不是普通人,他们一定是来自同一个地方,一族人,甚至可能是一家人。他们应该是习惯了山上的生活,或者说走惯山路的。”
别以为雨梅开了挂,那是她从我身上学到的本事。只要留心观察,一定可以知道一个人平常是生活在什么地方,因为他们的脚的形状、走路的姿势会与常在平地生活的人不同,很好分辨。
雨梅如今的观察力,已经可以说和我不分上下,足以代替我的眼睛,以及她的思维敏捷度,还会附带上她自己的观点。她道:“奇怪,航哥好像跟那帮人沟通不起来,我好还没有见过航哥在说话的时候,甚至要使用到手脚来描述的。
“而且他在讲话的时候,那些人竟然是一脸的茫然,显然不十分明白他在说什么。”
我想了想,道:“最近两年,他好像变了,不像刚来的时候,我们还没怎么说要去哪里,他就已经做足了准备,跃跃欲试。
“可是最近我们连他的人都少见,也不会来问我们有什么趣事,感觉他变得成熟了。”
雨梅一听,瞄了我一眼,笑而不语,接着就又转去贴在镜片上。我的直觉不会错,她一定多多少少知道郑航的事。
“不管那女,他们的腰间,都有匕首,或者别的什么武器。”雨梅又道。
那一群人我也看了好久,不论男女,都穿着相似是民族服装,而且在这种大热天里,男的全穿的长袖,女的反而正常,上身虽然也着外套,但下身却穿的百褶裙。可是雨梅竟然连他们的腰间都藏着武器,那太邪乎了。
如果让她猜中了,那不是证明她的观察力已然在我之上?
我发出了一声表示不服的声音,雨梅却解释道:“他们经常用右手按向腰际,或者去拉右边的衣角,如果不是哪里有什么,他们怎么会有这种惯性的动作?”
我怔了一怔,事实上她的推测已经把我征服了,我立即道:“那么,你认为他们是什么人?”
我看不到雨梅的神情,但也知道她应该在摇头,因为中间隔了有些时间,她才道:“不知道,不过我预感到航哥可能有危险。”
我笑了起来,道:“我应该让你跟项官走,叫他安排你去考警察,相信很快就有一个女柯南诞生了。”
雨梅并没有理会我的讽刺,道:“他们果然进了一家海鲜加工店。”
说话间,我们的船已经到了那一座栈桥,我一面使船靠岸,一面也试图从窗子看郑航那群人。
随着轻微的一下碰撞,我们的船靠边了。
我走出甲板,栈桥上就有一个人示意可以将绳子抛给他,他会帮忙将其绑在墩子上。我没有再回到船舱里,就在甲板上等雨梅,她收拾好了望远镜(别以为我有什么透视眼,除了那一排储物柜,我想不到有什么能发出木质柜门特有的声音),一出来就问我:“对了,你是不是听得懂所有的苗语?”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雨梅为什么会这么问,她的问题虽然极其简单,我懂一种,就说一种,两种就回答两种,懂得全部就对她点头。
可是,这个问题我自己都没有想过,反正在我见过的苗人中,他们的话,我是都能听懂的。
至于他们究竟有多少语言,那我就不得而知了,因为苗人只不过是一个统称,并不是只特定的一个族群。所以他们的语言完全不同,甚至有的苗人根本没有语言,或者说他们的语言十分的简单,无法表达太过复杂的东西。
有的,则除了语言之外,还有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