详情如何自然不必钱晋来多做介绍,因为白靖的记述中,曾多次提到了我,结果,当然是他又遇到了一个有可能和我是一类人的钱晋。所以在闲聊之时提到了我罢。
“对了,你家不就是在市里,为什么宁愿幕天席地也不回去看看?”我道。
听了我的问题,钱晋的脸上露出了难以言喻的神情来,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本来我的这个问题就是可有可无,只是为了更好的引申后面的话题而已,他既然有难言之隐,我实在也不便多问。
我给了他足够的时间调整情绪,才继续问他:“钱先生,你……”
这是我第三次想要问他找我究竟有什么事,可是我却没有问下去,因为他冷不丁地看了我一眼。他的反应打断了我的话头,我也说不准为什么会这样,但我想是因为我的用语突然变得陌生了?
我们在刚见到对方的第一眼时,他就表示了对我的第一印象很好,虽然他不修边幅完全像个野人,但我也没有因此而对他有半点嫌弃,这大概就是传说中所谓的“惺惺相惜”之意了。
而我在他不肯回答我的问题后,变得更加理性了。
不过钱晋也没有过多的介怀,他看向了左边的一处长满草的小丘,据黄鼠狼介绍,那就是曾经的大屋所在。钱晋道:“你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
我点了点头,道:“知道,那里曾经有你的一套别墅是不是?”
“黄先生跟你说的?你没有来之前,我也曾跟他说了一点。”钱晋道。
钱晋所说的黄先生当然就是指黄鼠狼。
“没有,在来这里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了你和白靖曾经有过一套别墅,只是我不知道那别墅的具体位置。”我稍微顿了一下,“白靖的记述中,记录的就是你们的这一段故事。”
“哦?除了大屋,他没有提到别的东……事情?”
“当然有,他几乎全说了。”我本来是要这么回答的,我知道他说那话的意思,为了知道得更多,我说的话必须要有所保留,到了嘴边却成了:“是,有提到一些。”
可是我失策了,他没有因为我的话而继续往下说,急得我又道:“有一件事,白靖一直耿耿于怀,那就是你突然的不辞而别,当时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钱晋笑了一下,道:“那没有什么。”
“白靖的书中提到,当时他去找过你,只知道你是从香港到了泰国,又从泰国漂洋过海去了印度,然后就像是失了踪一样。这十几年来,你究竟是在做什么?学鲁滨孙在孤岛中求生么?”
我以为,幽默是让两个人迅速驱除陌生感的最好的办法。钱晋的回答也体现了这一点,他道:“你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
“你知道我身边的这位黄先生当时说有人要找我的时候,将你形容为什么样的人?他说你是一个犯罪组织的头子!他一定跟你说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私家侦探了?”我看着旁边的黄鼠狼道。
钱晋苦笑了一下,道:“这些年来,自然没有人知道我的行踪,我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我去了齐教授提到的古庙!”
我惊道:“齐教授说的古庙?”
钱晋点了点头:“看了镜子的小说里也提到了他?”
“是,他说得还很详细,他就是花了大价钱买了你别墅的人,被你们一度认为是傻子的人。”
“那你自然也知道那影子了?”钱晋道。
雨梅比我先做出了回应,她叹了口气,道:“唉,你们终于说到了重点,我实在担心你们的话题要绕到什么时候去。”
她的话自然也算是回答了钱晋的问题,我们不但知道影子的事,还为此费了不少脑子,却也没有得到一个结论。
而且我们之所以来与钱晋见面,也是因为影子。当时我接完电话,也不知道要见我的是钱晋,但黄鼠狼提到了这栋别墅。使我隐隐约约感到,事情会存在某种联系。
“齐教授说,”钱晋一面讲,一面在想着怎么组织语言似的,他说的话很慢,“那影子,是从一座古庙来的,而那座古庙中,除了影子,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稀奇的东西,全是各地乡民送来的,我就是到那座古庙去了。”
我望着他,心中充满了疑惑,钱晋并不是一个做事有恒心的人,从他和白靖轻而易举的转卖房子就可以看出。而他竟然在那古庙中,住了那么多年。
因为在白靖的小说里,钱晋根本曾劝白靖不必再为了影子的事情而苦恼的。后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使他的态度那样坚定?
我道:“你是什么时候决定要那样做的?”
钱晋的脸上,现出一种十分迷茫的神色来,他并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自顾自道:“我们那天,分了手之后,我整晚睡不着,本来我想来找镜子的,但是我仔细想了很久,他根本没有必要为了跟我去弄明白这些事而荒废学业。”
我心中暗忖,就是你的这个决定,他不但荒废了学业,还因此而丢了性命!他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我只好立即又问了一次:“你那时已经决定要到那古庙去了?”
“其实我的潜意识里早就想这么干了。”他抬头看着我,道,“如果是你,你也一定会这么干的是不是?我们的这种行为,大概没有好奇心的人会觉得无聊之极。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经常把我们归类为疯子的原因。”
我想不到他竟然唏嘘起来,但我的心中却有些明朗了。我笑道:“如果是我,可能根本等不了那么久,我会立即就动身。”
“是的,第二天一早,我拿了钱,只对家中说了一声,就走了。”他弄了弄眼前的柴枝,“一直到现在,我连自己也不明白,何以我会有那样的决心,那好像不是我自己的决定,而像是冥冥中有着什么,来影响我作出那样的决定!”
我很能理解他的心境,是以我又向他递上了烟。
“我先到了香港以后,”钱晋顺手拿起柴头点燃了烟,接着道:“在哪里呆了两周,才动身去泰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