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教授道:“那盒子就好像是它的居室!”
我立即想到的是,那些影子会不会也像人类一样,有群居的可能,也会结婚生子的。
齐教授像是读懂了我的内心对白,完整的接了一句:“可惜没有得到证实,或许在发现之初,它们是群居的,一个盒子里极有可能住着几个影子。”
我愣了一下,然后尴尬的笑笑。随着齐教授的出现,到现在,我感觉心中的恐惧没有了,反而觉得有趣。
我们好一会不说话,各自想着见到影子时的情景,当然,想的层面可能不一样。
还是齐教授先开口:“那是我一生所见中,最怪的一件了!”
我忙道:“我也是,再也不会有比这更玄的事了,那个黑影,当他在墙上的时候,像是在看着我!”
我不知道我们是怎么好意思说“我也是”这样的话来,严格来说,这才算是我第一次遇到怪事。
齐教授深有同感,道:“是,当时我也有这种感觉。”
我问道:“教授,那究竟是什么?”
“我当时也用这个问题,问那老僧人,他的回答很古怪,他说,那是一个幽灵,是他的朋友,他甚至可以用手势,和那影子交谈!”
我立即想起,当那影子在墙上出现的时候,似乎也做了好多手势,像是叫我不要害怕。可是当时我太过紧张,误认为它要对我不利。原来是我没有正确读懂它的意思,才导致它“愤怒”的盯着我看?
齐教授又道:“老僧说那影子到我们的世界,已有很久了,它自遥远的地方来,很乐意住在我们的世界上,老僧人甚至可以用手势,令他回到盒子中的海绵里去,当它钻进了海绵中,我根本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我感到了极度的迷惑,仿佛犹在梦里,这样的事,全应该在神话中出现的事,像阿拉丁神灯,在触摸了灯身之后,立即会出现一个灯灵。
我想了想,直到这时,我还没有意识到楼上书房中的影子根本就是那老僧人盒子里的那个。我只是问了齐教授,后来的事情怎么样了。
齐教授道:“因为还有别的事要去处理,所以不可能陪老僧人太久,我离开了大半年的时间,那老僧人却过世了。”
我不禁“啊”一声:“那,盒子和影子……”
在那刹那间,我悲悼的,自然不是那老僧人的死,而是那老僧人可能是世上唯一和那影子交谈的人了。老僧人死了,那影子究竟是什么东西,就更没有人了解了。
齐教授道:“我当时也很关心影子的下落,我一听得老僧人已死,便自然而然问起这件事。原来那老僧人在死前已有预感自己的大限将至,于是把盒子交给了一个庙宇的住持保管。
“我后来找到了那住持,但是他说盒子被一个慈善家以十年的香火钱,换去了。”
我忙道:“这名慈善家就是这幢房子的原来的主人?”
齐教授点了点头:“是的,很容易查出来的,只要捐赠一点香油钱,就可以被载入捐献册中,排名第一的就是这姓钱的实业家。当时我没有立即找来,等到我有机会来到这里办事的时候,已过了三年,而这里也已荒废,因此我未得见一见钱先生本人。”
我不禁又抬头去看一看楼上:“钱先生本来是住在这里的,但是他被那影子吓走了。
齐教授望着我,道:“那你怕不怕?”
我的脸一下红了起来,苦笑道:“怎么不怕?正是怕,所以你来的时候我们并不在家中,而是被吓得跑了出去的。”
我讲到这里,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讲下去才好,因为一提起那影子来,我的心中,便产生一股极度的寒意。可是,我的脑海突然闪过一个疑问。既然钱晋的堂叔要买那影子,他为什么又要怕那影子呢,那不是矛盾之极吗?
我向齐教授提出我的疑问。
齐教授托着头,想了片刻:“我也不知道其中的缘由,那钱先生要买影子,却没有买齐一套。”
“什么意思?”
齐教授举起手让我等一等他:“他只买了影子,没有买那盒子。”
他一面说,一面伸手到他的包里摸索,然后摸出了一个盒子来:“我的猜测是,当时影子和盒子意外分离了,而且引起了关注,后来被误传成能够趋吉避凶的神物。
“这才引得了钱先生去购买。以钱先生匆忙放弃这宅子的情况来看,他或者根本不知道自己买的是一个怪影子。所以,影子是附着在别的物件上被带回来的!”
我摇了摇头:“不可能,影子是在书房被发现的,我在那里却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物件,适合影子附在上面。”
齐教授像是不怎么相信我的话,犹豫地问道:“你是说,那影子现在就在楼上?”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说,那影子竟然没有什么东西来牵制住,而是任由它自行活动?
我道:“我们离开的时候,它的确是在的,如今……”
我的话没有说完,因为我听到了来自楼上的动静。齐教授也唰地站了起来:“是它?”
在那一瞬间,我能感到我的身子,又僵硬了起来。好不容易,我才扭了头过去看。只见那走廊口,冒出了一个黑影,它只冒了头,一个圆形的,土鸡蛋大小的圆头。
它似乎趴在墙内,只露出脑袋来看着我们!
我和齐教授,都双眼发定,望着那影子。它下来了,它不像人一样从楼梯上走下来的,因为我们都没有听到下楼的脚步声。具体情形怎么是怎么样的,已经无从知晓了。
它在看了一会以后,大胆地走出了墙根,完完整整的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之中。
齐教授失声叫了起来:“是它,就是它!”
我尽量将身子靠得离齐教授近些,但是我和他中间又隔着茶桌,是以我的大腿抵在桌子边,竟抵得有些生疼。
我道:“它在这里,它在这里已经有十年以上了,它根本可以自由出入,为什么还愿意留在这房子里?它究竟是什么?它算是动物还是什么?”
齐教授摇着头,从他的神情上,可以看得出来,他摇头并不是为了别的,不是在回答我的问题,也不是为了否定我的话,而是他根本和我一样,也感到一片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