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这一声小主,我恐怕一时间认不出他来。
他换上了巴楚藏服,袖子极长,在衣服的边角都有彩绸描绘,左襟上的边花不但大,而且色彩鲜艳,显得很有精神;脚下也换掉了他先前穿的厚底官靴,现在是传统的自制藏鞋,有点类似马靴。
只见他一点地,脚踩七星,瞬间跃到了我的跟前,随即单膝着地,抱拳作揖。
“宥聪,真的是你?”我高兴道。
“是我,小主。”宥聪道。
“先起来再说,不要再叫我小主,跟他们一样叫我文叔。”
我扶起了宥聪,心中实在欢喜得很,原本有很多问题要问,也突然间好像不知道要问什么了。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先坐下来再说,我那老朋友一会就应该到了,我们先不进屋,就在这里等他回来。”宁武道。
我们各自坐到了石凳上,石凳只有四只,就不用管黄鼠狼了,因为他已经直接坐到了桌子上。
“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我最想问的问题,他什么也没有,能跑到这千里之外的拉萨,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宁武打岔道:“你先别问他这个,等我的朋友来了,会更说得清。”
黄鼠狼吃着葡萄,又掰下一个塞到宁武嘴里道:“他们两个说话,你就别插嘴了,你想说,可以跟我说,来。”
“我是跟着另一个小主来到此地的。”宥聪道。
我疑惑道:“另一个小主?”
要说小主,其实表哥强尼才是真正的小主,可是当初在古墓的时候,阴差阳错成了对手,难道后来宥聪又遇到了他?是以,我又问道:“另一个小主,是不是强尼?”
宥聪摇了摇头道:“并不是。”
我心下更觉得奇怪了,因为宥聪要认人,是通过血液来识别的,据他说从小在身上抹着一种特殊的药水,令其渗入血液,能对朱家人的血液有着特别的反应。
当时我在遇见他的时候,过于震惊,倒也是听过就算,而且他通过血液也认出了我,我便没有再怀疑。
可是,这分明是连现代医学都难以做到的事情,远在几百年前的明朝,难道竟对遗传基因学有深刻的研究了么?
我立即又想到的是,他又认了一个小主,是不是在出古墓的时候,有了别的遭遇?我这么想当然是因为不可能有一个人,看到你对他无理,然后主动切开肌肤,流出血液说:来,我们是朋友,不信你识别一下就知道了!
“你,”我才说了一个字,就没有再说下去,我的问题不但多,而且怪异,一时间,也不好组织语言。
“我不曾与人动武,”宥聪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意,道,“只因那人一见到我,就明白了我是什么人,我是谁。小主可听得懂?我在他面前有如赤裸,全然无物,他真乃得道圣僧。”
我自然听得懂,宥聪经过这几个月与现代文明的磨合,说话更变得不新不古,我想他一定是想说,那人有看穿人心中之事的本领。
宥聪接着又道:“虽是高僧,我却也不愿与他纠缠,可是高僧竟挽起长袖,在臂上划出血印,走到我跟前把血滴到了我的手上……”
我打断他道:“他是在哪里遇见的你?”
“古墓自毁后,我就在附近,未曾走远。”宥聪道。
他说到这里我已经很明白了,宥聪自然是对他的血液有着特别的反应,所以也认定了他是朱家的后人,而且还是一个和尚!
我看了看宁武,因为我也明白了宁武急于叫我来那曲的原因。一方面是他在这里巧遇了宥聪,另一方面是想向我引荐他的一个喇嘛朋友,这喇嘛当然就是宥聪口中所说的另一个小主,同时也是跟宁武说遇见了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希望他们见一见的哪位老朋友。
这才有了我们所有人都聚集在这里的局面。
表面上,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聚焦到了一个点上一样,可是点与点之间,却根本不能连成线。
比如:那喇嘛在沙漠遇见宥聪是巧合还是特意去找他,怎么会知道宥聪的身份?找到宥聪的事又要告诉宁武,目的是什么?他与宁武是什么样的关系?一下子找来了两大高手聚集在他的府邸意欲何为?
“是了,太后墓自毁后,我一连多日在所有可能的出口附近守候,都不见小主生还的迹象,小主是怎么逃出来的?”见我长时间不做反应,宥聪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与你细说。你可知,那圣僧为何叫你来此?”
宥聪道:“并无其他,我自幼不曾离开过古墓,自是不知今夕是何年,亦不善与人交流。圣僧便提议要我跟他一起生活,说他也不喜与人交流。此处又人烟罕至,我便随他而来。”
我点了点头,我一直想再去找他,也是为了这个事情。不但宥聪没有离开过古墓,他们一族人都鲜有离开,他们的思想,文化可以说完全保留在了明朝,如果突然出现在人流中,跟穿越时空根本没有差别。
宁武一直跟黄鼠狼也在聊着,但是聊什么,因为我太过专注,没有听清楚,也就不便记述。等我与宥聪的谈话告一段落,才转去问他:“你那个喇嘛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要说怎么认识的,可能要讲很久,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其实我所知也不多,我只知道他本事挺大,为人随和,谈吐也不俗。愿意跟我做朋友,那我当然是求之不得了。”宁武说道。
“你这说了跟没说一点分别也没有。”黄鼠狼道。
雨梅道:“不会啊,就是有缘嘛,两个人有缘,他们就会感到一见如故,所以就交上了朋友了。”
“对对,还是文婶识货,你们不懂。等你们见到了他,自然也觉得可以跟他做上朋友。”宁武道。
“婶你个头!”雨梅嗔道。
说话间,只听铁门又“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进来。
“怪不得老我今天一早看见天上有紫气涌动,原来是有贵客到访。”
我一听那声音,心中不由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