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鸿哲说完,便不再说话,呆呆地看着水里争夺鱼食的鲤鱼。
洛望泞就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她第一次遇到洛鸿哲的时候,感觉他是个机灵活泼的孩子,但是现在看,帝王家哪有天真的孩子。
“皇叔喜欢望泞姐姐,是吗?”洛鸿哲忽然屏退了下人,回头认真地看着洛望泞轻声问。
洛望泞想要否认,可对上他的视线,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里没有别人,朕想听实话,望泞姐姐都知道不是吗?”洛鸿哲低头,随手把手里的鱼食全部抛进了水里。
“皇上心里不都清楚吗?”洛望泞叹了口气说道。
“那望泞姐姐呢?望泞姐姐喜欢皇叔吗?”洛鸿哲回头,满脸天真好奇地问。
“不喜欢。”洛望泞老实地回答。
“朕也不喜欢皇叔。”洛鸿哲点了点头,“皇叔对朕很好,比父王还好,父王薨得早,朕都忘记他长什么样子了。可是,”洛鸿哲话音一转,“朕讨厌别人盯着朕,监视朕。朕还讨厌习字,讨厌读那些乱七八糟的书。皇叔对朕好,就只是因为朕是皇帝而已,不是朕,还可以是别人。”洛鸿哲仰起脸,对着露出几分惊讶地神色的洛望泞笑了笑,“朕喜欢望泞姐姐,是因为姐姐不知道朕是皇上,还愿意救朕。”
洛望泞没想到洛鸿哲是这样想的,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朕喜欢望泞姐姐,望泞姐姐可不要让朕失望才好。”洛鸿哲又冲她笑笑,转身走向那些宫女。
洛望泞有些不明所以,直到夏公公照例送她出宫,却在半路上遇到了洛城翊才大概明白洛鸿哲的意思,他担心她会嫁给洛城翊,她的父兄手握军权,是唯一能制衡洛城翊的人,虽然洛城翊和洛城琏是知交好友,可爹爹昱王洛宁与却是个实打实的保皇派,如果她嫁给了洛城翊,洛鸿哲就算亲政,也不会有手握权利的机会了。
“你在等我?”洛望泞忽然想到了东陵墨,她去昭阳殿觐见当时的太子洛城寒的时候,他也曾在宫道上等人,其实他等的就是她吧,她去北昭的事,也是他威胁娘亲的筹码。
“是。”洛城翊看着她,笑了笑,“又长高了。”
“我都已经长大了,以后都不会再长高了。”洛望泞笑了笑,意有所指,“两年前我就几乎不再长个了。”
“嗯。”洛城翊应了一声,“我听小太监说,你陪皇上去千鲤池了?”
“嗯。”洛望泞想了想,虽然知道该和洛城翊划清界限,还是忍不住说,“皇上虽然年幼,你也别把他逼得太紧了,小孩子总是贪玩的。”
洛城翊本想说些什么,又怕打破了现在温和地气氛,轻轻应了一声,问道,“你陪我走走?”
“好。”洛望泞应了下来,跟着他又往御花园的方向走。
“小时候你总是跟着王妃进宫。”洛城翊回忆,“东陵人与我们风俗不同,那时候皇后太后还有我母妃经常在背后对王妃的穿着还有礼仪指指点点。”
“嗯,那时候我有一次听见皇后说娘亲的坏话,还假装不小心手上的糕点都弄到她最喜欢的那件金线密织的凤袍上。”洛望泞笑着说,“还有越贵妃,其实她心肠也不坏,只是后来太,洛城寒长大了,起了别的心思罢了。”
“她为了自己的儿子,也为了母家。”洛城翊倒是毫不在意,洛城寒都已经自裁了,不过是些往事,从前的越贵妃,父皇没有废了她,他也不为难她,让她呆在太庙,只要她安分守己,他便不会把她怎么样。“小时候,皇叔位高权重,又娶了和亲公主,你无所顾忌,胆子又大,在皇宫上蹿下跳,到比我这个皇子活得逍遥自在。”
洛望泞抿嘴笑了笑,“那时候你胆子可小了,千鲤池的水又不深,你都不敢凑过去。”
“那是因为之前曾有妃子在千鲤池落水。”洛城翊摇了摇头,“这件事被父皇压下来,我也不敢告诉你。”
洛望泞一愣,她没想到还有这层原因。
“你前几次来宫里不认识路,还老带着我给你指路,你还记得你带着我到处乱走,绕到昭阳殿的事吗?”洛城翊笑着说,“我害怕被责罚拉着你要走,你和我说的话。”
“我让你猜底下的大臣为什么那么害怕皇上。”洛望泞想了想,笑着说,“你说,因为皇上是皇帝,可以砍他们的脑袋。”
“因为父皇是皇帝,可以砍他们的脑袋。”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你还说,是因为皇上看着那些大臣无论他们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看不出来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所以底下的大臣才会害怕他。”洛城翊笑着补充。
“你还都记得,我都忘了我说过这些话。”洛望泞笑眯了眼睛。
“自然是记得。”洛城翊挑眉,“要一直记着的。”
“小时候不懂事,说的玩笑话罢了,怎么,王爷要治我一个大不敬之罪?”洛望泞被轻松的气氛感染,忍不住打趣。
“治你罪,好啊,”洛城翊轻声说,“就罚你做我的正妃可好?”
“洛城翊……”洛望泞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这个玩笑不好笑。”
“你知道我喜欢你不是吗?当年我说要你去帮我掌眼,其实只是想骗你参加桃花宴而已,这样我就可以选你做我的正妃了。我想着我们一起长大,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该是你最好的选择。”洛城翊轻笑,把憋在心里多年的话说出来,“可是我不敢告诉你我喜欢你,我怕你拒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