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流逝,转眼就是三年,天乐赌场一事过后,石田凉一满城寻找黎家兄妹,和一名带着狐狸脸面具、年约十八九岁的少年,却不知“少年”已安安稳稳做回她的顾太太身份,而黎禹则改头换面,摇身一变为顾廷笙的专属医生。
明面上是宁宁向黎医生讨教医术,实际上这两人私底下的关系完全掉了个个儿,在长时间的耳濡目染之后,黎禹虽说没有真的变成一个神医,但看起病来也已经有模有样,至少不需要跟刚进顾公馆那会一般,还要宁宁随时远程指导。
如今顾廷笙的身体已经比过去好上许多,不会再像以前一年四季都咳嗽不断,只是宁宁仍然不满意,他的身体状况还是比不上普通人。她考虑过一般的情况黎禹都能解决,于是宁宁和他妹妹黎玲提了提,想让她代替自己在外头开一家店。
她道:“顾廷笙病好不了就是操心太多,我得给他创造一个良好的养病环境。”
什么样的环境才算好?至少是内无忧、外无患,顾家生意欣欣向荣,什么于静海、石田彰,统统给她滚粗!
于是城西某家棺材铺,悄无声息换了老板。
后来黎玲也好奇问过她,为什么要拿棺材铺当做幌子,宁宁则一本正经道:“反正咱做的都是死人的生意,用这个不也挺合适?”
其实只是这家老板要回老家,恰好她需要这样的店做掩饰,连装修都不用换,多省事!
黎玲听了只是挑了挑眉,然后告知她下一笔订单到了。
宁宁顿时垮了脸,她上一批货送走还不到三天!
最后她还是老老实实走入地下室,她专门改造了一个研究室,乒铃乓啷一下午,到了晚上,感觉两条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
黎玲锁好密码箱,回头看到她上下眼皮直打架,目光有些担忧:“你没事吧?其实没必要一次性赶制出来,明天做也可以的。”
宁宁嘿嘿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起码得有半天在顾公馆啊。”偶尔出来一趟她都是拿逛街当借口的,这也就是顾廷笙没怀疑她,要不然只要一查,就能发现她每次“逛街”都约等于失踪,“我要回去啦,你也关门休息吧。”
研究室被毛球设立了结界,不需要人守着,上头的棺材铺也不要人看店,大多数时候都是冷冷清清的,这也多亏了荣省现在还没有爆发战争。不过照她看来,这两年各方面矛盾越来越严重,战争的爆发也只差一个契机罢了。
宁宁一回顾公馆就上楼洗澡,浴缸里的水温度适中,热气氤氲中,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欲睡起来。唔,有些用力过猛了,下午的那批货有好几个大件,现在感觉特别累,而且手还有点使不上力。
有些困难地搓完澡,她也没用灵力疏导一下,打了个哈欠,面朝下往被子上摔,但没过多久顾廷笙就来敲门:“宁宁,吃饭了。”
肚子应景地咕咕叫了两声。
宁宁下床去开门,揉了揉眼睛:“晚上吃什么啊?”
她洗完澡就换上一套真丝做的吊带裙,头发没彻底擦干,肩膀到锁骨一片水润,白嫩的皮肤因为洗完澡不久还有些泛红,耷拉着眼皮,半仰着头满脸困倦地看向他,整个人显出些许慵懒。
顾廷笙到了嘴边的话有一瞬间说不出来,怔愣片刻才定定神,道:“吃完再睡吧,今晚有你喜欢的炭烤小羊排。”
宁宁抽抽鼻子,果然闻到了烤羊肉的味道,淡淡的孜然伴随着肉香飘到楼上,一瞬间感觉肚子更饿了。
她精神一振:“我要吃!”
顾廷笙笑道:“慢点,没人跟你抢。”
宁宁撇撇嘴:“那可不一定,罗汉就敢。”
顾廷笙摇头失笑,这一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对她好的关系,早在一年前,她的真面目就“暴露”了,除了还没告诉她天风寨的事,她几乎从不在他面前掩饰什么,无论是她的真性情,还是她与众不同的怪力。
自从罗汉一度与她比武落败,就和她杠上了一般,最明显的就是在抢食这一点上。只要饭桌上有这两个人在,总能把一顿饭吃的热热闹闹。
宁宁换了一身长袖长裤和他下楼吃完饭,顾廷笙侧头就能看到她秀气水嫩的面容,紧跟着鼻尖闻见一阵幽香,与平时她身上浅淡的香气不同,这香虽不浓郁,却无端让人觉得暧昧悠长。
“宁宁,你搽了香水?”他忍不住问。
宁宁想了一想:“是你放在桌子上那一瓶啊,我看是女士用香水就用了一点,挺好闻的……不能用吗?”说着声音不自觉变小。
难不成不是给她的?
“你房间里的东西都是你的。”顾廷笙立马摇头,他只是在想什么时候送了香水给她,今天把礼物送给她的时候,旁边刚好在整理来客送的礼,可能是一个没注意混进去了吧。
他一向注意与她相处的分寸,香水这种东西,由男性送到女性手里,实在是过于暧昧了些,便说:“可能是罗汉趁我不注意放进去的。”
别看罗汉跟她吵得凶,实际上最是维护她了,近一段时间也一直在琢磨着“撮合”他们两个,顾廷笙这么说,也是防止她多想。
“哦,这样啊。”宁宁唇边的一点点笑意顿时凝住。
两人走得近,顾廷笙能看到她往他这边看了一眼,乌黑的眼珠落定在他身上有好一会儿,才默默地看向前方。
看她不太高兴,他下意识张口:“明天我带你去百货公司,你挑你喜欢的买,这个不适合你。”
“真的?”她一下子雀跃起来,“谢谢阿笙!对了,你明天没事要忙吗?”
“没……没事。”
那一声阿笙传入耳中,听得他心尖微微一颤,到了嘴边的反悔又咽了回去。
顾廷笙的目光有些幽深,然而看到她满心满眼只有饭桌的孩子气模样,又不禁摇头失笑。
终究是他顾虑太多。
他想要对她好,却又不敢对她太好,只怕那个时刻到来之时,他无力再护住她,以往的好成了她伤心难过的更远,更怕她会一时冲动做出无法挽回的事。可是他不得不承认,他贪恋着眼前这个人给予的温暖,舍不得放手。
顾廷笙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
小羊排烤得香气四溢,外表一层淡淡的焦黄恰到好处,顾廷笙吃不得重油重荤,这一大盘羊排全都进了宁宁的肚子。
还有一碗奶白的鲫鱼汤,经过顾家大厨的手艺,鲜美得让人恨不得把舌头都吞进去。
看出她手臂似乎有些使不上力,顾廷笙没有多问,夹了一块肥美的鱼肉到自己碗里。
宁宁犹自在低头和小羊排奋斗,眼前突然多出一块剔除了鱼骨的鱼肉,她动作一顿,看了顾廷笙一眼。
这个人……
平时的举动处处都流露出“喜欢你”的意味,偏嘴上死犟着不承认,他当她是瞎还是傻啊。
这也就罢了,明明这人就差把她捧在手心里护着了,却非要营造出一种“这些都没什么”的奇怪氛围,只要感觉到她这边似乎要往前走一步,他就立马像探知到危险的乌龟一样,嗖地一下把脑袋缩回壳子了。
这掩耳盗铃的架势也就能骗骗他自己了。
真是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顾廷笙被她看地有些发毛,笑容微微有些僵硬:“怎么了?”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沾到什么了?”
“啊,没什么。”
宁宁还怕他又一躲几天看不到人影,连忙转过头去漫不经心道:“就是突然发现,几个小时没看你,阿笙又变帅了。”
“……”
顾廷笙有些无奈,“吃你的饭吧。”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有事没事就调戏他两句,要不是他看出她真是随口一说,还真要强制让她改了这口花花的臭毛病。
这样想着,男人的耳根却悄悄攀上一抹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