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都是一惊,齐刷刷站起身来。
还是一直分出余光看着宁宁的席尧反应最快,迈开长腿三两步走到床边上,俯下身来看。
宁宁双目紧闭,面色痛苦,纤细的拳头死死攥着床单,面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黑气,如游蛇般在皮肤底下乱窜,然后她忽然睁开眼睛,瞳仁一片血红,朝着席尧扑了过去。
男人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可怕的力度压倒在地,背脊磕在冷硬的地板上一片生疼,连接着病人身体的仪器被带倒一地,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背景音是不知道从谁口中发出的倒抽冷气声和惊呼声。
看样子宁宁附体还是出现了问题,但现在显然不是纠结原因的时候。
女孩扑倒他的样子看着凶狠,也只是被当做垫背的时候冷不丁一下疼了一点,但他皮糙肉厚,根本没有真正伤害到他。
席尧下意识揽住了她,触手柔软温热。
他在把人抱进怀里和扶起来之间犹豫了一秒,目光触及老两口焦急的视线时微微一顿,忍痛扶着人的肩膀推开:“你先放……”
他看到女孩眼神一狠,喉间发出一声兽类的低吼。
剩下的话语尽数消散在唇齿间。
她贴上来的双唇堵住了他的声音,舌尖蹭过的酥麻让人有些眩晕。似曾相识,又格外令人贪恋,握着她双肩的大手一瞬间收紧,他不躲不避,脖颈浮现些忍耐的青筋。
呼吸交缠得急促,她揽着他脖颈的手臂还在收紧。
怀里的少女似乎一心沉迷于强吻,透着病态的惨白的脸庞泛着芙蓉色,一双魅惑勾人的红色眼眸茫然半敛,柔软干燥的红唇在他唇齿间辗转,细白的贝齿若隐若现,发出无声的邀请。
刚才应该在发现到不对的时候就找借口让她爸妈离开的,席尧有些混乱地想,他喜欢她对自己主动,哪怕被别人看着也不介意。
……前提是这个别人不是她的亲爸妈。
余光瞥到两人瞠目结舌的表情。
席九爷面无表情地涨红了脸。
等到值班室那边通知人赶过来的时候,夫妻还是一副魂魄出窍的样子没有回神。
推门闯进来的医生和护士看着满地的狼藉,和四个人之间诡异的气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一时忘了自己等人过来的目的,进退两难。
席尧把亲完就再度昏迷的女孩拦腰抱起,轻轻放到床上,神色淡定地打破一室沉寂。
“还愣着做什么?刚才病患醒过来一会儿,地上的东西都是她刚才摔下床时弄掉下去的,你们,该上的上,检查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摔下床能把东西砸成这样?你要是刚才病患打了一架他们还相信。
医生护士按捺着满肚子的吐槽欲,一句话不敢多问,上前恪尽职守进行检查。
女孩陷入沉睡的模样似乎与之前并无不同,但仪器上的数据变化,显然说明了她的病情已经发生了变化。
有变化就好,怕就怕什么变化都没有。
房间里,席尧沉默地站在床头,抱臂默默看着医护工作人员来来往往。
“……”
老两口表情木然地端坐在沙发上,一人捧着一杯席九爷友情提供的热茶,脑海中自家闺女强行扑倒席尧的画面挥之不去。
夭寿了!
那是席尧啊,莫干市只手遮天的席九爷啊,活了三十几年都没听过什么绯闻的大佬啊!
而他家闺女,才十七岁的闺女,竟然一醒过来就直接将男人压在地上强吻!
强!吻!
不行,这对他们俩的心脏来说太刺激了,他们需要缓缓。
鉴于角度问题,宁家夫妻并没有看到宁宁红得不正常的眼睛,但就算只能看到女儿的后脑勺,但她明显疯狂的动作还有正面面对他们的席尧脸上那堪称羞愤的表情……还是看得一清二楚。
饶是一贯冷静的宁父都忍不住想找个无人的地方尖叫发泄一通。
宁母忍不住向立如青松的席九爷瞟了一眼,然后又是一眼,二眼,三眼……
然后被看不过去的丈夫暗暗一瞪。
——席总没跟他们计较是好事,你别老是盯着人看,把人给看毛了怎么办?
宁母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不再东张西望了,坐姿规矩地就像是一个小学生。
谁也没把之前的强吻事件往暧昧方向上想。
感觉到那道若有若无的视线撤离,后背紧绷的席尧松了一口气,一想到方才那个横冲直撞的吻,感觉唇齿间有些隐隐作痛。
他敢肯定,刚才宁宁睁开眼睛的时候觉得没有正常人的理智,与其说是亲吻,倒不如用撕咬形容的更贴切。
如果不是他条件反射地调整了角度,这会两个人的嘴唇早该光荣负伤了。
而接吻的同时,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渐渐浮出水面,通过两人贴紧的双唇,过渡到女孩身体里。
面对着宁宁的席尧感觉犹为强烈,他能清楚地看到她眼中的血色飞速褪去,恢复到正常人类的深褐色。可惜的是,那清明之色只有一瞬,血色尽数褪去时,宁宁身子一软,再度昏迷了过去。
席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方才突发的强吻和恢复正常,多半是与他体内那个不知名的东西有关。
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
席尧看着宁宁的灵体从身体里飘出来,逐渐睁开了眼睛,忍不住上前一步,左右看看无人注意到这个方向,单手扶唇,波澜不兴的语气,“你现在怎么样了?”
宁宁眼中还有些茫然,闻言下意识答道:“感觉……和身体的联系更深了,但是……时机不到。”
时机不到?
席尧没有多问,只要知道她没有受到伤害,他就放心了。
他掀了掀眼皮,试探道:“你还记得刚才发生的事吗?”
刚才?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
宁宁微微侧头,正对上他专注的眼眸,脑海中一瞬间闪过过方才做下的“好事”,倏地回魂,受惊似的一溜烟钻到他的琥珀玉坠里。
打定主意绝不轻易出现。
席尧愣了愣,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翘。
呵,害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