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老郡王过河拆桥,在平南侯一家被斩首后三年,开始陆续除掉当年和他合谋拉平南侯下马的官员。
也正是他这种卸磨杀驴的做法,才让刘子贤有机会发现平南侯一案的疑点。杀死泸州知府莫少云,就无人可以作证他与老郡王合谋诬陷平南侯。
他不相信这些官员的忠心,唯独相信只有死人才可以保守秘密,于是对当年参与该案的官员进行清洗。
而老郡王豢养的鬼手帮作恶多端,传到儿子手里更是接连犯下连环大案,这才引来朝廷的关注,有了今日的灭顶之灾,一切皆是因果轮回报应。
秦公此时心中说不出是难过还是悲伤,未免生出几分兔死狐悲的感慨。他虽是文官,做不到功高震主,但伴君如伴虎,一着不慎就可能赔上身家性命。
平南侯护卫南境十数年,灭南诏,平南楚之乱,保一方太平,却被心理扭曲的南宁郡王用这等肮脏的办法拉下马,让人唏嘘不已。
这一案是明丰帝心中的结,当时陛下始终不愿意相信平南侯谋反,但证据板上钉钉,由不得他不信,再加上内心怀疑的种子,促使他签下朱批。
要翻这一案,并不是件容易的事,等于要让明丰帝向天下人承认自己十二年前的错误,这对一个帝王来说是一件非常需要勇气的事情。
既然知道平南侯谋反案是被构陷的,秦公决心将案件重新梳理一遍,还亡者一个真相,还冤魂一个公道。
“来人,提审谷晨曦”秦公传令下去,会过小喽啰之后,自然要会一会他们的头头。
十二年前,谷晨曦的年纪应该有十六七岁,未必对父亲的作为不知道。就算不知道构陷平南侯一事,也不妨碍他交代操纵江南茶市、拐卖人口的事情。
孙发趁着换岗时间来秦公这探听消息,得知秦公打算重审十二年前的旧案,激动得热泪盈眶,跪下重重给秦公磕了三个响头“大人,卑职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侯爷泉下有知,想来也会很欣慰的,十二年…终于有人肯为他们正名了,他们这十二年来的躲藏没有白费。
然而提审谷晨曦的命令传下去,却没有让秦公如愿,莫凡前去传令后带回来的消息让所有人错愕不已…
莫凡进门后‘噗通’一声跪下,艰难地开口道:“大人,谷晨曦死了”秦公一怔,凝眉问道:“怎么回事?带我去看看”
话音刚落脚下不停往牢房走去,莫凡连忙跟上,边走边说道:“卑职去传令时,谷晨曦的牢房外正乱作一团,大公子告知卑职,有人从牢房外用钢针刺穿了他的头部太阳穴,虽然尽力围剿抓住了刺杀者,但谷晨曦没救回来”
两人说话之际,已来到关押谷晨曦的牢房之外。秦溯之颇为自责,是他们的失职,谷晨曦这个重要犯人被杀,他们难辞其咎。
现在说什么都是虚的,谷晨曦一死,很多事情死无对证,对案件的判定会有一定的影响。秦溯之情绪有些低落,不敢去看父亲的眼睛。
秦公此时也不好责怪于他,一来人已经死了责怪他也于事无补,二来谁能想到在杨州的大牢内如此严密的看守之下,竟然能暗杀得手,这必定是极其厉害的高手,溯之不敌也是可以理解的。
秦公蹲下身仔细检查谷晨曦的尸体,钢针从太阳穴插入,直接毙命,这更像是专职杀手的做法。
“那个杀手呢?”秦公侧头询问道,秦溯之脸色不大好看,讪讪道:“服毒自尽了”
这下真是断了线索,秦公倍感头痛,关键的犯人被灭口,很多线索断在这一节,接下来他得好好想想该如何推进,秦溯之垂着头低声道:“父亲,对不起,都是孩儿的错”
秦公轻轻地摇摇头“防贼本就比做贼难,此事也不能全然怪你,杀手的尸体呢?”侍卫闻言将此刻的尸体抬上来,秦公瞥见他的脖颈处有一朵黑色的花,一时没认出来是什么,便让人将图样拓下来,再去查是哪个门派的标记。
谷晨曦一死,秦公只得靠其手下人的供词,串联起江南茶市及人口拐卖的案子,尽力做到严丝合缝,不留下一丝可以翻案的余地。
“二公子,姑娘醒了吗?”莫凡一入西跨院,迎面遇上端着药碗的秦勉之,连忙逮着他询问此时是否可以与杭姑娘聊聊。
秦勉之诧异地点点头“醒是醒了,不过不能太费神”莫凡笑笑,十分上道地保证道:“只是请杭姑娘帮忙看一个图样,别的我不多问”
“好吧”秦勉之领着莫凡进门,昭韵饶有深意地看着他,不等莫凡开口,便说出了他的意图“来找我确认什么事?”
莫凡习以为常,他这点心思在姑娘面前根本藏不住,随即递上一张纸“姑娘可否看看,这是哪个门派的标记”昭韵接过一看,满是不解地看着莫凡“这是哪来的?”
后者有问必答“是刺杀谷晨曦的杀手脖子上的标记”刺杀谷晨曦?!正巧在门外的某人听到这句话,立刻调转脚步往扬州府衙方向而去。
昭韵闻言怔了一下,不确定地问道:“得手了?”莫凡微微颔首,没有吭声,算是默认了昭韵的问题。
谷晨曦死了,这她倒说不好是个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了。这等罪大恶极之徒,死了大快人心,但在秦公未提审之前死了,反倒更像是灭口,便宜了他。
“这是曼陀罗花,乃是早年间江南的黑煞盟所用的图标,帮派内所有成员在颈部会纹一朵黑色曼陀罗作为标记。”昭韵将标记的来历说明,皱着眉说起另一件事。
“但若我没记错,黑煞盟早在五年前被鬼手帮吞并,这个组织应该早就不复存在了才对,缘何会在此时现身呢?”昭韵疑惑不解,一个早已被灭的帮派的余部,竟然突破羽林卫的重兵守卫成功刺杀了谷晨曦,这让昭韵觉得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