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之上。
翼相贺文豪风风火火，脸色欣喜地走进翼王李信的大帐中。
“庆丹果然怀疑上了左贤王，突勒本部精骑已经在暗中调动布置在左贤王王帐周围不远了！”
李信微微一笑，说道：“看形势倒是不错，不过一旦左贤王放弃抵抗，直接到王庭中和庆丹对峙的话，他们也是很有可能发现不对劲的。”
这些年来为了遮掩二人密谋离间草原诸部的密谋，他们也做了不少布置。
栽赃给左贤王就是其中一种安排。
左贤王本就是当今王汗阿史那庆丹的大汗之位有力争夺者，后来贺文豪暗中又布置了不少让庆丹忌惮左贤王的小事。
此番从南面北撤，贺文豪心知可能被王庭怀疑上，就顺手启用了这个布置。
故意露出马脚给王汗，顺理成章地栽给左贤王……
阿史那庆丹不是蠢人，越是自以为聪明的人越会多想。
越是权力欲望很强烈的人越是疑心重，下手黑，所以此时贺文豪只要在前几年铺垫的矛盾上轻轻点上一点明火，就足以将王汗目光吸引过去。
宁可信其有，不敢信其无，出于忌惮，二人必会相争。
庆丹是聪明人，用不了多久可能就会从细节中察觉不对劲，但此时此刻既然对左贤王疑心已起，就不可能轻易熄灭了。
…………
大周北境夏州城。
卫仙洲和榆宁镇大都督赵子嘉、灵州镇大都督吕进，以及两大边军高层将领聚集在此处。
卫仙洲、赵子嘉、盖嘉业、左天放、苏政、赵秀、魏长平、童开甲、万千策等一众人在座，其中几位将领则是在河东战事刚刚结束后就马不停蹄赶回北境的。
“方才安插在草原上的暗探传回消息，阿史那庆丹对左贤王阿史那虎陵下手了！”
卫仙洲沉声说道：“刀戎部和鬼戎部被斩杀殆尽……白契古部也是部落岌岌可危，左贤王王帐折损大半，如今正和黄契古部一路逃亡……”
“想来用不了几天，草原之上左贤王就会换人了。”
赵子嘉冷笑道：“这草原王汗就是骁勇啊，和我们打没打赢，对付草原上其他部落倒是雷霆迅疾啊！”
吕进微微颔首：“也不能这么说，之前突勒人南下，实际上围攻各大州城打前锋的也都是其他部落的人，突勒本部折损有限。”
这时候左天放迟疑着开口说道：“阿史那庆丹怀疑左贤王，那阿史那虎陵真是奸细？还是说只是消极怠工……”
卫仙洲沉声说道：“都是借口罢了……而且说服左贤王做暗谍，谁有这么大本事？这种事就不要议论了！”
左天放讪讪说道：“明白了。”
不远处盖嘉业紧接着冷笑一声，环顾四望：“突勒人那边有没有奸细我不知道，但咱们在座的恐怕有人泄露了军机，这可是事实吧！”
左天放皱眉：“盖督军……你也免不了嫌疑！”
在座之人，除了当时不在夏州城、不明战事细节的吕进之外，都有嫌疑！
这时候其余边军将领都在安排部署战后守备和撤军，他们这些人聚在此处，就是在等待天罚！
有人泄露了军机，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而即便是康王苏政、总督卫仙洲两人，也背负嫌疑在身上，没有资格彻查此事。
他们在第一时间上报到了长安，算算时日皇帝派来的人应该要到了。
卫仙洲训斥说道：“好了，有没有奸细，等天使到了自会清查，我等只要相互监督便是，此时说再多冷言冷语也是无用。”
卫仙洲威望颇高，他一发话自然是没人再发牢骚。
数个时辰后。
一队人马一路奔驰直接闯进夏州城，直奔州府衙门而去，卫仙洲和一众将领起身前往迎接。
州府衙门外，卫仙洲等人看到不远处一队人马策马奔驰，到门前下马。
为首之人身着黑衣金文，佩戴二品玉饰，正是飞龙卫督领韩令诚！
他身后还跟着不少人，飞龙卫青龙院督公霍仙勇，以及麾下统领朱玄明、吕玄亮……大周飞龙卫高层的人一小半都来了夏州！
“咱家韩令诚参见殿下，见过卫公和两位都督了。”
韩令诚大步走到众人面前，扬声施礼说道。
卫仙洲和康亲王苏政迎了上去：“见过韩公公！韩公公此来受累了！”
韩令诚抬了抬脑袋，微微笑道：“这哪算什么受累，咱家这都是为陛下办事，应该的！”
旋即韩令诚瞬间收起笑容，看向面前众人：“当然咱家此番肯定受累是免不了的，看来诸位是已经到齐了，咱家也不说什么场面话了。”
卫仙洲当即表态：“韩公公放心，飞龙卫查案，我等必会全力配合协助！”
卫仙洲身后诸人也都附和说了一句。
韩令诚眯眯眼笑道：“卫公果然识大体，不愧国辅之臣！”
说完韩令诚沉声说道：“劳烦诸位大人，将来一段时间暂且在夏州城内歇下，飞龙卫自会安排人伺候，诸位无事还是莫要出城了。”
一旁左天放笑道：“这是自然，规矩嘛我们都是有所听闻的！”
飞龙卫办事，任凭你是公卿王子，都得在他们面前服服帖帖！
康亲王苏政上前一步，轻声问道：“韩公公此来，就带这点儿人？”
韩令诚却没有轻声回话，却是笑了笑，对着周围众人大声说道：“不瞒诸位大人说……飞龙卫此次前来北境，明面上都不止这些人！”
“牛仙义、陈玄通、陶玄俊他们已经带人去杀虎口了……暗处陛下还有什么布置，咱家就不知道了，诸位还是安分些好。”
“此番咱家奉旨清查，奸细……是一定要查出来的！”
卫仙洲等人恭敬面对，毕竟这位代表的是皇帝，而且他们都是有嫌疑的人。
他们都是封疆大吏，甚至亲王，飞龙卫不能随便拿人，但在夏州城内限制一下行动，监视一番还是有必要的，可以理解。
不远处榆宁镇赵子嘉心中则是一沉。
这一场面，他是有预料的。
刑部、大理寺等联合查案，或者说派遣飞龙卫查办，他都考虑过。
但没想到飞龙卫来了这么多人……奸细一定要查到，其中含义就是，不论有没有奸细，查不查得到，都得揪出一些人来！
赵子嘉心头灰蒙蒙的，可以想见，皇帝此番动作比他想象中要麻利得多，要坚决得多。
这是要将他这几年在榆宁镇的部署和势力清洗一遍的节奏啊！
但他在战后就被卫仙洲请到此处，这时候更是有飞龙卫监控全局，再做什么布置就显得不合时宜了，只能任凭飞龙卫查办。
北境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