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公！斥候回报，草原诸部已经悉数撤退，分散到各个部落所在方向去了……”
左天放面带喜色，进门朗声说道。
如此看来，战事便算结束了。
卫仙洲微微点头，为了威慑突勒人，防备突勒趁虚而入，他都没敢抽调更多兵力前去支援河东军。
如果不是存了这个忌惮的心思。
周军大部调动的话，到时候跨过黄河，必然兵锋直指晋阳，没那么容易撤军。
此时两线作战，只能勉强相持，击退他们就算不亏了。
卫仙洲看向左天放：“召集城中诸将，准备巩固防卫之后，退回本镇吧。”
三个时辰之后。
议事结束，榆宁军、灵州军各自戍守边境，河东军和荆襄军各自留下一个卫协助防守，其余诸军先行撤回本镇。
长期留在北境，后方粮草押运压力很大的。
也就是战前在兵部和户部、盐铁司等衙门协作之下，做到的准备比较充分，所以连续支持两线作战数月还可以。
但是即便是多年富饶的周国，打到这时候也是后手乏力了。
多年积攒的底子打掉了不少，毕竟都是烧钱的战事。
…………
与此同时。
长安城中景阳殿内。
政事堂一众大臣齐聚于此，天子苏弘面带怒色，少见的训斥殿内群臣。
“你们都看过战报了！”
“荒唐！”
“北境战事乃是国朝存亡之大事……竟然在边军高层之中存在着奸细？”苏弘看向在场诸人，冷笑道：“依你们看，此番北境战事中，杀虎口被伏击的事情，该怎么处置！”
这件事情是很严重的。
战报中说的很清楚，胡族显然是得知消息，提前安排调动了伏兵。
而当时有资格提前预知作战方略和进兵详情的就那么几个人……个个都是边军重臣。
乔玉山迟疑了一下开口说道：“严查！严查！”
“臣奏请刑部、大理寺、御史台协同北上，务必查清楚此事！”
其余殿内政事堂群臣也都符合说道：“臣等奏请严查此事！”
人人心中看得清楚，这件事过不去了。
最关键的是那些边军重臣多是世家高门出身，和朝中诸位都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
其中某个人涉及的不只是他的家门，还有其它世家和边镇势力……甚至是当今朝中康王、肃王二王之争。
若真的是牵扯到朝中党争，有人暗中指使，这事情就恶劣到一种地步了。
此时乔玉山、方师古、陆文荣、左梦桥等人都是心中惴惴，多年混迹朝堂的他们自然清楚这件事意味着什么。
……即便没有查出边军奸细，皇帝陛下也可能借题发挥！
没等诸位重臣多想，天子回头冷笑：“刑部？大理寺？就他们？”
“他们能查的清楚那些人吗？”
是啊，这是很真实的，就凭刑部、大理寺的那些人能查得动吗！
此刻乔玉山脑筋转得很快，马上俯身说道：“臣奏请飞龙卫查办此案！”
周围陆文荣、左梦桥等人都是一愣，旋即明白乔玉山的心思，这老狐狸摆明了是献殷勤了，丝毫不论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
飞龙卫查案……那查得出查不出……结果都是查得出！
查办的肯定还不止一两个人，甚至北境局势都将震动，查办奸细重要吗？
重要，但更为重要的是，皇帝可能借题发挥，直接插手北境，压制赵家在北境边军的势力！
听到乔玉山的话，苏弘微微点头：“乔相此言有理……那就……”
“文珍，让令诚走一趟吧！”
“喏！”
韩令诚！飞龙卫中和田文珍并列为首领的人。
田文珍负责对皇宫内，守在皇帝身边。
韩令诚全权统领飞龙卫大部，监察百官，探查天下州郡！
直接让韩令诚亲自前往北境，这就足以说明皇帝的意思了。
谁敢挡那就查谁，一旦查出点什么，都得死！
“陛下圣明！”
乔玉山及时俯身献上一句称赞。
“北境和河东战事犹酣，诸位以为接下来如何？”
此时长安才收到北境杀虎口之战的事情不久，还不清楚在短短数日时间内，两线战场都发生巨变，战事已然停息下来。
这边方师古慢慢说道：“老臣以为，战事旷日持久，我等还应尽力督领六部……”
一旁陆文荣皱眉：“方相，北境的战事我不清楚，但河东军我是知道的，段彝也非等闲之辈，短时间内分不出高下胜负，那就会及时止损，双方罢兵……”
“段彝和琨儿都不是蠢人。”
陆文荣的话有些不好听，但绝对真实，贴近实际。
其余几人心中可能还在半信半疑之中，但皇帝苏弘清楚……河东军这些年暗中做了多少准备，训练了多少精兵，他心里是有数的。
此时皇帝笑道：“陆相所言不假，河东军朕还是很信得过的，燕国在河东胜不了，之后草原之上的那些人肯定也不蠢……”
“在朕看来，战事就该结束了！诸位爱卿，待回去之后还是好好商议，准备善后吧。”
“喏！”
群臣对于皇帝的判断并不怀疑。
当年天子登基二十多年，若是说当初他还显得稚嫩，如今已经是大周名副其实的掌舵人了。
这位天子站得高看得远，政事堂群臣即便有人心存家族，有些心思，也不敢再正面质疑对抗皇权了。
即便是陆家，也只是心存不满，不敢真做什么。
盐铁司进一步，陆家就退一步，不满写在脸上，在行动上却也是算得上乖巧^$^。
群臣离开之后。
苏弘看向田文珍：“朕当着他们的面讲清楚了，令诚此去北境，务必查清楚……不论是谁，都得给朕查出来！”
“另外，北境军中若是有什么不尊王法之事，也一并严查不殆！”
“老奴明白！”
什么不法不臣之事，分明就是摆明了要对付赵子嘉！
随后田文珍转身出去，前去传旨。
这边苏弘微叹一声，到底是谁呢？
当年陷害韦元康的灵州军全军覆没的是谁，今日北境之事又是谁人所为？
掌控朝堂多年，苏弘越发感觉自己对大周把握地更紧了，但其中还是有太多人看不透，太多事情看不清楚。
人心最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