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孙思邈却没有松开,瞪大了眼睛看着程处亮,“娃娃,切莫诳人,你实话实话,不然老道就要找程知节来和你讲讲理了,他欠老道一个人情,老夫让他砍人,他眉头都不会眨一下!”
“老神仙,程知节是我爹!”
“你是哪个?长子、次子?还是义子?”
“次子,程处亮!”
哈哈哈!
孙思邈松开了程处亮的手腕,“你的小命,是老道救回来的!”
啊?
程处亮一阵懵逼,但十岁之前的事情,记得不多,那时候的程处亮是个傻子。
“老神仙,虽然不知道可不可行,但值得一试。”
“老道在附近的庄子转了两天,发现感染天花者不多,他们都在喝芨芨草煮的汤水。”
“对,芨芨草是喂牛的,牛吃了芨芨草才会抵抗很多疾病,天花就是其中之一。”程处亮一脸严肃的看着孙思邈,“老神仙,你回忆一下,每次的天花,人和牲畜都死的很多,但唯独老黄牛死的最少对不对?”
“嗯对。”孙思邈略微沉思了一下,“老道在终南山的时候,详细研究过瘟疫。准确的说,是母牛死的最少。”
“对,就是母牛!小子已经让人大肆收购母牛了,不日就能送来!”
“收购?”孙思邈一脸无奈,“大灾之年,哪会有人贩卖母牛?”
说完,孙思邈看向一众百姓,“老道孙思邈,想找得了病的母牛,还望寻个方便。”
百姓们顿时像是膝盖中箭了一样,扑通扑通跪在地上,简直比对待和尚还虔诚。
“老神仙,真是老神仙?”
一名长者目光中带着无尽的信息,“还望老神仙救万民与水火!”
“诸位,都先起来。有病要找到病因,才可以根治。贫道会与你们共同对抗瘟疫,大家全都振作起来,要相信,人定胜天!”
孙思邈的一番话,像是给百姓们打了鸡血,一个个精神抖擞起来。
在民间,孙思邈的名声不是被吹出来的,淡泊名利医术高超,平日里你几乎见不到,但只要那里有灾情和病患,准能看到孙思邈的身影。
再加上孙思邈近乎走遍大唐全境,无论是人品还是医德,都在民间广为传颂,还给他起了一个老神仙的雅号。
“有病牛,庄子里面就有病牛!”仗着急忙带着孙思邈前往关着病牛的地方。
“……”
程处亮眉头一皱:小爷花钱买没人卖,老神仙就报了一下名号,你们就集体送牛?
公主府的封地里面,一共有十五头病牛。
程处亮做好了简单的防护,却发现孙思邈一脸淡然。
“老神仙,你就这么过去?”程处亮一脸担忧。
“生死有命,哪来那么多废话?”孙思邈有些不耐烦,“救得人多了,阎王都不收老道。”
程处亮不知道孙思邈哪来的底气,可他却发现孙思邈在口中吞了一粒小药丸,看得直愣神。
“不是啥好药,是岭南一代祛瘴气用的,天花的传染和瘴气差不多,有一定的与预防作用。”孙思邈解释。
“那您老不给小子一颗?”程处亮一脸期待。
“没了,最后一颗!”孙思邈摊摊手,略微带着一点调侃,“你出生的时候,袁天罡给你卜过一卦,富贵命,放心大胆的进去吧。”
“好吧!”
程处亮走进了牛圈,生病的老黄牛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懒洋洋的嚼着面前的芨芨草。
扫了一眼程处亮,有气无力的低下头。
程处亮走了过去,看向母牛的腹部,果然长了很多水痘,有的已经发炎,留出来黄浓。
“可以确定,这母牛得的就是天花!”经过孙思邈的一番细致的观察,确定了病情,“小娃,你说着东西能治天花?”
“不一定,只能一试。我媳妇已经染上天花了……”
程处亮有些伤情,但还是强自淡定,“老神仙,牛的免疫力和抗体,比人类要强很多。天花对人来说是瘟疫会死很多人。但在经过母牛的免疫抵抗之后,就会生出免疫力。”
“……”孙思邈的老脸瞬间就红了,眼睛里带着一点茫然和羞愧:你这些词老道都没听过,但听上去好像很腻害的样子。
“这头牛病了多久?”孙思邈扭头看向远处的长者。
长者急忙开口,“老神仙,病了七八天了。就是没精神,兽医们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七八天?
程处亮略微沉思了一下,“老神仙,您看到脓疮了吗?留出来的脓汁,里面就带着天花,但和天花有很大的区别。这里面就有所谓的抗体,只要收集脓汁,把他涂抹在人的伤口上,不仅可以治疗,还可以预防。”
“预防?”孙思邈开始疑惑的看着程处亮,“怎么预防?”
“就是天花这种病……”程处亮挠挠头,一使劲不知道怎么解释好了。
“你的意思是,没有染上天花的,用了这个脓汁,一辈子都不会染病,是这个意思吧?”
孙思邈说完,程处亮重重的点点头,“但是小子也不确定,要有人一试,还要对症下药进行辩证。”
“那就把老道送去公主府上吧。老道愿意亲自检验!如果此事成功,你当受天下苍生一拜!”
说着,孙思邈对着程处亮一躬身,程处亮急忙搀扶。
“老神仙,那我媳妇……”
“老道听说才得病五日,还有得救。”
“谢老神仙。”
治疗一个病,必须要有临床经验。
不管是程处亮还是孙思邈,都不敢拿别人当小白鼠。
理论是有了,但是小白鼠谁来做?没有人愿意做活体试验品的。
唰!
孙思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匕首,对着自己的肩膀,小臂就刺了一下,鲜血横流。
“娃儿,来吧!”
程处亮也没想到孙思邈会这么直接,更没想到老神仙会这么伟大。
但该办的事情还是要办的,程处亮用小树枝抹了一点牛身上的脓汁,抹在了伤口上。
随后就是简单的包扎,孙思邈看着这一切,十分淡然。
似乎把生死早就看淡了一般,“娃儿,这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