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柳悦城带着白夜秋出了山洞，在外头走了一会儿，这之后她就在也没出过石洞。
白夜秋也一直守在她的身边，她看着她一天天的苍老下去，一天天的颓败下去，而她却只能看着，除此之外，她什么也做不了。
这样的感觉是那么的无力。
她突然好讨厌自己，为什么她是这般的无用。
凤岚说的什么灵书，即使过了这么多天，她也还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用。
这日，她如往常一般守着柳悦城，忽觉她哼出极微弱的呼声，她向她看去，却见她眉心皱起，一副极其痛苦的模样。
她大惊失色，忙小声唤道：“悦姐姐。”
可是似乎她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而且看上去，很痛苦。
她轻轻拍打着她，她却也毫无反应，甚至身上隐隐泛着光。
不好的预感越加的强烈，她连忙去找了凤岚。
凤岚见到这幅情形，却也只是哀叹了一声。
“郡主的灵身要灭了，也就是再死一次。”
“可是悦姐姐怎么会这么痛苦，亡灵不是，感觉不到疼的吗。”
“灵灭的时候，灵心会碎裂，那时候的痛苦，是常人根本无法忍受的，要比刀刺还要痛上千万倍。”
白夜秋睁大了双眼，她缓缓的看向石床上的人，石床上之人已经痛的面部扭曲，还会发出痛苦的低吟声。
“岚族长，你救救悦姐姐，你救救她，好不好？”她近乎哀求的看向凤岚。
后者却是无可奈何的摇头，“公主，老身已与公主说过了，更何况郡主已然开始灵灭，你我且出去，留郡主一个体面吧。”
“我求求你，救救她，我什么都愿意做，只要你能救她。”她拉着凤岚的衣袖，无助的呢喃。
“公主，又何苦执迷不悟呢，也罢，公主且送郡主最后一程吧。”
说着便先出了石洞。
石床上的人好似唤了她一声，她回过神，忙看向柳悦城，石床上之人迷蒙着睁开眼，正看着她。
“悦姐姐，我在。”她牵起柳悦城的手，恍然看见她的手指上有细细的裂痕一般，像是瓷器，破碎的瓷器。
“玉儿，”她的声音十分的颤抖，牙齿打着战栗。
“我希望你能永远快乐，无忧无虑，但是你是晏国人，我是半个晏国人，我希望晏国的百姓都能安稳的活着。”
“悦姐姐，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别说话了，你好好休息，一定会没事的。”
柳悦城只略微的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有后悔认识你，你不必自责。”
白夜秋蓦然的看向柳悦城的手，指尖已经开始碎裂，慢慢的蔓延至整个手掌，然后眼睁睁的看着整只手都碎裂开来。
“玉儿，让我一个人……”
她抬起头，对上柳悦城越带祈求的眼神，麻木的转身离开。
她怔怔的出了石洞，靠在石壁上，听着石洞里传来的痛苦的低吟，岚族长说，亡灵也会死，死后会灰飞烟灭，留不下任何东西。
她不记得她在石洞外站了多久，一直到石洞里四下安静，周围安静的可怕，眼前有萤火闪过，她抬起眼，目光追随着萤火而去。
它朝着长长的石道，缓缓飞舞。
她拉开身后的门，石洞内依旧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张石床，石床上却再也没有那个身影。
她在石床上坐了好久，悦姐姐不在了，真的一点儿也不在了，可是她却一滴泪也流不出，也许不能流泪也是好的，因为眼泪一点儿用也没有，悦姐姐也不会回来。
她看向床尾的油纸伞，这把油纸伞孤零零的放在石床上，像是被抛弃的孩子。
她拿起伞，起身出了石洞，回头再看了一眼石床，最后离去。
凤岚拦住了她：“公主这是要去哪儿？”
“我还有事需要做，你放心，我会回来的，我也会答应你们，做你们的傀儡，帮你们达成愿望。”她抱着伞，眼中没有丝毫光芒。
“公主又何必如此说。”
白夜秋看向凤岚，“你们费劲心思找我，不就是想让我听你们的话，做你们做不了的事吗？”
“公主……您身为凤氏后人，怎能如此想，是赤金背信弃义，大晏子民如今是过着怎样的生活，公主又可知晓？”
“不必再说了，我说了，我会听你们的话的，我还有事需要去做，别拦我。”
凤岚让开了道路，“公主且早去早回。”
“公主……公主……”洞中的亡灵们都在呼唤着她，她没有回头去看，决绝的出了山洞。
今日天空阴沉，天空中下起了细细的碎雪，天地间万物都是雪白的，白夜秋撑开了伞，走在曾与柳悦城一起走过的山道上。
耳畔的风声呼啸，林中鸟叫虫鸣，她踩在枯枝落叶上，地上薄薄的一层白雪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她不知道这是哪儿，是在哪座山峰，也不知道这是哪国地界。
她就沿着长长的山道走着，不知过了多久，总算见到了人家。
袅袅炊烟升起，她寻着而去，这是一座小小的村落。
有小童三两在雪地里嬉笑打闹，欢声笑语阵阵。
她走过去询问平城该如何去，小童见是一个漂亮的大姐姐与他说话，与伙伴停了嬉闹，他挠挠头，也不知，于是将她带去了自己家中。
如今天还下着大雪，村里人见她一个女子独自在山间走着，且衣着单薄，形容憔悴，以为她是遇到了什么事，有的则是上下打量着她，毕竟这荒郊野岭突然冒出个女子，着实奇怪。
有好心的人前来询问，更多的则是闭紧了大门，带路的小童则是偷偷瞧她一眼，又垂下头去。
“大娘，请问平城该往哪边走？”没有去管别人如何看她，她只是如此问道，天灰暗，又下着雪，她也不知平城在哪个方向。
“平城？”大娘也很是疑惑，她犹豫着回道：“这……那得隔好远吧，这儿可是无烟城境内，姑娘你要去平城？”
“无烟城？！”她怎么会到无烟城来了。
“那我怎么才能去平城？”
“这……姑娘还是去城中雇一辆马车比较快，恰巧俺今日要去城中，俺倒是可以载姑娘一程。”
“那就有劳大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