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若不避雨,会染风寒的……”因为出来的匆忙,穆淸瑶本就穿的少,现下又被雨淋,身子根本受不住,只是主子的脾气巧菊也是清楚的很,于是只得跟在穆淸瑶身后,任由雨点砸在她身上。
这一路下来,穆淸瑶回到摄王府时,已经浑身湿透。正厅内,君飞扬原是在喝茶,见穆淸瑶走进来,不由的剑眉微皱,转尔看向巧菊。
“你是怎么伺候侧妃的,居然让她淋成这样!”即便君飞扬心里对穆淸瑶有了隔阂,但到底是他爱过的女人,如今又是这副狼狈相,他看了自然心疼。
“王爷息怒,奴婢这就去给侧妃拿拭巾!”挨了几次打后巧菊也变的聪明了,此刻见情势不妙,登时屈身退出正厅,冒雨去了后院。
见巧菊离开,君飞扬方才将视线转回到穆淸瑶身上。
“你也是,既然下雨就该先找地方避雨,现在淋成这样,若是染了风寒可怎么好!”君飞扬浅步走到穆淸瑶面前,随手将身上的外袍脱下来裹在穆淸瑶身上。
“王爷还在乎淸瑶会不会染上风寒吗?我以为王爷这辈子都不会再理淸瑶了……”泪水混着雨水自脸颊滑落,穆淸瑶抬起莹光闪烁的眸子,猛的扑进了君飞扬的怀里,心里的痛如山洪喷发,哽咽不止。
感觉到穆淸瑶身体的颤抖,君飞扬犹豫片刻后,终是用双臂揽紧怀里的女子,手掌轻拍着穆淸瑶的雪肩,无声安慰。
就在这时,门外管家突然顶雨跑了进来。
“王爷,侧妃!大事不好了,刚刚天牢来人说敦王妃畏罪自杀!现在尸体已经被抬回敦王府了。”管家焦急开口,目露忧色的看向穆淸瑶。
“自杀?怎么可能?”君飞扬震惊之余,穆淸瑶亦惊愕回眸。
“抬回敦王府?案子未结,夏侯宸怎么可以将凶手抬回敦王府?”穆淸瑶美眸陡睁,慌乱质疑。少顷,她方才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意味着什么,转眸时,正迎上君飞扬深如幽潭的黑眸。
“凶手?爱妃觉得岳母是害死岳父大人的凶手?”君飞扬似乎能理解穆淸瑶为何会淋着雨出现在自己面前了,可他真心不希望自己的猜测是真的。
“不……不是……淸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若按北齐律法,案子未结,嫌犯就算是死,也不能抬出天牢,如今母亲被抬回敦王府,那也就是说夏侯宸没有认定母亲是凶手,那他会不会……”只要想到夏侯宸那张刀疤脸曾经贴的自己那么近,穆淸瑶便自心底一阵恶心。
“不会,因为夏侯宸已经不是这件案子的主审官,他没有权力确定这件案子的凶手是谁,岳母大人之所以被抬出天牢,是因为这件案子已经结了,岳父大人的死,是个意外……”君飞扬薄唇紧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什么……换了主审官?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你不告诉我!”穆淸瑶惊退数步,美眸瞪如铜铃,眼底顿时雾气弥漫。
“本王觉得你现在最应该惊讶的,是岳母已然自杀离世,而不是主审官的问题!”眼见着穆淸瑶对自己母亲的死丝毫不觉得意外,君飞扬心底一片寒凉,眼底的光暗淡无色。
“母亲……母亲居然连一刻都不想等,如果她知道换了主审官,又怎么可能会自杀啊!母亲……”穆淸瑶颓然蹲在地上,泪如雨下,她后悔,后悔自己居然这样心急,连一天都等不了,硬是逼着母亲吃了毒药。
“本王很奇怪,岳母全身瘫痪,就算咬舌自尽都不可能,又怎么会自杀身亡?,穆淸瑶,刚刚你去了哪里?”君飞扬挥手退了管家,冷眸瞥向地上的穆淸瑶。
皇兄说的没错,身处帝王家,有些事他们不想做,却是迫不得已,可是穆淸瑶呢?为了除掉沈淸颜,她用自己父亲的命做诱饵,如今东窗事发,她又让自己的母亲替她顶了罪!君飞扬无法想象,穆淸瑶的心到底是有多狠,才会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
“母亲……母亲或许是撞墙自尽,亦或者根本就是夏侯宸派人害死母亲来泄愤!王爷……你要替淸瑶作主啊!”穆淸瑶悲泣之余,意图胡言乱语的搪塞过去。
“穆淸瑶,现在这里没人,如果你肯说实话,本王或许不会废了你侧妃的身份,但如果你敢撒一句谎,本王现在就休了你!”君飞扬狠戾低吼,眼底寒意森森。
“王爷……淸瑶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穆淸瑶陡然抬眸,惊诧看着身前的男子,休了自己?这是穆淸瑶从来都没想到的事情,自嫁入摄王府,她便将君飞扬看作她一辈子的依靠,可是此刻,这个男人居然说要休了自己?穆淸瑶凄楚抬眸,心痛如锥。
“你当真以为本王是傻子不成!既然你不说,本王现在便写下休书!”见君飞扬动了怒气,穆淸瑶慌忙自地上起身,踉跄着挡在君飞扬面前。
“王爷?淸瑶做错什么了,你要休我?”穆淸瑶双手握着君飞扬的衣袖,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落。
“穆淸瑶,本王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岳母是怎么死的?”君飞扬紧抿薄唇,目色深沉的看向穆淸瑶。
“是……是……没错!是淸瑶送去的饭菜,可母亲是自愿吃下的,她已经全身瘫痪了,根本受不了夏侯宸的酷刑,母亲不想受罪,淸瑶能怎么办!王爷,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换了主审官?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说!为什么!”啪——突如其来的巴掌打的穆淸瑶跟陀螺似的转了好几圈儿方才跌倒在地,穆淸瑶捂着被君飞扬扇肿的面颊,凄然抬眸,眼底生出些许怨怼。
“穆淸瑶,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本王不休你,但你太让本王失望了!本王现在已经不清楚,当初到底是本王瞎了眼,还是你伪装的太好……”君飞扬失望至极的看着倚在角落里的穆淸瑶,漠然离开正厅。
“呵……呵呵!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啊!母亲……女儿对不起你……”穆淸瑶绝望的匍匐在地上,痛声哀嚎,可是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
从天牢出来,沈淸颜便直接回到了逍遥王府,如果她估算没错,夏侯宸不过酉时就会来找她,此刻,沈淸颜正坐在桌边,品着月竹刚刚沏好的雨前龙井,心情十分愉悦。
就在这时,墨武突然出现,单膝跪地,伸手将曾经段清姿画给她的地图呈了过来。
“东西找到了?”自秀城回来,沈淸颜并没有急于将鸿鸣刀翻出来,而是推后一段时间,以便让这件事在所有人心中淡下去,方才命墨武依着地图寻找。
“回主人,属下失职,还未进别苑便被人发现了,若非属下隐蔽及时,此刻已是万箭穿心。”墨武一语,沈淸颜顿时娇躯一震,不可置信的看向墨武,她原是想以墨武的武功办这件事绰绰有余,却不想竟险些让墨武丧命。
“难道是段清姿坑我?她分明说那是座废弃的别苑,怎么可能有人?”思及此处,沈淸颜气的牙根痒痒,好个段清姿,居然跟她来这一手!
“回主人,别苑无人,但机关重重,防守严密,毫不夸张的说,那座别苑连个苍蝇都别想飞进去。而且属下打听到,自段王府没落之后……那间别苑已经被逍遥王买下来了……”墨武据实回禀。
“谁?谁买下来了?”沈淸颜惊诧看向墨武,急声追问。
“是逍遥王。”墨武温声重复。
寝居内,君湛一袭逶迤的红裳拖地,如墨的发丝写意的披散在肩,双脚交叠,轻搭在桌面,莹润玉指握着一柄光洁明亮的铜镜,照了足足两个时辰。
“君湛,你是在数睫毛吗?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啊!”风洛衣忍无可忍的屈指敲打桌面,痛心疾首质疑。
“别说墨武,就算是聂庄都不可能闯进那别苑,你怕什么呀,罗罗嗦嗦的!”君湛无视快抓狂的风洛衣,一边懒洋洋开口,一边依然认真地盯着手里的铜镜。
如今没了数以百计的小红疙瘩作装点,君湛的脸又是一张雌雄莫辨的妖孽容颜。
“我不是怕墨武闯进别苑,我是想不明白,墨武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去别苑,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风洛衣有心想把君湛手里的铜镜拍飞,又怕最后被拍飞的是自己,于是选择摆出一副疾言厉色的表情,用以引起君湛的重视。
可是这举措明显无效,君湛连语速都没变一下:“有什么好奇怪的,说不准是路过呢!”看着铜镜里那张如神邸般俊美的容颜,君湛忽然有些伤感,他一直以为自已是内外兼修的,就算有一天没了华丽的外表,凭他无与伦比的内在美,也一样可以倾倒众生。
但事实证明,没了这副皮囊,他分分钟都有可能被人鄙视,甚至是唾弃,尤其是他的那个逍遥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