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清姿是如此的高傲,即便自身的处境是那么的不如意,说起话来仍气势不减。
“也好,义妹张罗一天,许是累了。”君湛中肯点头,旋即走向跪在地上的诸葛斯修面前,微俯身子。
“诸葛斯修,你给本王听好了,本王素来疼爱这个义妹,如果你有半点事做的让她不如意,本王有办法让你们全家都不如意,也别想着背后有谁撑腰什么的,本王手里有先皇赐的免罪金牌,地位自不用说,随便杀几个人,还没人敢说三道四。”君湛下意识瞄了眼君飞扬,继而优雅起身,踱步走出正厅。身后,沈淸颜正想默默跟出去,却不想段清姿开了口。
“沈淸颜,诸葛府庙小,容不得你这尊大神,以后便不要来了。”段清姿说话时竟是看也没看沈淸颜一眼。
无语,沈淸颜真心觉得自己躺着也中枪,她已经很低调了,却不想还能让段清姿如此关注,更让沈淸颜觉得悲催的是,就算两年未见,跟这丫的沟通却还是这么艰难。
待君湛与沈淸颜离开,段清姿蓦的看向君飞扬。
“摄王跟王妃想留下来用膳?”君飞扬心知有沈淸颜在,以往的方法已然行不通,如今只有跟段清姿示好,鸿鸣刀方有一线生机,于是君飞扬正欲上前点头,却听段清姿继续道:“实在不好意思,清姿没心情准备。”
“咳……本王也不打扰诸葛夫人休息了,告辞!”君飞扬略有尴尬开口,转身时,眸子似有深意的看了眼诸葛斯修。
看着君飞扬与穆淸瑶的身影淡出视线,段清姿的眸子终是落到了诸葛斯修身上。
“你一定很懊恼,原本可以将我踩在脚底下肆意践踏,可以将我弃如敝履的抛出诸葛府任人凌辱,可惜一朝生变,你居然跪在我面前了。”段清姿漠然看着跪在地上的诸葛斯修,既然决定不再在乎那个人,那么,是不是代表她反击的时候到了呢?屈指一算,这诸葛府欠自己的不少啊。
正厅没了外人,诸葛斯修冷着脸欲起身,却在膝盖抬起时被段清姿冷声喝住。
“你忘了清姿有个当王爷的义兄了么?想好了再起来!”即便段清姿不想承认,但事实上,她的确需要借助君湛的地位和威严才能震慑住眼前这个连畜牲都算不上的男人。
段清姿的话果然起了效果,诸葛斯修犹豫片刻后,终是跪了回去。
此刻,已然得着消息的青莲急急跑进正厅,却在看到诸葛斯修跪在自家主子面前时惊愕不已,彼时因为自己的粗布打扮,她没资格入喜堂,后听闻喜堂生变,她便急着寻自家主子,直至看着那些久违的身影离开诸葛府时,方才敢跑进来。
“小姐……”青莲怯怯走到段清姿身侧,声音有些颤抖,这近半年的时间,她是真的怕了这位看上去斯斯文文,骨子里却变/态冷血的姑爷。
“回去吧。”段清姿漠然瞥了眼诸葛斯修,继而跟着青莲离开正厅,迈出厅门时留下一句话,如果没有她的意思,诸葛斯修就要一直跪在这里。
段清姿虽然说的不愠不火,但诸葛斯修知道,她认真的。
且说离开诸葛府,君湛心情大好的邀请沈淸颜到茶楼品茶。
“段清姿似乎对你嫌隙颇深啊!”雕花红木的方桌前,君湛眉目皆笑的看向沈淸颜,那抹笑太过张扬,看的沈淸颜十分不爽。
“用你说!”两年了,沈淸颜一直以为时间可以淡忘一切,事实证明,她的想法何其肤浅,且不说段清姿对自己一如既往的两看两相厌,单是她心底的恨,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但没有淡忘半分,更渗进了骨子里,融入血液。
“如今段清姿可谓是咸鱼翻身,不过本王怎么觉得,她似乎并没领本王的情呢?”君湛自知对段清姿知之甚少,所以这顿茶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从我认识她到现在,还没见过她能领谁的情,但有一样,她这人傲的很,从不喜欢欠别人的,你帮过她,她总会找机会还你就是了,如果我没猜错,不出三天,她一定会找你。”沈淸颜很是大度的提点了君湛。
“你确定?”君湛挑眉看向沈淸颜,狐疑问道。
“不确定。”沈淸颜耸着肩,自穆端杯品茶,独留君湛原地石化。
适夜,沈淸颜终是见到了段清姿的贴身丫鬟青莲,或许是因为自己彼时在喜堂上助过她主子,所以此刻,青莲看着自己的眼神并不似记忆中那样敌视。
“段清姿过的这样不如意,想必你也跟着吃了不少苦头,其实以她的脾气,就算段王府没落,她也不至于此,大不了离开诸葛府回京城就是了,以本王妃对她的了解,她可不是那么世俗的人呢。”沈淸颜曾听墨武说过,段清姿之所以忍辱负重的呆在诸葛府,在人前光鲜靓丽的硬撑着,其实是为了一个人,而自己找青莲来的目的,就是想问清楚那个他到底是谁,蛇打七寸,她可从来都没放弃过鸿鸣刀。
“这是我家小姐自己的事,与你无关。”即便没有往日的敌意,但青莲对沈淸颜仍存警觉之心。
“真是近墨者黑啊,你倒是和你家主子一样的冥顽不灵,青莲,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改变段清姿在诸葛府的境遇又能怎样?她幸福么?难道你忍心看着自家主子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你比我更清楚她想要的是什么!”沈淸颜晓之以理,肃然看向青莲时正迎上那双闪烁不定的眸子。
“你为什么要帮我家主子?我家主子并不喜欢你!”青莲提出质疑。
“你说的还真委婉,她岂止是不喜欢我,简直是恨我入骨,可我一直觉得,我们之间似乎并没有那么大的仇恨,不过是寻常的吵嘴打闹罢了,她至于记到现在么!”沈淸颜似是无意的引导,悠悠念叨着。
“谁让你跟穆绯云那么好!我家主子自然看你不顺眼!”青莲一时口快说露了嘴。沈淸颜闻声微震,回忆过往,自己似乎也没怎么得罪过段清姿。
“难道你家主子不知道穆绯云……已经死了么?逝者已矣,到底是什么样的恨值得她到现在还耿耿于怀?”沈淸颜的声音有些苦涩,眼底划出一抹淡淡的哀伤。见青莲不语,沈淸颜收起眼底的悲凉,挑眉望了过去。
“已经说了这么多,现在才想闭嘴,会不会太矫情了?而且你信不信,只要我想,段清姿分分钟都会回到她的柴房过下半辈子!”沈淸颜软硬兼施,声音渐冷。
“你怎么知道小姐住在柴房……”青莲欲言又止,转眸看了眼站在一侧的墨武,心底一片明镜。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沈淸颜觉得这该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于是倚在椅背上,摆好了聆听的姿势。
“不知道沈大小姐还记不记得顺昌班的花阡陌?”青莲咬了咬牙,终是决定和盘托出。
“很耳熟,却没什么印象了。”沈淸颜微微蹙眉,依稀记得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是啊,青莲怎么忘了,沈大小姐跟穆绯云一样,根本不喜欢听戏,自然不知道久负盛名的花阡陌唱的有多好听!其实……其实我家小姐与花阡陌早就相识,起初只是谈调唱曲,可一来二去,他们……”
“他们互生情愫,私定终身?”沈淸颜竟不知道段清姿居然还有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风/流韵事,唏嘘不已。
“没错!小姐心知段老王爷不会同意,于是决定与花阡陌私奔,可在约好的时间里,花阡陌竟然没有出现,后来才知道,因为穆绯云一时兴起,要顺昌戏班到摄王府唱戏,花阡陌为报班主知遇之恩,决定唱这最后一出,没想到戏唱完了,人也没了,就只留下一张字条,说是和小姐缘尽于此!”青莲提及往事,眼底迸出如锥寒意,愤怒至极。
“有这样的事……可这跟穆绯云有什么关系?”沈淸颜苦思冥想,还真想到有那么一回,君飞扬确实请了戏班到摄王府唱戏,可她记得那一日挑梁的戏子叫春晓,而非花阡陌!之所以记的这么清楚,是因为那个戏子长的粉粉嫩嫩,像极了女子,所以她特别多问了两句。
“花阡陌曾与我家小姐指天盟誓!怎么给穆绯云唱完戏后就连人影都不见了,整个顺昌戏班也不见了踪影。如果说这件事跟穆绯云没有关系,青莲真是打死也不信!”青莲狠呆呆的看着沈淸颜,恨恨低吼。
“或许真跟她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呢?”沈淸颜觉得冤枉,戏班是君飞扬叫的,戏也不是她想听的,整件事下来,她做的只是听戏而已,而且还是如坐针毡。
“鬼才信!”青莲冷哼一声,鄙夷开口。
“其实这件事也不那么难解决的,当时段清姿怎么就不想着到摄王府问一句呢?”沈淸颜不以为然的看向青莲,误会往往产生之初,就是那么芝麻绿豆的小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