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妈妈又道:“我几次在府门外徘徊,想着或许能碰上她出门,终于有一天见到了她,我寻机与她搭上了话,想法子将茶水打翻在她鞋上,然后拉着她到我家去换鞋袜,趁机看见了她脚底的胎记,看见那胎记我是又惊又喜,当下便与她相认了...”说到这,她眼泪流了下来,用袖子擦泪。
清绾安慰了几句,看向芊羽,“芊羽,你找到了亲娘,我也替你开心,既如此,你就歇息些日子,好好陪陪你娘吧...”
芊羽闻言,“小姐...我...”
清绾笑笑,打断了她:“这么多年了,你好不容易找到亲生娘亲,我很替你开心,我要出门去弘法寺祈福,要住些时日,这段时间你就陪着卞妈妈好好团聚团聚,等我回来,你再回来...”
说完,她转头瞥了瞥清漪,清漪会意,捧出一个匣子,走到两人面前,打开匣子,只见里面明晃晃的放着几根金条,卞妈妈眼睛睁圆了,连忙推辞,“这...这老妇不能收!”
清绾看向芊羽,“这是给你和你娘亲的,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知道你一直惦记身世,你娘亲想来也不易,这么多年一直在找你,你们拿着这笔钱好好安置你母亲,让她过些安稳日子...”
“孩子,这钱我们不能要...”卞妈妈拉住芊羽的手臂,嘱咐。
芊羽看看清绾,又回身来,“小姐一片心意,我们还是收下吧...”
说完接过清漪手里的匣子,盖了起来,捧在手里,卞妈妈见状,“老妇谢过夫人大恩...”
“卞妈妈不必如此客气,芊羽从小便在我家夫人身边相伴,如今找到了亲娘,夫人也很替她开心...”
“时候不早了,清漪,你安排马车送卞妈妈和芊羽回去...”
“是...”
两人走后,沉璟走了进来,“郡主,芊羽这时冒出来一个娘亲,郡主可是怀疑这其中真伪?”
“我只是替芊羽担心罢了...希望她能快乐...”
她放下茶杯,“对了,楚国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醉红楼被人一把火烧了,阮彦和胡之遥都在追查,此时两方都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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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见到了那醉红楼的老板娘出现了?”阮彦写着大字的笔猛的一顿,墨迹晕染了一大块。
“是,我们的人追查醉红楼起火之事,查到起火点一共有五处,分别在一层大堂楼梯下,二层东二,二层西四,三层南五,和三层北一,我设法查了起火当天这四间房的客人,记录都被人抹去了,我检查了这四间房伺候的楼中姑娘的尸体,在其中一人身上发现了端倪,这姑娘腹中有未消化的茗萃坊糕点——宓妃糕,这宓妃糕是用洛神花配以薄荷、茴香、蜂蜜所制,因那师傅年迈,所以每日只售十份,我查了当日买了这糕点的十人,一一排查之后,发现其中一人乃是胡府管家,我觉得可疑,便派人跟踪胡府管家多日,发现这管家家中妻子每两日便前往城外一庵堂,若说参拜祈福未免太过频繁,我们的人悄悄潜入庵堂之中,发现一女子,正是醉红楼老板娘——红姑...我的人正在暗中监视,下一步如何,还请相爷示下...”
“你是说胡之遥府上的管家将红姑带走了,安置在庵堂之中?”
“是!”
“胡之遥的人烧了醉红楼,又将老板娘安置在庵堂之中,他是想做什么?”阮彦眼角斜挑。
阮兴道:“相爷,这醉红楼老板娘言谈之间与管家妻子甚是熟稔,恐怕是一伙的!”
“他烧了醉红楼想做什么?”
阮兴看向阮彦,到了嘴边的话他到底没说,他从阮彦的眉眼之间就已经看出他不是在问自己。
阮彦心中早有定论,只是不成想自己教育出来的孩子竟然有一天公然与自己作对。
“把那红姑给我抓来!”一句话吐出,阮彦手中的笔又在纸上缓缓落下锋芒。
“是!”阮兴转身,刚走两步,他又转身,“相爷,还有一事...”
“说!”
“是那楚家人,我们的人到的时候楚家早已人去楼空,恐怕是闻风遁了!”
凭借官场多年的争斗,阮彦已经闻到了此事不寻常的气息,“掘地三尺也要把这家人给我挖出来!”
“还是...吗?”与此同时,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问道。
阮彦捋了捋胡子,“留活口,把人带到我面前!”
“是!”
阮兴出去,阮彦桌上的宣纸上写了三个字,胡之遥,他用毛笔在三个字上圈了一个大大的圈,“老夫倒要瞧瞧你到底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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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该喝药了...”胡之遥手边递过来一碗碧绿碧绿的药。
她看了看碗里碧绿碧绿的颜色,“这药怎么是这种颜色?”
“不好看吗?”虞歆勾唇一笑,像朵盛开的花。
胡之遥不置可否,虞歆手指在碗边轻轻一划,“我一直觉得药苦,但是加上些色彩就不同了,多少可以起到些心理安慰...感觉没那么苦了...”
胡之遥没有说话,低头看看那碧绿的颜色,脆生生的,带着蓬勃的生机,与她意外的有几分相似。
他将碗端起来,一口气喝了,不知怎么的,竟感觉好像真的没那么苦了。
见他喝完,她接过碗,转身便要出去,可今日胡之遥叫住了她:“等等...”
她脚下微停,微微偏头,还可以看见她眼中的诧异,“怎么?”
“这屋子里的香甚是好闻,清心润肺,是什么香?”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出口叫住了她,只好顺口找了这么一句。
她转过身,“那是我调配的中药,有甘草、黎、枇杷、和瓜蒌,磨成粉末燃点起来可平咳化痰,舒心润肺...”
胡之遥抿抿唇,“我这些天感觉自己好了许多,你的医术很好,你是不是该我诊诊脉,看看情况?若是好转,这药是不是该换了?”
虞歆点点头,“好...”
她冰凉的手指贴在他的手腕上,“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虞歆凝神静听脉搏,没有回答,待过了半晌,她放开他手腕,收起脉案,才回答:“我手脚向来如此,这是体寒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