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皇帝一道旨意将魏城璧传进了宫,魏城璧身上的伤还未全好,所以一路由魏知搀扶着,脸色始终带着苍白,时不时将手合拳在嘴边咳嗽几声。
入了养心殿,里面还站着二皇子,他看也没看二皇子,只在魏知的搀扶下,要跪下行礼,皇帝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免礼!”
魏城璧没有听,仍是跪了下去,叩了一个头,暗哑的声音一字一句道:“儿臣离魏许久,回来之后也未能进宫面见父皇,还劳累父皇担忧儿臣伤势,派了这么多御医前来诊治,儿臣实在惭愧...”
皇帝见他如此礼数周到,谦逊有礼,心中颇为感慨,“起来吧...”
魏知将他扶了起来,刚站起来,魏城璧便咳嗽了起来,魏知连忙帮他拍背顺气。
“父皇,六弟这身体如此娇弱,儿臣恳请父皇赐座,让六弟可以坐着回话!”
这话看似体恤弟弟,然则,魏城璗用了娇弱一词,这是明里暗里的在讽刺魏城璧如女人一般,只懂得装柔弱。
皇帝怎么听不出来,他看看魏城璗,再看看魏城璧,越发觉得二皇子不像个样子,心底对魏城璗越发不满起来。
不得不说魏城璧这招示弱用的极巧妙。
“来人,赐座!”
魏城璧则出声阻止:“父皇,万万不可!父皇面前,儿臣虽是儿子,也是臣子,怎可托大,坐着?况且,儿臣身为弟弟,兄长尚且站着,儿臣又怎可坐下?岂不是乱了纲常伦理,儿臣还支持的住,站着即可,望父皇收回成命。”
皇帝对这个儿子越发满意,点点头,颇为赞赏。
二皇子看着皇帝的眼神,心里的气越发不顺了,“父皇,既然六弟如此礼数妥帖,父皇就成全六弟吧...”
皇帝没有说话,但是对他的出声颇为不悦,皇帝清了清嗓子,“今天叫你来,是因为有人报呈说你此次从楚国回来,还带回了一个楚国的奸细...”
魏城璧没有说话,颇为意外的看看皇帝,“奸细?我府上怎么会有楚国奸细?”
魏城璗到底沉不住气,“我倒是不知,六弟离国一段时日,怎么还学会了睁眼说瞎话了?昨天在六弟府上搜出的女子,怎么六弟忘记了?还是说六弟回国受伤,竟连脑子也伤了?”
魏城璧看着皇帝,双手合十郑重一拜:“父皇,儿臣虽然离国一段时日,客居楚国,但是儿臣身为魏国皇子,儿臣永不敢忘,还望父皇明鉴!”
“父皇,既然六弟不认,不如将昨天从六弟府上搜到的奸细带上来,儿臣这还有一些书信,拿出来一一对质,看看到时候六弟认不认。”
皇帝虽喜怒不辨,但是眉宇间隐有薄怒,“城璧,你说呢?”
“父皇,儿臣既不认识什么楚国奸细,更不知二皇兄在说些什么,既然儿臣胸怀坦荡,自然不怕对质。”
魏城璧眼底一片清明,迎着皇帝的面容更是坦坦荡荡,皇帝心中对他更信了几分,这恐怕又是魏城璗对魏城璧有所忌惮而搞出来的!
他对着孔末道:“把人带进来...”
清绾被带了进来,与魏城璧四目相对,魏城璧双眼触及她的一瞬便分,清绾心却冷了冷。
身后的人推搡了清绾一下,呵斥:“见到皇帝还不行礼?!”
清绾向前两步,她低垂着头,抿了抿唇,“民女沈清绾叩见皇上!”
她弯下她的膝盖,跪在了地上,她也不知道自己此时的样子称不称得上狼狈,衣裙尚算干净,发丝有些散乱,在牢房里虽然算不上苛待,但是牢房里的饭菜让她多少有些食不下咽。
她嘴唇有些干裂,她不禁苦笑,从前哪曾受过这些苦,现在也算是一一尝过了。
皇帝看着阶下的女子,“抬起头来...”
清绾顺从的微微抬起些头,平视着皇帝面前的御案。
皇帝也看见了那张清新脱俗的脸,的确是个美人,他又看看魏城璧,倒是跟魏城璧极其相配,难道是魏城璧被这女人美貌所迷?
他指着地上的清绾,对魏城璧说:“这女子你可认识?”
魏城璧眼睛落到清绾身上,冷淡道:“认得...”
“父皇,您听见了,六弟承认了!”魏城璗差点没笑出声来。
皇帝的嘴角塌了下来,“你说你认识?那你可知她身份?”
“她是什么身份?”魏城璧反问。
魏城璗激动起来,从怀里拿出几张纸,“父皇,这是我的人之前在六弟府中,这女子的房间里找到的!”
孔末接过递给皇帝,皇帝拿在手里,一张一张翻过,魏城璗在一旁解说:“这些信全是这女子与楚国将领来往的书信,可见其与楚国的关系!”
见皇帝脸色紧绷,手中又翻过一张,“六弟收留此女,不知是否故意将魏国情报传递给楚国,实有通敌卖国之嫌!”
魏城璧道:“父皇,二皇兄在说什么,儿臣实在糊涂...”
“糊涂?我看你是装糊涂吧!”
“够了!”皇帝怒道。
魏城璗噤了声,“这些信是你写的?”
皇帝的声音传入清绾耳中,她明白这话是问自己的,便回道:“是...”
可能是一夜没有说话,她的声音此时浓浓的。
但是这道并不算好听的嗓音却让魏城璗觉得是世上最悦耳的声音,因为他可以借这道嗓音送他一直嫉恨的人下地狱。
“父皇,她都承认了!”
皇帝的脸色阴翳极了,“畜生!还不跪下!”
魏城璧没有动,魏城璗道:“你还不跪下?!”
魏城璧突然转过脸来看他,目光冷漠没有温度,这还是他今天第一次正眼看他,但是不知怎么的,却让他心底一咯噔。
电光火石之间,他好像抓住了什么一闪而过的东西,皇帝已经再次出声:“你陷害手足,用心险恶,处处想要置手足于死地,令人不寒而栗,这么多年来,你所作所为,朕如何不知,只是顾念孺慕之情,才暗自压下,没想到你却变本加厉,让朕心寒!如今朕不能再纵容你了!来人!将二皇子带下去送回府中,没有旨意,不得外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