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府上的小厮以为有人也不满输了钱,所以想暗地里给那何麟清下些绊子,所以也没在意,想着既然有人已经抢在他之前动手了,他也不必再做什么了,就心满意足的去喝了花酒,然后回到家里倒头就睡了过去。
后来,第二天醒来,先是听到何麟清死了,他吓了一大跳,第一个想到的是难道前一日在马厩里看见的人给马下了太重的药,把何麟清摔死了?
他心里有些不安,后来过了两天,他却在大街上再次撞上了那个人,他跟着我府上的管家出门采买的时候,在一家路边的茶棚里再一次看见了那人,那人与另一个人在角落一张桌子不知在谈些什么,他特别留心多看了两眼,将两人的样貌暗自记在了心底。
因为他是跟着管家出去办事的,所以不能久留,但是他心事重重的样子,管家也有些留意,询问之下,他才和盘托出,管家便将何麟清之死的前因后果告诉了他,两人察觉到这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所以私下坟头跟上了这两个人,后来...”
司南笙说到这,声音一顿,嘴角噙着一抹笑容,端起桌上的酒杯抿了一口,然后抬起眼睛,看向七皇子,“后来,七皇子猜如何了?”
七皇子一笑,似是被她一问颇有些兴致地问,“哦?”
司南笙也只是笑,“与那人在一起的人竟然悄悄从后门溜进了七皇子府中,一打听之下,居然是七皇子府的幕僚傅青云...”
司南笙说到这,眼睛带着笑意的看着他,一字一句接着说:“而这位傅大人与那给马下药的人在一起是为了什么?这里面不得不叫人深思?相信也不是找不到蛛丝马迹的!”
七皇子与她四目相对,朗声笑了起来,“司小姐还真是给了我有一个惊喜,我喜欢聪明的女人...”
司南笙冲着她微微颔首,“七殿下的这句夸赞我就收下了。”
七皇子敛起笑意,“司小姐想要什么?”
“既然七皇子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而且如此天衣无缝,找不到丝毫证据,想必七殿下的目标绝不单单只是霍止,八殿下早晚会引火上身,而我又怎么会跟着一个岌岌可危的人呢?所以我想转投到七殿下这边,还可以帮助七殿下彻底除掉八殿下。”
七皇子凝眸打量起她,“我记得你已经选了八弟,不是吗?”
“我已经说过,我虽然是女人,但也懂不立危墙之下这个道理,不是吗?况且我求的不是情,而是能让我成为最尊贵女人的人。”
七皇子看着她脸上丝毫不加掩饰的野心,脑子里却总是晃过另一张脸,但是他却明白什么对他来说更重要,他转瞬便清醒了过来,看着她,“司小姐的话我信也不信,若是想让我相信,想必也不是一句话就可以的,司小姐也要拿出自己的诚意,不是吗?”
“殿下果然谨慎。”
七皇子说着站起身,“司小姐若是拿得出诚意,到时再来找我。毕竟我能走到今天,也是因为我足够谨慎,不是吗?”
他略带深意的说。
说完就走出了桃花林,而司南笙也没有挽留,只是目送着他离开。
七皇子从桃花林里走出来,马夫不知从什么地方架着马车到他面前,七皇子不紧不慢的上了马车。
司南笙看着马车走远,她则坐在原地没有动,她揉了揉眉心,靠在身后的椅背上,懒散的坐着。
直到一声轻柔的呼唤,“小姐...小姐...你还好吗?”
司南笙才懒洋洋的抬起头,看她。
婢女带着担忧的问:“小姐,七殿下怕是没那么容易相信...您要怎么做?”
司南笙一时之间也没想到怎么办。
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站起身,拍拍衣裙下摆,然后向桃花林外走去去,边走边交代,“你们将这里收拾干净。”
婢女应了,司南笙走出桃花林外,不知从哪里又出来一辆马车,司南笙看看那马夫,一愣,马夫只是憨厚一笑,“是殿下让奴才来接小姐的。”
司南笙心间一暖,下意识一问:“殿下怎么知道我在这?”
“这奴才就不知了...”马夫抱歉说道。
司南笙也不再为难他,上了马车,她看见这马车里地面上铺着白色的狐狸毛皮,床边放着一张小几,小几上放着一套茶杯茶壶,一柄古琴,一盏铜错金熏炉,焚着龙涎香,她嗅着那香,与他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仿佛沉浸在他怀中一样,司南笙明眸微亮,淡淡一笑,拿过那柄古琴,她轻轻拨弄两下,松劲悦耳,甚是出挑,在龙池上看见用隶书写着三个小字,“绿绮台”,她抚摸之处有些凹起,她细细去看,发现这琴首尾处似乎被接过。
她不由想起这柄绿绮的故事,司马相如用绿绮弹奏一曲《凤求凰》,引得卓文君私奔,一个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一个怀才不遇的文弱书生,两人的爱情一度传为佳话。
“贫贱夫妻百事哀”千金小姐一夜之间与父亲断绝关系,从此辛苦持家,最终父亲不忍心见女儿吃苦,送来了金钱。
两人的日子好了一些,司马相如也终于以一篇名诗收到皇帝奖赏,一跃成为中郎将。
富贵荣华排山倒海而来,司马相如也渐渐有了想纳妾的心思,卓文君写了一篇诗词挽回了丈夫的心。
最终更是写下“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女子情怀。
她少女情怀之时,羡慕过,也曾渴望过,拥有这样一段爱情,但是世间男子多是三妻四妾,皇子、皇帝更是如此,她心里也有一丝遗憾,但是她太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所以也不再渴望镜花水月的虚空。
她正想着,马车边停了下来,她整整仪容,从马车下来,这马车已经停在了八皇子府里,她含笑向马夫点点头,便自己往八皇子的书房走去,书房的窗开着,从窗正好可以看见他低着头看着一张奏报,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手里的羊毫奋笔疾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