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绾循声看向阮彦,阮彦这只老狐狸态度一向暧昧,对众位皇子都是亲近,从未明确支持过谁,前世就是如此,现在清绾倒是好奇他会怎么说?
只听阮彦说:“皇上,老臣以为大将军说的不错,此事确实尚有疑点,臣也赞同皇上彻查此事,三殿下毕竟是皇子,天潢贵胄,若是仅凭小太监一面之词,就贸然处置,实在难以服众...”
清绾一愣,没想到阮彦会如此说,阮彦与胡之遥是一伙的,胡之遥已经表明了巴不得三皇子立刻死掉,阮彦却言语之中想要留他一命。
阮彦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呢?
沈迟则是背脊挺拔着,面向皇帝站着,完全不为所动。
皇帝似乎也没想到阮彦会这么说,“既然丞相和大将军都觉得此事蹊跷,老三也是朕的亲生子,朕也实在于心不忍,朕就准许重查此事,这事就交由大将军吧,苏卿从旁协助。”
沈迟与苏念罹恭敬行礼,应下了此事。
皇帝若有似无的瞟了清绾一眼,众人谁也没有注意到,清绾却被这一眼惊住。
清绾只觉得那眼神仿佛毒蛇一般吐着信子,皇帝揉揉额角,“朕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是,臣等告退。”说着边往外退去。
众人到了外面,纷纷散去,只剩下丞相带着胡之遥,和清绾父女。
阮彦走到她父女身前,恭敬一拜,“老夫还未恭喜大将军得此重任!”
沈迟无动于衷,“丞相客气了,只是本将没想到丞相今日竟如此菩萨心肠,实在难得。”
阮彦也不生气,竟朗声一笑,“哈哈哈,老夫还真不知道,大将军何时变得如此风趣了。”
“风趣不敢当,只不过是不像某些人佛口蛇心,口蜜腹剑罢了。”
“大将军这差事不好办,稍有不慎,既得罪皇后,又得罪皇上,同朝为官十几载,若是少了你这么个老朋友,老夫还真是怕不习惯,所以老夫不得不再三叮嘱大将军,一定要善自珍重啊!”阮彦正色道,说完带着胡之遥走了。
沈迟看着阮彦二人的背影,清绾说道:“爹,这事的确不好办,三殿下一心谋夺皇位,皇上何尝不忌讳?若是不能救出三殿下,皇后必定记恨...”
清绾脑子里一直都是皇帝阴鸷的眼神,在知道皇帝的真面目之前,皇帝那样的眼神她从未多想过,因为她印象中的皇帝向来敦厚仁和。
可是现在她再也无法平静,她经常会看见那样的眼神,她已经尽量去掩饰自己的表情,动作了,也不知皇帝有否发觉她的异常。
沈迟捋着胡子,“此事的确不易,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你娘恐怕要等急了。”
清绾点点头,两父女一时之间都有些心事重重,两人回到皇后宫里,皇后听到皇帝终于肯下旨彻查此事,心头一动,激动的念叨着太好了,太好了。
她再三请求沈迟一定要将此事查清楚,将三皇子救出来。
沈迟面对着皇后,更是头疼,鸾飞见状,连忙请辞,三人这才从皇后宫里出了来。
三人出了宫,沈迟脚不沾地,就要去大理寺提审楚寒筑,清绾也想着或许能帮上忙,央求了好一阵,沈迟才同意带上她。
于是两人就往大理寺去了,鸾飞独自回了府。
两人一路去了牢房,见到了三皇子,三皇子像一具尸体一样毫无生气的躺在石床上,黑暗的囚室,只在囚室的正上方中间位置有一扇小窗,阳光通过小窗照射进来,仅凭着那扇小窗投射进来的阳光能模模糊糊的看清他的脸,他那双眼睛就那样无神的睁着,直勾勾的盯着那扇小窗,不知在发什么呆。
狱卒将牢门上的锁链打开,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楚寒筑都没有动静,仿佛没有听见一样,仍是保持着同样的动作看着头顶的小窗。
狱卒开了门,见他不动,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不是一般人,若是翻了身,得罪他可是会死的。
只好讨好地看着沈迟,左右为难。
沈迟挥挥衣袖,他解脱般跑了出去。
沈迟走进那石床边,身子挡住了小窗的投射进来的阳光,楚寒筑才稍稍有点反应,他抬起手臂拦在眼睛上,侧过头去。
清绾见状,心想恐怕这位皇子已经心灰意冷,不抱什么希望了。
“三皇子,你就算不抱希望了,也要想想皇后娘娘,你若死了,她往后的日子就难了。”清绾一字一句道。
三皇子这才侧回头来,缓缓坐了起来,哈哈大笑起来,“我是活不成了!父皇摆明了要我去死,任由我怎么解释,怎么喊冤,父皇也不信,他根本不在乎是不是真是我做的!他只要我死!”笑着笑着眼角竟留下了一串串眼泪。
“皇家本来就是不讲亲情、只讲礼法的地方,你若是这样就放弃了,我劝你还是不要望着那个位置了!”清绾冷硬道。
楚寒筑停下来笑声,“不!我要活下来,我想活下来!我要为自己讨个公道!”
“很好,你想活下来就好,我们是来帮你的,皇上已经准许此案重新彻查了!你现在要告诉我们,你所知道的一切。”
清绾的声音仿若清泉一般,在这寂静的牢房里,一滴滴一点点的滴在他心头,他冷静的意识逐渐回归。
“一定是老八!前些日子朝中大臣上奏立储,朝中一派支持我,一派支持老八,一定是老八想借此除掉我,好顺利的坐上太子之位。”
“八皇子确有嫌疑,只是别的皇子同样也有嫌疑。三皇子,我有一件事想问你,你一定要说实话!”
楚寒筑点点头,“好!”
“户部尚书苏念罹是你的人对吗?”清绾问。
楚寒筑没想到她会问这个,迟疑了一会,还是如实回答了,“他的确是我的人!”
清绾不说话了,陷入了沉思。
楚寒筑见她沉默了下去,不说话了,他不明所以,他盯着她,想等她接下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