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话音刚落,苏念罹脸上笑容更深,带了女儿回去坐。
清绾听见这话下意识看向高高在上的九皇子,她没有忘记,那次玉石斋遇到两人。
皇帝这番话只怕是看中了苏若汐,有意将她许给自己的儿子,看来是这位九皇子安排的了。
她眼神游移,只见众皇子神色各异,或饮酒,或品菜,或低首沉吟,或魂游天外,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她将视线落到九皇子身上,九皇子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她闭闭眼,收回目光,继续饮酒,皇帝兴致正浓,夙泠也是酒正酣畅。
清绾对旁边的魏城璧说了一句:“我去透透气。”
然后就拢着衣裙站起身,悄悄的退了出去,绕过回廊,只见一个人在廊下站着,那人头戴一顶金丝头冠,一身左右开裾明黄蟒袍,以片金缘,绣有九蟒,间五色云,长身玉立,一丝不苟,见清绾走来,转正身子,含笑而立。
清绾走近他,在两尺外的地方站定,这若即若离的距离,令男人眉头几不可见的微微一皱。
清绾微微行礼,“五皇子约我到此处是何缘故?”
没错,这人正是五皇子,五皇子在刚才清绾看向众人之时,以眼色暗示她到这里一叙,其实她心里清楚,这位要说什么,问出来也只不过是明知故问罢了,因为她不喜欢他的目光。
“绾儿,你难道不好奇,为什么这么重要的场合,淑妃为什么没出席吗?”
清绾确实好奇,因为她总觉得奇怪,沉璟已经抓到了,难道还有什么别的什么原因?
五皇子见她一头雾水的模样,说道:“淑妃今早身上起了大片的红疹,病倒了!”
“什么?”清绾皱眉。
“沉璟已经被抓到了,那个胡总管虽未被抓住,但是沉璟我已经派人严密看守起来,消息不可能走漏,淑妃又是怎么回事呢?想必绾儿也很不解...”
淑妃的汤饮我也已经更换掉,难道除了沉璟,那个胡总管还安插了别的人?
她百思不得其解,“那个胡总管是谁?查到了吗?”
“沉璟嘴严的很,一个字也没有说,我调查了几个姓胡的总管太监,背景都没有可疑,我总觉得这事透着诡异。”
清绾深深看了看他,五皇子敌我不明,跟他接触,自己总带着三分提防,清绾还是不想与他说太多。
“沉璟在哪?我可以见见他吗?”
“可以,我已命人将他偷运出宫,严加看管,明日你到我府邸来。”
到五皇子府邸?清绾有些犹豫。
五皇子见她不答话,一笑,靠近她面颊,“难道绾儿怕了?”
清绾闻言一笑,“怎么会呢?”
五皇子站直身子,满意一笑:“那明日就恭候绾儿大驾了。”说完理理衣衫褶皱,告别了清绾,回了席。
清绾坐到廊上石梁,想隔一会再回去。
“你不是透气吗?怎么跑到这里来私会男人了?”一片衣角落入她眼前。
清绾抬起眼睛,只见魏城璧不知何时站到自己眼前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清绾有些不悦,但却保持着风度,问。
“很早...”
“你不觉得你最近好像跟着我的时间太多了吗?”
魏城璧脸色未变,“你别忘了,我们是盟友,你的行动都应该让我清楚,不是吗?”
“我们确实是盟友,不过淑妃的事并非朝堂之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其实清绾很清楚淑妃是魏国送来放在楚帝身边的一颗钉子,但是此时,她很想听魏城璧一句真话。
魏城璧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低头一笑,“你很清楚她是我的人不是吗?这次你成为女史,你也很清楚是我找了淑妃向楚帝吹的枕边风不是吗?”
听见这句话,她喉间一哽,但心里却是舒畅的。
魏城璧见她双眉舒展,眼中光彩,心底一荡,“明日你去楚寒筝府邸,带上我!”
“嗯。”清绾应了一声,抬脚就走。
魏城璧看她背影,一愣,只见她走出两步,脚下一顿,“回去了。”声音微微带愉悦,裙角飞扬,往回走去。
魏城璧看着那飞扬的裙角,那背影,唇角微扬。
两人回到席间之时,席间一片欢声笑语,各大臣家中千金纷纷下场献艺,弹琴,跳舞,好不热闹。
皇帝边欣赏,边享受着一旁雪妃递过来的吃食,好不快活。
另一侧,见这位新封的雪妃如此得宠,众妃颇有微词,碍于皇帝,又敢怒不敢言,皇后虽然看上去一派端庄,但是看着表演的眼神,早失了从容。
清绾想笑,这些个妃嫔看来是早已习惯了淑妃专美于前,新来的反而引起了妒意。真是荒唐!
“看来这位雪妃娘娘将要威胁到淑妃的地位了!”清绾低声说。
“若是连个黄毛丫头都斗不赢,那便是她自己无能,与人无尤...”
清绾点点头,他们这些人常年在这权利斗争的漩涡之中挣扎,早已铁石心肠。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战场,他们的战场是朝堂,而淑妃的战场就是这后宫,就是一个男人,是可悲,但是她选择走上这条路的时候,这就是她的命,逃不开,挣不脱的命。
“不过,想必有很多人都很忌惮这位雪妃娘娘,会不会利用,就要看淑妃了!”
魏城璧含笑,没有回答。
两人看向场中间。
“皇上,奚妧虽为齐国睿王世子妃,但身为楚国丞相之女,有生之年有幸得见三国和睦止戈,不胜欣喜!所以奚妧与世子,特带来一件礼物,进献陛下,以作祝贺。”阮奚妧突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满面笑容的说道。
清绾见阮奚妧说话,想起蝶衣传回的信件中写到,柳慕寒父子近日可谓春风得意,柳慕寒也被齐帝正式封为睿王世子,阮奚妧也成了世子妃。
看来这对夫妻恐怕是来搅局的,不知阮奚妧此番话目的是什么?
皇帝坐直身子,去看阮奚妧所说的礼物。
阮奚妧一鼓掌,只见四个齐国侍卫抬进来一个四四方方很大的箱子,上面盖着一块灰色丝绸贡缎。
四人合力将箱子放在场中央,齐齐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