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余老伯吧。”
“是,大人,小老儿能活到今天,除了照顾我那疯疯癫癫的女儿,就是为了要替我那苦命的女儿伸冤,江弋将王公子杀了,虽然犯了罪,但是王公子作恶多端,是他罪有应得,他到死都没承认过对我女儿做的一切,我女儿疯癫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得到一个该有的公道,江弋杀了王公子是为民除害,不该落得这样的下场,我要把王公子做的事都说出来,为我女儿讨个说法,江弋不该杀,王公子死一千遍都不足够赎他犯过的罪,都不能换回那些孩子的命。”余老伯说到最后声泪俱下,情真意切。
身后众人听着这一声声敲击在自己心口上,心里说不出是激动,还是酸涩、凄苦,心一横,一致开口,“大人,我们也愿意。”
颜老欣慰点头,“本官答应你们,一定为你们的家人讨一个说法,在所不惜。”
众人眼含泪光,感激涕零,“谢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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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让莫琮扮作说书人,在颜大人每天喝早茶的茶楼里说江弋的事,还将江弋的事编成顺口溜,让徐沛渊收买乞丐、小孩在街边散布,你就这么确定颜大人会上奏圣上吗?”芊羽趴在桌上,凑近清绾,好奇的问。
清绾的思绪不由回溯前世,忆起这位颜大人出身富族,清正廉明,不畏强权,祖上乃是江南勋贵,后升迁入京为官,举家迁往邺城,途中遭遇水匪,妻子和唯一的女儿都被水匪抢走,为保清白,触柱而亡,王公子的所作所为,这世上除了受害人家属以及江弋之外,颜大人可能是最能感同身受的一位了。
且颜大人刚正不阿,为官清廉,又身居谏官之位,定会直言上谏,这王公子的父亲是邺城府尹莫凌的表兄,莫凌是邺城京官,是九皇子一党,只有颜大人会为江弋出头,为那些女儿受辱的穷苦百姓出头。
“因为我信任颜大人,颜大人是为数不多的清官,为人正直,敢于直言,又身居谏臣之位,这件事由他上奏最为合适。”清绾语气肯定的说道。
芊羽见清绾语气中的信任肯定,颇为诧异,又问道:“小姐,你让徐沛渊先去劝说那些受害者的家人出来作证,他们虽然答应了,但是他们这是要到皇帝面前去告状,他们敢吗?你不怕他们反悔吗?”
“无妨,就算别人反悔退缩了,余老伯不会,他的女儿十四岁就疯了,每日在他眼前疯癫无状,已经三年了,这种长久的折磨对于余老伯来说,心底积压的痛苦已经够多了,终于有机会能够宣泄出来,可以都说出来,他一定会不惜一切的控诉出来的。”
清漪却面色凝重,很是忧心忡忡,适时开口:“小姐,城内一夜之间到处都是有关江弋的事,大街小巷传的人所共知,太过惹眼,会不会引起怀疑,继而查到我们身上呀?”
清漪的问话其实是清绾早就设想过的,只是眼下时间紧急,别无他法,最开始她是想收下顾亦庑与徐沛渊两个人,里应外合以别的死囚换出要问斩的江弋。
但是如今顾亦庑也被抓,距离江弋问斩之期将近,只能另辟蹊径,此举虽然冒险,但却最有效,势必也会引起有心人的怀疑,疑心一夜之间京中流言四起是否有人背后操纵,继而顺藤摸瓜查到自己身上,但是眼下除了想办法让皇帝亲口赦免,也别无他法。
“时间不多,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并没有直接插手,也没留下什么蛛丝马迹,若是有人怀疑,也未必会怀疑到我身上,若是有人怀疑也没有实在的证据。”
清漪想想也是,现在担忧也没什么用,遂问:“小姐,我们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清漪,你去找莫琮,如今流言已经纷纷,让莫琮写个万民请愿书,想办法召集百姓签字,之后交给颜大人,他会用的到的。”
“是,我这就去。”说着快步走了出去找莫琮了。
当然这还不够,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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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爷,胡大人求见。”管家阮福在书房门外低声禀告。
最近朝局瞬息万变,阮彦素来敏锐,已微微察觉自从这次灵鸳郡主回朝开始,皇帝待自己多少有些不同了。
阮彦也很是不安,正急于想办法重新赢得皇帝的信任,此时听闻自己的门生胡之遥来了,心想或许可以与他商量一下,就让管家将他迎了进来。
“学生见过老师。”胡之遥是阮丞相的门生,字瑾瑜,今年30岁出头,一身黑色锦缎上绣吉祥云纹常服,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面容端和,一双眼睛里写满了睿智。
胡之遥是科举出身,现任工部侍郎,可谓是阮丞相的左膀右臂,家世显赫,祖父曾任九门提督,可惜后来染病早死,家里一度没落。
后来父亲考取功名,曾任江浙巡抚,母亲是江南名门的闺秀,之所以能够平步青云,除了在朝中有自己的老师提携以外,父亲胡豫安曾经在朝中积累的至交好友也是一大助力。
阮彦受了他一礼,让他坐下,待管家奉了茶退出去之后,才问道:“瑾瑜,你今日来是有何事?”
“老师,我今日下朝之后与工部同僚去荟仙园(荟仙园是楚国最大的戏园,是当时的另一休闲场所)喝茶看戏,在那还碰上了礼郡王。开锣之后,这戏居然是将刑部大牢关押的重犯江弋的事情改编所来的一出新戏,这出戏今日是第一天演出,之后会连演五日,近日大街小巷江弋的事传的人所共知,平面百姓议论纷纷,学生隐隐察觉这事背后似乎不简单,好似有一双手在背后推动…”胡之遥略有担忧,隐隐感觉这事不简单。
阮彦听着他说了来龙去脉,一捋胡须,心下琢磨,“你觉得此事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推动,想要操纵舆论,相救江弋?”
“按理说,江弋只是一个平头百姓,无家无世,身无长物,是谁想要救他呢?又是为了什么?”最让他疑惑的就是这一点,救江弋非但没有好处,反倒可能会因为操纵舆论惹怒皇帝,向来哪个皇帝也不愿意被人胁迫,若是被皇帝知道背后之人,皇帝就算面上不说,也必定心中记恨,是什么人甘冒奇险,去救一个平面百姓?
“难道这江弋身上还有什么别的秘密?此事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怪异,瑾瑜,此事你去调查一下,看能不能查出背后之人?”阮彦隐隐觉得此事不简单,想要搞清楚这背后之人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