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清绾看向对面男人,问:“我们已经进了楚国地界,你确定还要跟着?”
对面男人从棋盘之中抬起头,“我伤还未好,自然要养好伤在离开。”
男人的回答也在清绾预料之中,“你身份多有不便,若有人问起,你就说你是魏国商人,路经楚魏边境突遇打劫,被我所救。”
男人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两人你来我往下着棋,清漪在一旁伺候茶水。
“小姐,方大人来报,我们已进邺城,即刻就将到公主府,小姐是先进宫还是先回府。”门外蝶衣禀告。
清绾思虑片刻,“告诉方大人,我们先回府,方大人先进宫复命,稍后我再与阿玛、额娘一同入宫。”
半晌后,马车在公主府前停下。
清绾下了马车,看着府门上牌匾上书长公主府几个大字,热泪盈眶,算上前世到父母身死自己足有五载时光未曾见过父母了。
能再次相见竟觉得恍如隔世,近乡情怯,不知道怎么迈出这一步。
清漪与芊羽不知小姐心中所想,略感奇怪。
芊羽一步上前,唤道:“小姐,小姐”。
清绾如梦初醒,压抑内心种种,带着众人迈进府去。
门口管家沈叔闻声而来,见自家小姐进府,急忙上前,“小姐”。
清绾听见这声,转头去看,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沈叔。”
魏城璧见她此时笑容,心中一动,原来她也有真心的时刻,如小女孩一般羞涩可爱。
“哎,小姐,你回来了,老奴这就去禀告老爷夫人,老爷夫人指不定多高兴呢。”说完脚下像踩着风火轮般疾步往里走。
清绾见他背景转眼消失,面含微笑,脚步跟了进去。
众仆见郡主回来纷纷行礼,清绾这一刻心才实在落了地,抑住紧张,往爹娘房中走去。
“老爷,夫人,郡主回来了。”沈叔开心的在门口大声禀告,门应声而开,长公主和大将军一前一后出来。
楚鸾飞上前问道:“绾儿回来了?”
沈叔点点头,“已经进府了。”
沈迟已上前扶住楚鸾飞大步向外走去,才走了几步,已经看见清绾跨过内院门槛。
清绾一抬头间,也已看见爹娘,顿时僵住,泪盈于睫,不敢相信自己竟还能看见爹娘,还能陪伴他们身旁,足下竟不知该如何动作,一步冲向爹娘怀中,抱着他们。
楚鸾飞见女儿这般,也是诧异,只当小女儿心态,离家想念爹娘了,轻抚清绾后背长发,宠溺一笑:“傻孩子。”
沈迟见女儿只抱着自己娘亲,不理自己这个爹,哼一声。
清绾一愣,继而一笑,转投自己爹的怀中,轻蹭他肩头几下。
沈迟见女儿这般模样,脸虽板着,但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出卖了他的好心情,他佯装生气开口:“你这丫头,只粘着你娘,不理你爹了,白疼你了。”
清绾能再在父母身边,能抱着他们,心里满满的幸福,听着爹爹一如往昔似争宠般傲娇的话语,清绾抬起头,“怎么会呢,我也最疼爹爹了。”
复又投进沈迟怀里,不肯起来,沈迟见女儿如此这般依赖自己,再也绷不起脸来,“好了,我们进房去说。”
清绾点点头,一左一右牵起爹娘的手,要往爹娘房中去。
想起什么,回头看着魏城璧几个说道:“爹,娘,这是我在路上所救的一位商家公子,名唤魏城璧,魏公子受了些伤,所以需要留在府上修养几日。”
沈迟见魏城璧相貌堂堂,气质高雅,身份不凡,满目欣赏,点点头,对沈叔:“沈福,你安排这位魏公子住下,不可怠慢。”
沈福领命带着魏城璧而去,“魏公子,这边请。”
沈迟又吩咐清漪、芊羽、蝶衣三人,“你们先下去歇息吧,我们与绾儿说会子话。”
三人闻声行礼退下。
沈迟这才笑呵呵转身领着女儿、妻子进了房。
门一关上,清绾跪下,“爹娘,女儿不孝,未能完成陛下旨意,更让父亲母亲担忧,实属不该。”
楚鸾飞与沈迟对视一眼,急忙把女儿拉起来,按在椅子上,扶着她的手坐下,“爹娘已知你此去都发生了什么,又怎么会怪你呢?明日上朝你爹就会奏明圣上,定不会再让你嫁予柳慕寒。”
清绾面色严肃,郑重说道:“爹,此事不可你去说,要让方大人说,方大人从头至尾看的真切,又与我非亲非故,圣上不会疑其私心,方大人禀明之后爹爹再发话不忍女儿远嫁,如今众目睽睽之下阮奚妧清白已失,既是联姻,想必陛下也不愿得罪父亲,会转而将阮奚妧嫁到齐国。”
沈迟点点头:“常说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我儿谋略大有进步,为父实在老怀安慰。”
清绾害羞,又想起一事,说道:“如今被我意外发觉阮丞相与睿王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我们也该防备,此事还要娘私下进宫告知陛下,让陛下早有防备,才可徐徐图之。”
楚鸾飞欣慰,见女儿处处妥帖,含泪点头:“好,娘会私下入宫。”
清绾点点头,再补充道:“路上我一番作为,已成功离间柳慕寒与阮奚妧,他日若二人成婚,也必不会一条心,爹娘刚才见到清漪芊羽后面的女子,是齐国一花魁,我为她赎了身,爹,你之后也要向皇上说明将她许给柳慕寒为妾,有她从中做梗,来日阮奚妧与柳慕寒不睦,阮丞相与睿王同盟也会分裂,鹬蚌相争,我们才可坐收渔翁之利。”
二人满意点头,心中也是欣慰,女儿不再是昔日刁蛮任性、胸无城府的小女儿了,拉着她又说了好一会话,才分开。
清绾回了房,房中摆设一如自己在的时候,纤尘不染,可见爹娘每日着人收拾妥当。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千疮百孔的心终于有了一个归宿,在爹娘身边自己才不必小心翼翼、事事防备。
不过自己也该给阮奚妧再送一份大礼了,想着想着邪魅一笑。
另一边,阮奚妧也在第一时间回了家,脸上的黑痕让她不敢现身。
这几天马车中途休息时也只在马车上休息,但凡出来也蒙着面纱,生怕别人看见自己的脸。
回了家中,她一路小跑到了书房去见阮丞相,跪在地上,哭泣着道:“爹,你要为女儿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