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嫣不能不想起昨天晚上的那一吻,忽然间就觉得局促、迷惘、而紧张起来。“那个……”她找了话题,“你觉得,洪秉维是真的不知道那幅画的下落吗?”
尉迟弘稍稍挪动了一下身子。“你们说的是什么画,我不清楚。”
“别装了。”乔嫣揭穿他,“你清不清楚那幅画,难道我还看不出来?别忘了我是学什么的。”
“哦?”尉迟弘的眼光闪亮了一下,有个微笑竟漾在他唇边了。“既然这样,你自己不就能看出洪秉维有没有说谎,还来问我干什么?”
乔嫣瞪视他。“为什么就不能把你所知道的,告诉我一些?”
“有些事情,是不能和人分享的。”尉迟弘唇边的微笑隐去了,“洪秉维说话的时候……”
“你是不是想说,眼睛向右上角运动?”乔嫣抢过话头。
“你以为我只会这一招?”尉迟弘一脸的似笑非笑,“说谎者在说谎前眼神会飘移,想好说什么谎后,眼神就变得肯定。洪秉维一开始说他不清楚那幅画时,就是这样的表现。我故意问了一句,难道他的父亲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你还记得他的反应吗?”
“记得,他笑得很不自然。”乔嫣也说了她的看法,“撒谎者面对一个提问,通常会先有点失措,然后借假笑的时间迅速思考,想出一个并不高明的谎言,然后异常坚定地回应。而且,会一直自言自语,越说越多,因为沉默的时候,他觉得别人还在怀疑他。如果不是洪瀚开门进来,他一定还会滔滔不绝地说下去。”
尉迟弘点了点头。“英雄所见略同。”
乔嫣想笑,但见他很严肃的样子,又忍住了。“可是知道他说谎也没有用,总不能逼他说出来。”
尉迟弘没有回应,只说了声“走吧”。
今天降温了,风很大,路上行人稀少,他们都穿了大衣,都把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慢慢的向前走。好半天,他都没有说话,她也默默不语。就这样,一直走到乔氏府的门口。
乔嫣站住,问:“要进来喝咖啡吗?”
尉迟弘停住,仍然望着她,然后摇摇头,轻声说:“不了,太晚了,改天吧。”
“那么,再见。”乔嫣说。
尉迟弘不动。乔嫣满心希望他能提出约会,或者下次来喝咖啡的时间。她等着他开口,可是,他好久都没有说话,最后对她点点头,轻声说:“好,再见!”
乔嫣心中失望,看着他那高大的背影在路灯的照射下移远了,莫名其妙的吐出一口气,摁响了门铃。
来开门的不是阿秀姨,而是乔然。
“咦,怎么就你一个人?”乔然探头张望。
“走了。”乔嫣情绪有些低落。
乔然看出来了。“姐,”她帮忙出点子,“你也要适时地主动一下嘛,当然不是让你主动表白,就是可以制造一些小状况,比如假装跌倒,然后跌进他的怀里之类的。”
“别出馊主意了,我的事情,你不要瞎操心。再说我也不是非他不可,比他更好的男人一大把呢。”乔嫣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忧愁得很,抱也抱过,亲也亲过,可他一点表示也没有。
尉迟弘啊尉迟弘,我在你的心目中,究竟是什么样的地位?
“姐,过几天就是圣诞节了,今年平安夜有很精彩的活动,咱们叫上大神探一起去吧。”乔然仍在热心牵线。
“人家是*员,无神论者,对教堂的活动肯定不感兴趣。”乔嫣自己也没有宗教信仰,同样不感兴趣。
“我说的不是教堂的活动。”乔然立即兴奋起来了,“我刚才从报纸上看到的,新生活广场正在举办hellokitty缤纷市集的活动,今年是hellokitty40周岁生日,有3d世界风主题展区、hellokitty巨型圣诞树、hellokitty欢乐城堡之类的,平安夜还有缤纷音乐会、各种精彩演出和五轮抽奖哦。
乔嫣被说得有些心动了,但她完全没有把握,如果邀请尉迟弘一起去,他会不会答应。再说了,他们这样的工作,随时可能有突发状况,就算约好了也未必能成行。
“算了。”她叹息着说,“我们都很忙,平安夜很可能还要加班。何况如果他不想和我进一步发展,我主动也没有用,还是顺其自然吧。”
乔嫣其实也没有想到,她预估的平安夜加班果真成了现实。圣诞节的前两天,一名男性死者清晨在市区一个小公园内被发现。公园紧邻住宅区,居民晨练时发现了尸体。
这不是普通的杀人案,而是连环杀人案中出现的第三名死者。虽然杀人手法每次都不同,但是刀插进死者脖子里,刀柄上的印记像一个笑脸,三起案件都是如此,应该是同一个人所为。
乔嫣和莫语晴都去了案发现场。被害者的死亡姿势很奇怪,是跪趴在地上的,就像在朝拜一样。脖子左侧插着一把刀,刀柄上刻着一个笑脸图案。
尉迟弘也亲自到了现场,段志明汇报说,地上没有挣扎的痕迹,但是现场留下了轮胎痕迹,凶手是开着车子过来的。
还有一个重要线索,是尸体旁边的地上,用鲜血写了阿拉伯数字“4”。而李淑桦从死者脖子上明显的勒痕判断,他是被人用绳子勒住窒息而死的。那把刀,是死后插上去的。但是现场没有发现绳索,应该是被凶手带走了。
“脖子上插着刻有图案的刀,这会是什么仪式吗?”莫语晴揣测。
乔嫣摇头。“不像。如果是仪式,刀柄上刻的,应该是图腾之类,不会是这么奇怪的笑脸。”
死者的右方有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枝叶延伸到尸体的上方,尉迟弘敏锐的目光巡视了一番后,蹲下身去,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细长的树枝,上面连着几片叶子,枝干的一端有明显被折断的痕迹。他拿着树枝端详片刻后,走向那棵大树,身手敏捷地攀了上去。
乔嫣的目光追随着尉迟弘,他穿着优质面料的毛呢子大衣和高档皮鞋,这身装扮还有他本身的高冷气质,怎么看都和爬树这样的行为极不搭调,可他偏偏做得那般潇洒自如。她心中感叹,连爬树都能爬得这么帅气。
“喂,你干什么呀!”正在做现场鉴定的曹崇山对着尉迟弘高喊。
尉迟弘伏下身去,用手在树杆上摸了摸,随后对曹崇山招了招手。曹崇山搭了一架梯子,登上去,顺着尉迟弘的指向,看到树杆上面有明显的树皮剥落的痕迹。“你这家伙,又给我添活儿。”曹崇山嘟囔了一声,喊其他鉴定人员给他拿相机过来。
尉迟弘回到地面,他推测,凶手是埋伏在树干上,等被害人到树底下的瞬间,用绳索套住他的脖子,再反向跳下,将他勒死,所以才没有挣扎的痕迹。“把附近一带再调查一遍,还有,先全力投入到判断受害者身份的工作中。”他吩咐段志明。
刑警支队成立了专案组,调查这一连环杀人案。
晚上在案情研讨会上,专案组成员各自汇报了目前调查到的情况:第一名被害人,犯罪现场位于郊外的墓园内,肺部和肝脏两处,被锋利的刀刃所刺,失血过多而死。他的脖子同样插着一把刀柄上刻有笑脸图案的刀,那把刀就是刺死被害者的凶器;第二名被害人,犯罪现场位于市区一块公寓建筑用地内,死因是大量注射兴奋剂导致急性中毒,从死者的眼皮中检测出瞬间强力粘合剂的成分,他的脖子上插了同样的刀。前两个犯罪现场,地上也都用鲜血写了“4”字。凶器上没有留下指纹,也没有发现凶手留下的其他痕迹。
三名被害者的身份都还不明,只能从外形判断他们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三个犯罪现场附近都没有找到目击者,也无人认识被害者。
“这三起案件里,凶手在行凶后,都会将刻有同一图案的刀刺进被害者的脖子里,这显然是采用了与四年前悬而未决的连环杀人事件完全相同的手法。”与会的公安局副局长李颙洵说明,四年前的被害人有三名,全是高中男生,刺杀、毒杀、绞杀,每回作案手法也都不一样。
“是模仿犯作案吧。”吕斌抢先提出看法。
李颙洵否定了这一看法。“这四年间无论刀还是刻印都从未公开过,媒体也未曾报道过。这次也是一样,模仿犯的可能性很低。”
“我认为这次的案子跟四年前的是同一人所为。”傅一鸣的观点得到大多数人的认同。
“特别侦查组的看法是什么?”李颙洵想听听从犯罪心理学角度能得到什么样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