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之渝并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已经被刘敏胥让人抱走了,雨下的越来越大,她赶到徐文松说的地点,空荡的街道上一个人影也没有,她喊了几声,才隐隐约约听到一声痛苦的呻吟。
循着声音,古之渝见到徐文松满脸是血的倚靠着一家商铺的卷帘门坐着,一双腿长长的伸着,黑色的裤子被雨水打湿,渗出一片红色来。
“徐先生。”古之渝惊讶一声,收了手中的雨伞立刻上去,她想扶起徐文松,却见他满身是伤,不知道该碰哪里。哆嗦的掏出手机:“我这就叫救护车。”
徐文松艰难的说:“不……不能,带我回侦探所。”
受伤生病去医院,这是正常的,而徐文松要求不去,还说的是不能,这让古之渝意识到,或许如靳向东之前所说,徐文松的身份背景不一般。
被人伤成这样,这是有多大的仇啊,杀父之仇还是夺妻之恨啊。
徐文松不去医院,古之渝也只能找车送他回侦探所,可他这浑身是血的,又是下雨天,没有出租车愿意搭乘,她也没什么朋友可以帮忙。
徐文松连医院都不去,若是她叫靳向东来,肯定他也是不愿,那这可就麻烦了。
最后古之渝在路边拦了大概大半个小时的车,付三倍的价钱才让一名黑车司机同意送他们。
回到侦探所,古之渝费力将人扶到沙发上躺好,伤口自然是要处理,大概是徐文松以前经常受伤,侦探所里有药箱,碘酒跟纱布这些都有。
简单处理后,古之渝累的干脆坐在地上了,外面的雨渐渐停了,躺在沙发上的徐文松也有点清醒了。
“看样子是死不了了,那我先回去了,你要还觉得哪里不舒服,难受,就自己忍着吧。”古之渝坐了一会儿,起身拍了拍屁股,准备走人。
徐文松嘴角轻轻一抽,有气无力道:“你为何不问我这伤怎么来的?”
“我问了你会说吗?”古之渝反问。
徐文松微微一愣,眼底含着浅笑:“不会。”
“那不就得了。你连医院都不敢去,都快死了还死撑着,你要真想说,也用不着我问,发生在你身上的事也不是这一件这么奇怪,我已经习惯了,等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了。”
“这激将法不错,不过不是我不说,只是时候未到。”徐文松卖关子,一副你还嫩的表情。
古之渝心虚的垂眸,她还真是用激将法在激徐文松,她费了这么大力气把他的命捡回来,知道一点真相也无可厚非。
不过这点古之渝是不会承认的,轻咳了一声说:“别神神秘秘的,我根本就不想知道。”
徐文松盯着古之渝看了一会儿,忽然说:“那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何会给你打电话。”
“像你这种卖关子的人,或许也没有朋友,你做的是挖人隐私的事,也没人敢跟你做朋友,一不小心就被你查了一个底朝天,跟没穿衣服似的赤裸裸的站在你面前,这样的朋友,你会交吗?”古之渝好奇徐文松为何给她打电话,但她不会说,不然只能让徐文松更为得意,好似什么都能看透。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心思都被人洞穿。
“还真被你说中了,像我这种人,真是一个朋友也没有。”徐文松望着天花板,嘴角含着若有似无的笑,带着游戏人间的轻松,也有怅然:“小渝。你或许不知道,给你打电话时,我真怕你不会接,或者不会来,然后我就横死街头了,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也没有朋友追悼。”
徐文松说这话的时候。还真有点可怜的样子,古之渝反思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说重了,又放柔了态度:“我刚才就是随口说说,你现在都好好的说着话,死什么死的,好了,你休息吧。别说话了,我要回去了。”
“小渝,其实今晚……”
正在这时,古之渝的手机响了,是靳向东打来的,古之渝食指放在唇边,对徐文松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走远两步接通电话:“向东,我待会就回来了……”
那端的靳向东同时说:“尚儿不见了。”
古之渝的话戛然而止,她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听错了,干笑着问:“向东,你说什么不见了,尚儿不是在家里吗?”
“尚儿不在家,不见了。你赶紧回来。”靳向东的声音特别冷,夹杂着怒气,隔着手机,古之渝都能感觉那端的寒气阵阵。
她连跟徐文松一声招呼都来不及打,立刻回去。
徐文松是听到了古之渝的电话内容,古之渝走后,他温润的眸子变得冷了起来,也疑惑起来
尚儿怎么可能,他明明已经……难道是……
想到什么,徐文松立刻给一个人打了电话,这一个号码,他许久很多年没有拨打过了,也不知道对方换了号码没有。
当听到电话那端传来沙哑的声线中带着一丝激动与不可置信,徐文松的心里生出一丝歉疚来。
“我受伤了,你来一趟学院路88号。”
古之渝几乎是飞奔到了家里,刘敏胥坐在沙发上哭泣,自责,保姆涨红着脸低头站在一旁,好像在解释着什么,靳向东脸色阴沉的坐在刘敏胥的对面。
阴沉,黑暗。冷戾,当时靳向东身上聚集着这些词,让人看着心底生畏。
刘敏胥看到她回来了,哭泣的声音更大:“小渝啊,尚儿不见了,我那可怜的孙儿啊,被这黑心的保姆给偷走了。现在也不知道被带去了哪里,外面的天这么冷,也不知道冷不冷,饿不饿。”
保姆激动的解释:“没有,靳先生,古小姐我真没有偷孩子,是太太说要用枣子泡水,让我下楼去买,我也就离开了一会儿,太太说看着孩子,可没想到回来孩子就不见了,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谁让你买枣子了,你别在这含血喷人,你说枣子。那你买的枣子呢?证据呢,你明明就是趁我睡着的时候将我的孙儿拐走了,前几天新闻里还报道保姆虐待孩子,合着人贩子偷孩子,没想到这事就发生在我那可怜的孙儿身上。”刘敏胥哭天抢地:“我可怜的孙儿啊,都是奶奶的错,你现在到底在哪啊。”
保姆是百口莫辩:“太太。你不能胡说啊,这明明就是你让我去买的枣子,马上到超市了,你又打电话说不吃了,我这才折回来的,孩子也是你看着的,怎么能说是我把孩子拐走了。”
两个人争来争去。一时之间还真是难辨真假。
在两人争辩中,靳向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够了。”古之渝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这一声吼,家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安静的有点渗人,家里的气氛异常压抑,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办了,相对于刘敏胥的说词,她更相信保姆。
古之渝急急上前,因为过于激动,身子半跪在地上拉着刘敏胥的手,泣然道:“把我的孩子还给我,你有什么怒气都朝我身上撒,别伤害尚儿,他可是你的孙子。”
刘敏胥怪叫道:“小渝,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你也认为是我偷了尚儿?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那是我孙子,我偷我孙子干什么,你相信一个外人也不信我,就算我们之前有过什么矛盾,但我刘敏胥还是拎得清,我不会去伤害我的孙子。”
古之渝也不相信,一个人再恶毒,她也不会去伤害自己的亲人,这里的亲人当然指的是儿女或者子孙,可她也没理由去怀疑保姆。
她也相信保姆不会偷她的孩子,那她的孩子去哪里了啊。
两人的说辞都没有破绽,但她打心底还是觉得是刘敏胥。
古之渝觉得脑子都要爆炸了,一片空白,她拉着刘敏胥哭泣哀求:“对,尚儿是你的孙子,你不会伤害他,所以就请你把他还给我吧,还给我好不好。”
“你这个人怎么听不懂话是不是,我都说了,不是我干的,我干嘛要害自己的孙子啊。”刘敏胥更为委屈:“儿子啊,你看看你找的这个女人,她这是怎么跟妈说话的,她相信一个外人也不信我。难道我还能害了我亲孙子不成,她成天跟一些男人出去,我这个当婆婆的都是好声劝说,没对她凶过,也没责怪过,我教她为人妻,为人母该怎么做。她不听我的啊,现在倒是怪起我来了,这什么道理。”
听着刘敏胥颠倒是非的狡辩,古之渝倏地从地上起来,也是急疯了,疾言厉色道:“刘敏胥,我知道一定是你。你偷偷换了我吃的药,你根本就没有接纳过我,你完全有理由害我的儿子。”
古之渝觉得自己真是要疯了,她当初怎么就这么蠢,以为将刘敏胥放在眼皮子底下就不会兴风作浪了,可没想到引狼入室。
她到底还是低估了刘敏胥的心狠啊。
古之渝绝望,焦急,眼泪啪啪的掉,可更让她心寒的是一直坐在一侧的靳向东,忽然起身踹了一脚茶几,神情冷漠而失望,手指着她说:“孩子是你自己的,你自己不带,现在孩子丢了。你怪得了谁,别什么责任都往我妈身上推,我妈已经为了我忍了你不少,大晚上的,你没在家看孩子,却从外面回来,你该问问你自己,你配当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