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上下看了观南一眼。
“你为自己可惜过吗。”
皇宫到底是皇帝的皇宫,即便事情是苏漾的心腹去办的,但苏漾也同样是皇帝的心腹。
焉能一点风声都不曾听到。
再者,关心则乱。苏漾这几日的斡旋,皇帝又不是全然不知。
只是默不作声罢了。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发乎情,止乎礼。
即便真有过情深相许,也并无越矩之处。
可惜?
观南也不知是心疼,还是手疼,突然觉得手上的浮英剑,似有千斤重。
“陛下,便是可惜,又能如何呢。”
“真是想不明白,你为何非去不可。”
皇帝随手又抽出一本奏折,算是默许。
观南这才放下酸疼的手,咬了咬牙,磕头谢恩。
皇帝没有再抬头,但是他可以很清楚地听到观南说。
“有责任,也有私心。”
“我答应过侯爷,守好季府。但是,我也希望苏……”
观南大着胆子用了我字,是因为她不想再用季云臻妻子的身份,来谈这件事。
可观南终究是觉得唇间苦涩,稍有停顿。
“大人,不用苦于战乱之苦,亦不想他志向难抒。”
皇帝闻言,朱笔一顿,似笑非笑地提道。
“朕也不瞒你,苏卿是多家想求的良婿。”
世人的爱情啊……
皇帝也想亲眼瞧瞧,是不是当真如此,身不由己,言不由衷。
观南轻掀眼帘,颇有几分晦暗。
“陛下该知道,不论是谁,都不会是我了。”
……
月底,观南出征。
抬棺出征。
彼时,北境兵败的消息京城人尽皆知。
虽未流出所谓通敌卖国的声音,但京城百姓对着观南所为,依旧是无感的。
甚至觉得荒诞至极。
一个将军遗孀罢了,听说平日里喜欢的是吃斋念佛,这唱的又是哪一出。
于成济坐在楼上,看着观南骑在高头大马之上,身后是由人抬着的棺椁。
说不清心里的感觉。
果然,于观南还是知道那五千私兵的下落。
可惜,握着这样好的底牌,却要把自己逼上那样一条绝路。
“老爷?”
心腹轻声的询问把于成济的心思拉了回来。
明明观南都走得看不见了,于成济也不曾收回自己的目光。
如果可以抛开一切,于成济必然会赞同于观南做的一切。
可事实就是,抛不开。
抛不开的。
于家,从来都不只是于观南一人的枷锁。
也是他的。
“要不,我们去送送小姐吧。”
于成济抬起嘴角,笑意不达眼底,端的是复杂与挣扎。
于成济说:“她是我的女儿。”
可于成济也说:“不是一路人,去了也没用。”
“回吧。”
于府里还有一堆事呢。
城关漫道。
观南终于是以一个全新的身份站在了众人面前。
不是什么季侯夫人,也不是什么于家女儿。
只是于观南。
朝廷里派了人来送她,是苏漾。
观南从马背上跃下,学着苏漾,行了一个揖礼。
二人相对,眉目风轻云淡,要说的话,都在眼里。
而苏漾的侍从也在飞快地打量观南,借着递东西的机会一气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