炫叔说道:“杨浩啊,修行,修的不只是你的法力,道行,本领,神通。更主要的是修心。时时刻刻要牢记,你为何修道?你的道是什么?你的道应该怎么走?更应该切记,修道应该注重主次,法力道行为主,本领神通为辅。任尔神通盖世,本领超强,不注重修行之根本,终究只是一抔黄土,不得长生大道,徒增笑料尔。”
“晚辈受教了。多谢炫叔指点光明。”杨浩庄严肃穆回答道。
“恩,你小子知道就好,你是个遇事沉着冷静的人,从不鲁莽行事,这一点,老夫很是满意。”
“下面我们怎么办呢?”
“老夫自是会一些神机妙法,探得天机,你有一缕气运在人间红尘。具体是什么机缘,老夫也不得而知。我们去楚州境内的凡人城镇吧。”
“好。”
楚州金沙城,“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一大清早,在平南侯府邸的东南角偏僻小院落里面就传来了读书的声音。
洪凌峰他打开一半窗户,在屋子里面生了一盆炭火,正在桌子边上读书,一副准备应付科考,揣摩经义的架势。他身穿着青衫,眉清目秀,年纪在十五六岁之间,身体略微单薄。
房间里面很简陋,烧火的盆是铁盆,炭也是普通的炭,并不是侯门大户生火用的精致鼎脚铜盆,雕刻出各种野兽形状的“兽炭”。
他读书的时候,身边也没有书童,婢女研墨铺纸。这一切都显示出了洪凌峰在侯府之中地位并不高,但却还有时间读书,不是那种奴仆之流。
杨浩躲在上方看着这清秀少年,忽然感慨万千。若是今日没有得道踏入仙途,恐怕就要像这少年一样,做个平凡人读书科举,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吧。杨浩觉得这不该是我的命运,既然我踏入仙途探寻长生大道,就不应该眷恋红尘,反而斩断前尘往事,一心向道,心无旁骛。
“能不能为死去的母亲正名分,就看开春的恩科和秋天的会考了。先考中举人,再中进士,金榜题名,加封三代…..朝廷会下旨册封我母亲为夫人。母亲的坟就能牵进洪家的祖坟,灵位也能在祠堂中供奉着。”洪凌峰翻开一本书,读了两句,心中却想起了自己在七岁那年死去的母亲。
洪凌峰的母亲嫁给平南侯之前,是金沙城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更是文采横溢,卖艺不卖身,和平南侯在一次堂会的时候,对唱诗文而认识,后来就嫁入了侯门。说是才女,其实是青楼“贱籍”。加入豪门之后,地位非常之低。更何况,洪凌峰母亲在嫁入侯门的时候,平南侯已经有了正妻平妻,她是做为小妾的身份。
王朝法律,一发妻,二平妻,四小妾。妾的地位非常之低,有些豪门贵族,士大夫之间,还互赠小妾以玩乐。
妾在吃饭的时候,都不能坐下,要和婢女一样站着。洪凌峰作为妾的儿子,根本没有继承爵位和家产的权利。唯一的出路,只有通过科举考出去。洪凌峰心中也很清楚,自己若是能考中进士,不但可以脱离这个侯府做官出人头地,最重要的是可以为母亲加个“夫人”的名分。
王朝重科举,一旦金榜题名,则有可能加封三代。“夫人”这个名分可不简单。现在侯府之中有三位夫人。这还是平南侯洪光屡立大功,朝廷特别的恩赐。一般的豪门贵族之中,也只有发妻是“夫人”。在达官显贵之中,朝廷赏赐家里妻子为夫人,可是莫大的恩荣,比加官进爵更为有恩德。
“若是我中了进士,我若是中了进士,朝廷会加封我母亲为夫人。到时候,不知道那位正房,赵夫人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洪凌峰喃喃念了两句“赵夫人,赵夫人…”眼神里面闪烁出了恨意。
洪凌峰永远也忘不了,自己七岁那年刚刚懂事的时候,侯府里面中秋赏月举行的宴会,济济一堂的时候,自己父亲和客人呤诗,就因为母亲对和了一句,立刻遭到正夫人的当众训斥,“举止轻佻,不守妇道,青楼习气不改。”
那天晚上回去之后,自己的母亲就气得血脉郁积,吐血伤身,两个月后就病死了。气死的时候,自己母亲才二十五岁。洪凌峰的怨气迅速集结,甚至惊到了上方的杨浩。
“怎么样,看到了凡人的苦难了吗,七情六欲,红尘琐事。困扰着芸芸众生。”
“看到了,炫叔是,想让我在这里看着少年而‘由此及彼’吗?”杨浩笑问道。
“当然不是,你仔细看着。”杨浩忽然看见平南侯府外面围满了士兵。
“全军进攻!”
听到这声命令,杨浩顿时扭头看向了侯府外,只见穿着一身连体黑铠却并没有戴覆面头盔的张氏将军,正在几名心腹的保护下从黑色的盔甲潮水里走了出来。
平南侯从府中缓缓走出面色凝重道:“张作诚,你想干什么?这是我平南侯府邸,就凭你带兵私闯侯府,就已经是杀头之罪。”面容倨傲的张氏将军冷酷打断道:“我金沙城捕快的人命比那些你侯府下人更加值钱,我金沙城的安危重于一切。”
平南侯顿时疑惑道:“张作诚,你今天吃错药了?”
闻言,张氏将军眼中满是不悦,他不耐烦道:“这是为了金沙城的安危,今儿个早上,本将军接到密探来报,南蛮即将有动静,又有细作混入你平南侯府。我怎么知道他们中有谁是南蛮的细作的,有谁是内应?我只希望剩下一个干净的金沙城,绝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我满侯府的下人家都在金沙城,怎么可能是南蛮的细作?投靠南蛮又能给他们什么好处?”
“谁知道呢?也许是为了银子……你就能担保那些家丁中没有内应?不会给金沙城带来损失?他来烧城怎么办?不用说了。”
接着张氏将军肃声大喝:“众军听令!命令尔等找出平南侯府内的细作,违者定斩不饶,如有反抗者,就地斩杀不必上报。”说完张氏将军一个转身,就在几名心腹的簇拥之下没入了黑潮之中。
于是随着传令衙役一声令下,漂着火把的黑潮开始往汪府慢慢涌去,随着命令,黑潮之中顿时没有了缝隙,阵线平整严实,最前排的捕快手握朴刀,一步步共同向前推进,中间的捕快各持一面鬼面铁盾,若是遇到箭雨,他们立刻就要冲上前去抵挡,而最后面则是一群手提弓箭的衙役。一时之间天地之间只有肃杀的整齐脚步声,大地仿佛在颤抖。
黑潮就这样踩着大门的碎屑缓缓地从平南侯府大门里流了进去。平南侯被挟持在外面动弹不得。内府之中众人乱作一团,丫鬟仆人夫人都惨死在乱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