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撕去飞龙被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衣服,将盐撒在他的伤口上,并举了火把去炙烤他的伤囗……
“你不是说你要做这世间的光和盐吗?我们现在就让你得偿所愿……”那撒盐的诸侯君王说道。
于是飞龙便疼得止叫了起来,牙已磕破嘴唇,汗浸得满脸都是……
“怎么?感到有点绝望了吗?没人来救你了吧?你最信赖信靠信仰的主呢?他跑到哪里去了?怎么吓得躲藏了起来,对你不管不问了呢……?”那诸侯君王嘲笑飞龙道。
“死是罪必要承负的代价,没人能够躲脱,没有人能够例外,我自然也一样……的确,有些时候,我的心里总是难以遏制地生出种种绝望来……然而正是因为绝望,我心中又才燃起希望,燃起渴望那终极主宰者对我的拯救,燃起那创生我的灵魂的在者对我的灵魂的拯救……不管袘救不救我,我都要将自己交托给那在梦中赐予我美妙,给予我暗示的袘,并永沉永眠袘的世界……从那个地方来,回到那个地方去……我只有对肉体的得救感到绝望才会对灵魂的得救产生希望……所以我并不指望我的肉体能避开得了痛苦……它必受痛,他必惨烈,它必绝望……唯有这样才算承负起了我的罪,唯有承负起了我的罪,我才有赎还它的可能……”飞龙说道。
“看来这邪灵妖魔不屈服呀……”一个诸侯君王说道。
“不屈服,就打到他屈服为止,看他到底能忍耐坚持到几时……?”一个斜视眼鹰钩酒糟鼻的诸侯君王说道。
“你真是天上的文曲星地上的瞟眼睛,鼻如鹰嘴要挖人的脑髓呢……”飞龙笑着对他说道。
“妈的,狗娘养的混帐王八蛋,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嘴臭?看老子今天不活活打死你才怪……”说罢两眼杀气毕现,正欲对飞龙动手,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道……
“太后有令,将云飞龙押往大街小巷进行游行示众……不得违反和延误……”于是那酒糟鼻只得骂骂咧咧地下去了……
两旁早已站满了民众,一个个神情激动,兴奋不已,正垫着脚尖看着飞龙将要被押送游行过来的方向……“这下有好戏看了,那云飞龙有七个美如天仙的老婆呐,听说还都是我们昭天人,这下可倒好啦,一个个都得要嫁作他人妇喽……他也真是舍得呀,换我是男人我都还舍不得呢……”有个中年妇人激动地说道。
“还真是可惜啦,那云飞龙可是标准的美男子呢……”又有个中年妇人说道。
“何止美男子呀,那可是王啊,西明津的国君,西明津王啊……这样的精彩大戏我们可是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呀……”又一个妇人说道。
“我得挤个好位置出来,坐等大戏的粉墨登场……”一个中年妇人激动得满面红光,眉飞色舞地说道。
“喔喔……”一群老年妇人也跟着起哄……至于那些男看客倒是没怎么说话,有的眼睛里带着麻木的表情,有的眼睛里带着愤怒的恨色。
“过来了,过来了……快看啊,快看啊……”人群中一些中老年妇人骚动起来,纷纷兴奋地说道。
飞龙被押过来了,他满眼温柔和善地看着两旁围观的民众百姓……他们却纷纷对他骂道:
“你这穷乡僻壤的邋遢人的王,竟敢到我们这片神圣威严的大昭天的土地上来散播你那套毒灵邪说……你当我们跟你们那穷乡僻壤之地的民众一样地野蛮无知,愚不可及吗……?”说罢,他们就用鸡蛋砸他的脸。又有人向他身上扔黄瓜,柿子和烂蔬菜叶。还有人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臭鞋臭袜子拴在一起挂到了他的脖子上……飞龙披头散发,目光中仍然对那些民众充满爱善和悲悯的神色……然而他们却不领他的情,将事先备好的画有魔鬼样貌的高帽扣到了他头上,并用墨汁和炭灰在他脸上勾勒魔鬼的面容……
“这是我的罪的代价,当承负起来。越是剧烈的痛,越是我罪的深重,越是需要我主动去承负,越是需要我咬牙去坚忍……”飞龙边走边说道。
“哈哈,这个王居然自己主动认罪认错啦……”围观的人群中有人说道。
“可太迟了,还是保不住你的命啊。”另一人说道。
“想不到这高贵的王也会如此卑贱地低下他曾经坚硬的头颅啊……”又有人说道。
“亲爱的弟兄姊妹们啊,你们怎么还是不觉醒呢?你们错把偶然当必然,错把相对当绝对,错把现象当本质,错把短暂当永恒,错把中间当终极,错把虚无当实有。你们现在看重的执着的是些什么东西呢?是偶然存在的呀,是短暂的存在呀,是现象的存在呀,是相对的存在呀,是中间的存在呀,是虚无的存在呀……假如你们死了之后,这些东西还会伴随你们吗……?假如你重生以后,还会遇上这些东西吗……?不。你将遇上的是别的东西了……你们重生多少回,你所遇上的东西就将不同多少回……因为它们都不过是偶然存在的,短暂存在的,相对存在的,中间存在的,现象存在的,虚无存在的……这个国家,这个群体,这个你们所深深在乎和依恋的寄托了自己生命全部希望与热忱的东西与事物,不过是一个偶然形成的东西与事物,不过都是一个相对的,短暂的,速朽的,中间的,现象的,虚无的东西与事物……你们不过是活在这样一个存在的假象的世界里……但你们却把自己的情感全部投入其中,投入到这样一场空洞与虚无中……你们所经历的那些,生活中的一切一切,不过都是一个个这样的假象与虚无的存在,但你们却把自己的灵魂完全的寄托在这些假象与虚无的存在里……死亡固然是落在我头上了,可你们兴奋什么呢?是庆幸没有落在自己身上还是对此感到了一种幸灾乐祸的得意与喜悦……?然而死神又饶的过谁呢?死亡终究会临到你们头上的,到时你们又该是怎样的庆幸和幸灾乐祸呢……?”飞龙说道。
“扒他的皮,抽他的筋!”人群中有人叫嚣道。于是就有人就用盐和辣椒面洒在飞龙血肉模糊的伤口上……
飞龙忍着钻心的疼痛,望着两旁如山的群情激昂愤怒的民众,他的目光仍然充满了理解,谅解,宽恕和悲悯……
行到一个小巷的拐角处,有几个莽汉给了押送官一些银钱,意思是要求把飞龙暂时交给他们处理一下,他们要好好折磨折磨一下他。那押送官收了银钱之后,也就默许了……
“不过时间别太久了,这人还要继续游街示众呢……”那押送官说道。又把银钱分了一些给身边的两个押送兵士。
于是这几个莽汉就把飞龙拖到一个粪池边,将他的头摁了下去,反复地沉溺……有个莽汉还嫌不够解气,不够刺激,就对身边几个说道:
“干脆把他沉到这粪池里去洗澡沐浴一番……”
“好主意,妙,妙……”众人同声附和起来。
于是他们就用长绳绑住了飞龙的腰,然后一脚将他踹入粪池中,接着就用粗大的木棍与毛竹竿使劲狠命地摁压他的头,要把他摁入粪水中去吃那些屎尿粪便……估摸他快不行快窒息时,就将那绳一拉,将他的头拖出粪水面,待他大口呼吸了一下时,又将他的头再度摁下去……就这样反反复复地折腾,直到飞龙奄奄一息……
见许久没有动静,那押送官便走了过来,见到这种情形,便斥骂这些人道:
“小心你们手上的分寸,这可是西明津的国君,曾经叱咤风云纵横疆场的王,还有更高级别更具有震撼性的观瞻效果与视觉冲击力受刑大餐在等着伺候他呢……倘若你们一不留神把他弄死了,最后的大戏上演不成,小心太后要你们的狗命!”
那些人听了,赶忙住手,将飞龙拖了上来……
“还不赶快去给我找些水来将他的身体冲洗干净!”那押送官对几个莽汉说道。于是这几人就去弄来了水,将飞龙的身体冲洗了干净……待飞龙缓过劲来,押送官与兵士们又将他继续押着游街示众……
飞龙的心里还是没有恨意……他回想起曾经的疆场,心里充满了忏悔……虽然在那战场上不是你死便是我活,根本就来不及有片刻丝毫的犹疑,但终归还是把人给杀死了……无论理由是什么,杀人都终归都是一种罪恶,一种残忍,一场梦魇,一个恶咒……如今的痛正是我曾经的罪的报应,我必须要承负起来,并且用理解,谅解,宽恕,悲悯来去面向苍生,面向上帝忏悔……用爱去面向苍生,面向上帝来救赎……
游街示众完毕以后,飞龙被带上了最后的行刑台。那是一个离地大概有十余米高的地方,飞龙的头被仰面扳了起来并被固夹住,双手成一字状被捆绑在一根横木上,背部则被捆绑在一根竖木上,横木与竖木是钉在一起的,其长度刚好与飞龙的双手伸直和上半身平齐……飞龙的双腿也被拉伸,两脚被绳吊绑在双手的横木上,其裆部下面离地面约有三十余米高,下面正对着铛部的地方,竖立着一根粗硕的被磨砺得锃亮的锋利尖锐无比的钢钎尖,一旦割断绳索,飞龙就将从那高处沿竖立的槽道垂直急坠,其铛部将直插那钢钎尖,直接被穿成一道人肉串……
飞龙仰面看天,心里说道:主啊,我要真实面对你,这是你赋予我的考验,如同之前的一次次考验一样……我将战胜这一切,战胜和解除我那灵魂梦魇的恶咒……主啊,我没有逃避这个残忍冷酷的现实,没有逃避这个悲苦惨烈的人间……主啊,我始终都依着你梦中给予我的暗示去明白自己,了解自己,我一直都按你呈现给我的风景去坚定自己的信念,树立自己的原则,并不敢悖离它的方向,这么多年来,都是如此,一直到现在……也许我的心灵不够勇敢,坚定和强大,总还是有很多怯弱和动摇的时候……主啊,感谢曾经给我个神奇瑰丽的风景与天空……我真想再回到片世界里去哦……我从那里来,也想再回到那里去……佩洁,丹宏,丹忠,慕柔,绮榄,奕璨,昭熳,若窕,梦盈,静云,柳韵,琳馨,天漪,艳丽,旖丹,天寿,风甫,廷德……还有我所有的好兄弟们,再见了,愿我们今后在另一个世界还能再度相见,再诉我们的别后衷情……爹啊,娘啊,不孝儿子飞龙来见你们了,来陪你们来了……
绳被割断了,飞龙沉重的肉身直接急速地坠下……但听得一声撕心裂肺的惨烈尖叫,那锋利尖锐的钢钎尖从飞龙的铛部进入径直穿透他的身体再从咽喉穿出……其状惨不忍睹,一时竟然鸦雀无声……彼时飞龙的魂灵脱躯而出,飞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