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想看,为什么上帝让人成为理性世界的唯一主人,却没有让人成为道德领域的唯一主人?”佩洁问奕璨道。
“这个我怎么知道?”奕璨答道。
“我自己对这个问题的理解是,假如这样,人同上帝就很接近了,那么上帝对人的考验与拣选的价值和意义何在……?留下这么一个道德的缺口,为的就是为了完成对人最后的考验和拣选。因此人类在道德上必须祈求上帝的永恒绝对律令,否则,人类的道德并不能形成秩序,人反而会变成非理性的动物,做出非理性的疯狂举动,仅凭着自己一腔的热血,爱心和所谓正义感而胡作非为,而恶上添恶,罪上加罪……一个没有包含绝对道德律令的理性,对自己或者是一种有利的理性,对他人则就可能是一种伤害的不理性。因此人的理性与道德,若是离开了上帝,终将丧失其根基,而最终堕落为非理性的灾难……”佩洁说道。
“人类信仰上帝都一千多年了,可为什么这个人间世界还是充满了苦难,不幸和悲惨?不管是人祸的灾难还是自然的灾难……看看地震中那些无辜死去的孩子,上帝想过要伸手将他们从废墟中救出来吗……?还不是靠着那些怀着一腔热血和正义感的人们将他们从废墟中救了出来……眼看着那些无辜的人们在瘟疫和病痛的折磨中痛苦的死去,上帝想要过伸手救他们脱离苦海吗……?还不是靠着那些怀着一腔热血和正义感的人们,将他们从死亡的边缘中医治和拯救回来……”奕璨说道。
“然而自然灾难中不也包含着不少人为与人祸的因素么?那些丧尽天良的豆腐渣建筑质量不也是夺取无辜孩子生命的凶手和杀人犯吗……?”佩洁反问道。
“对啊,面对这种人为和人祸的猖狂与肆虐,上帝为什么没有出手来干预和制止呢?没有来惩罚和打击呢?最终还不是要靠那些怀着一腔热血和正义感的人们来改变这种糟糕,龌龊与可耻的局面……?”奕璨说的。
“是的,这些现世现实的具体的事的确是由人来做到和完成的。但上帝信仰的价值和意义不就在于它具有超越性的唯灵纯净圣洁与拯救么?”佩洁说道。
“你是否是又要想说,这些苦难,不幸,痛苦与悲惨的存在,正如魔鬼和灵魂梦魇恶咒的存在一样,是上帝考验人灵信心与拣选人灵纯净而故意设置的障碍……?”奕璨说道。
“对啊……”佩洁说道。
“可我反倒觉得,假如这个世界没有宗教,没有上帝信仰,说不定还没有那么多的人祸,灾难,恐怖,不幸,痛苦与悲惨……看看这个世界上的战争和冲突,争斗,有多少不是因宗教信仰的分歧而造成?那延续千年的彼此仇恨与相互屠戮,不就是因为这些吗……?”奕璨说道。
“错,不是因为这些,而是因为人性固有的先在裂伤。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上不管有没有宗教信仰,人与人之间的相互仇恨和彼此屠戮都会存在,人与人之间因彼此的利益与权力争夺而引发的血腥和残杀都会存在,这是由人性裂伤的先在性所埋下的隐患与可能酿成的造作,这是因为人生存的前提与基础就是残破残缺不全所决定的……”佩洁说道。
“凭什么这么说……?”奕璨问道。
“比如人的生存必须建立在要吃肉,要残忍血腥地猎杀动物的前提上……比如我们每一个人总是难免有一些幽暗的欲望与念头,有一些欺骗和佯装,有一些谎言和背叛,有一些掩饰和虚伪,有一些狭隘和虚荣,有一些裂伤的怒气和怀恨,有一些可怕的想法和念头……又比如一个人对自己的牺牲有时恰好是对他人的造福,对自己的造福有时恰好是对他人的牺牲。鱼和熊掌往往难以兼得。无论你选择哪面,都逃脱不了道德的悖逆和困境。偏向了对自己的造福,就难逃别人道德谴责的骂名。而要去顾及和避免别人道德谴责的骂名,往往又会牺牲对自己的造福,甚至牺牲自己一生的幸福,让自己终身都沉浸在无比绝望的痛苦之中……某种意义上,我们都是极端主义的受害者。正因为我们头脑中那种根生蒂固,顽冥不化的极端主义观念,将我们一个又一个的人们推向了人生的痛苦和绝望之境,将我们一个又一个的人们推向了那万劫不复的痛苦与悲惨的深渊……人呐,只有在当自己和自己的亲人受到了那极端主义的伤害,才会明白宽容的价值。所谓宽容的价值不就是非极端化,反极端化么?不就是一个可调控可调节的范围么?多少年来,人们一直被极端化的观念所害,而不懂得适度的可调节范围是许可的,适宜的。因此,寻求一个适度的可调节可调控范围的宽容,恰好是人们避免那些悲剧再度上演的必要性选择和依靠。人的极端化其实就是在僭替与僭越上帝……因为极端化意味着准确化,而事实上人是无法做到准确化的,无法踩到准确化的那个点,只有上帝才能做到。所谓单向度的强调不就是极端化的强调么?所谓整全化的强调不就是偏向于宽容性的强调么……?看得越整全,人的心胸就越包容越宽容……正如当你到了地球之外看地球时,你会觉得一些渺小的争执与计较是多么的可笑和不应该啊……这就是因为你看到了一个更整全的角度,因而心生宽广,宽容和包容……”佩洁说道。
“可整全,多向度,双向度,宽容,适度的允许与可调可控,对他人的理解,非极端化等等,对于人而言,不都需要时间的经历和磨练才能逐渐明白的么……?何况还需要有这样认识的先行者的点拔,启迪和灌输……然而每一个人从出生来到这个世界到走完人生最后的旅程,注定很大一段路程都要处在前期的经历和磨炼之中,有时甚至终其一生都在经历和磨炼的过程之中,所以那些片面的,狭隘的,局部的,单向度的,极端化的认识和理解,注定将充斥人生的很长很大过程,注定将充斥人世间的很大范围和空间,因而由它们所产生的人生苦难和人间悲惨将无法避免,无法绕开,势在必行,势在必然。也就是说这种苦难将是人无法逆转的局面,无法改变的状况与命运……”奕璨说道。
“这点你说的不错,苦难是每个人的心灵都难以避免的一段历程,是人生的必休课,必由之道,必经之路。苦难是因为上帝要赋予我们真正的自由。没有自由的选择与挑战,只有按部就班的安逸,人生还有什么真正的价值和意义可言呢?上帝想要赋予人以自由,就不得不用苦难和魔鬼的障碍设置来对人形成自由选择与挑战的前提……”佩洁说道。
“可人的理性是有限的,他又怎么能洞悉上帝的这种良苦用心呢……?”奕璨说道。
“人的理性的确是有限的,只能在局部,有限,相对的范围中活动。因而失去了范围,也就失去了边界。人的行为的总是局限在相对范围,反过来又证明了终极秩序与绝对秩序的存在。没有终极秩序和绝对秩序,人的行为就失去了范围,而成为一点既永恒,永恒即一点,一片混沌,没有区别。而我们现在看到的事实显然不是这样,可见,我们的确是处在一个有限的范围之中的。从我们有我们自己所处的有限的范围,就可以推导出一个容纳它存在的整全的终极的绝对的总体的存在。看不到这个总体,对人而言再正常不过了,不识宇宙真面目,只缘身在宇宙中。因此任何思想与文化的多样性,多元性,其实都只是在强调局部和范围,而非总体与整全。因而在人的有限世界里,方法和途径必须是多元化,多样性的,但在总体,整全和终极上,真理只能是唯一,同一。因此,各种所谓文化与思想及观念的多样性,多元性最终都要必然要归于世界的同一起源性。不立足于这种总体,整全,同源和终极,人就难以理解上帝的这种良苦用心……”佩洁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