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对人们来说,保持一个允许各种不同声音存在和说话的环境是最重要的……如果成了一言堂,成了压制堂,思想也就宣告死去……”佩洁说。“这点我赞同。我可以谈点我自己的看法吗?”久未发声的甄先溪这时说话了。“当然可以,我正想听听先溪先生的高见呢……”飞龙说。“但在我看来,你们所谈的那些不外乎是在强调爱善,求真,公正,纯净。然而这种强调在我看来仍然不过还是处在审美阶段与伦理阶段中的挣扎而已……并不算是你们所言的所谓的信仰……即那种人并不算是已经已然处于一种信仰的阶段中了。信仰是真实的依教义而践履的行动,不仅仅是强调,阐释,理解,表达与说教……即当你们信仰的教义是爱善,求真,公正,纯净时,你们不仅仅只是在这样向人们传播,传道,宣讲,强调,阐释,表达与说教,更是要具体地事实地走入实际生活中去践履这些教义。否则你们就并不算是真正走入了信仰的阶段,而仍然只是停留在审美与伦理的阶段里泥潭里苦苦挣扎……”甄先溪说。“我认同……然而我还想听听先溪先生对这个问题进一步的看法……”飞龙说。“那好……在我看来,真正所谓的信仰最起码的基础与前提是进入具体的实际的对教义的行动践履。如果还没做到这点,就不配称作是已经进入了信仰中……只停留在宣讲传播布道阐释强调与说教的阶段,算不得是真正的信仰者,而只是还处在观望状态与阶段中的人……故而严格地说还算不得真正的信仰者……因而在被拣选与不被拣选的原则中,其受上苍拣选的层级与优势是远不及那些已经用行动来践履教义的人了。因而在荣耀上苍还是荣耀自己的选择判断中,其对荣耀上苍的偏向性还是远远小于那些已经在用行动来践履教义的人了,其对荣耀自己的偏向性则是远远大于那些已经在用行动来践履教义的人了……因而在悔赎救赎与自我为义的选择判断中,其对自我悔赎救赎的偏向性是远远小于那些已经在以实际具体行动来践履教义的人了……其对自我为义的偏向性则是远远大于那些已经在以具体实际行动来践履教义的人了……”甄先溪说。“我同意。能否再进一步具体地详细地谈么……?”飞龙说。“具体说来……比如爱善这个教义,正如你们的教义中说,不要去只爱那爱自己的人,连恶人不也是这样的么?不要只爱家人朋友,连恶人不也是这样的么?不要只爱有恩于自己的人,连恶人不也是这样的么?不要只爱义人,连普通的一般的人不也是这样的么?而是连仇敌也要爱,因为这是恶人和普通的一般的人都做不到的,方才能彰显出你的境界的阔大与不同。上苍把阳光洒下善人不也洒向了恶人么?上苍降雨露滋润善人不也滋润了恶人么?你若要效法上苍,岂不是也要把你爱善的阳光不仅洒向善人也要洒向恶人么?岂不是也要把你爱善的雨露滋润向善人也要滋润向恶人么?这才是效法上苍的超越的无私的爱善啊。而且这种爱善特别要进入到社会最底层的弱势群体中,穷苦人中,身遭不幸与痛苦的折磨的人中……比如那些身患各种疾病与不治之症的苦难者中,一如你们所信仰的主耶稣走入了不少诸如患了麻风病的各种病人中……倘若你还因畏惧着他们的疾患,厌嫌着他们身上的脏渍,恶弃着他们身上的臭味……而单是同情与赞美着那些正在做着这些事的信仰者,你岂不还只是个仅仅处于观望阶段与状态中的人而已?比如求真这个教义就是不要遮掩自己的丑陋与隐瞒,不要作妄语谎言和假见证。因此一个人若还没有将自己过往与如今的一切丑陋与隐瞒曝在阳光下,以忏悔录的形式坦陈出来,他就不算是符合了求真。不要以什么隐私不可公开为由而作为拒绝的借口,不要说我的隐私只讲与上苍听……你的隐私在上苍的眼里那就不叫隐私。你不需要向袘曝示与坦陈,袘也已看得一清二楚了……所以重要的是敢不敢不要再在众人面前伪装,佯作,翳藏,掩饰,遮盖,蒙蔽了……?敢不敢以真实面目示人?敢不敢不要为了一点实际利益好处获得就去说假话,作假见证……?敢不敢去为了揭示真相而不怕牺牲生命……?倘若还没做到,就不算是做到了信仰的求真的教义。就不可能成为上帝的拣选。因为上帝的拣选条件之一就是要求人要为信仰袘而不怕牺牲和殉道的……主耶稣不是说过这样的话吗?比如公正这个教义就是要求人要有良知,不能得了好处就说偏袒的话,做偏袒的事。不能害怕祸及自身的安危就面对不公哑然不语,默不作声。不能面对威胁和迫害就不敢为遭受了不公的弱势群体,苦难底层,不幸边缘,蒙冤人士的应获有的公正权利而发声……这些都是建立在行动上的,建立在不惧牺牲不怕殉道上的……倘若还没有做到这个程度,就不算作是做到了信仰的教义所要求的公正的……比如纯净这个教义要求,也是建立在不惧牺牲不怕殉道上的。纯净要求人不能有一丝荣耀自己的心理,而做事全然是冲着荣耀上帝去的……一有荣耀自己的心理,人的心便生出不纯和杂念了……比如慈善和奉爱,倘若全然是冲着荣耀上帝去的,人就会把这些事做得很纯净很纯洁……倘若是有荣耀自己的念头,不纯的心思和动机就产生了……荣耀自我就是杂念,这种杂念下做事的目的也就变得不纯净了……荣耀我与利益我是挨得很近的,因名与利常常是不分家的……一旦做慈善和奉爱心是为了利益自我,为了变相和间接换来其它的更大的好处,则慈善与奉爱就变成一个被人利用的工具了,变成一个被人拿来搞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幌子了,被人拿来搞声东击西和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幕布了……居心何其叵测,还敢妄称纯净吗……?又比如面对美色,你是带着荣耀上帝的心去看还是带着荣耀自己的心去看?若是前者,你的目光和心境一定是纯净的。若是后者,你的目光和心境一定是不纯净的……问题就是这么的简单,可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呢……?人们为什么一听谁说纯净就会发笑,就会质疑他讽刺他?因为他们压根就不相信会有真正纯净的人存在,除了婴儿。这就说明要做到真正的纯净绝对的纯净会有多难……?那么也就是在说要想自己真正能做到耶稣所说的,教义所要求的,要想自己真正成为上帝的拣选,会有多难……?我估摸了自己一下,觉得自己既做不到去为爱善求真公正牺牲和殉道,又做不到内心完全是荣耀上帝而一点也不荣耀自己的纯净,为什么还要去冒充个信仰的虚名和假名呢?所以干脆退出那种虚伪,做点对自己诚实一点的自己驾驭得了的能胜任的事情……我不仅对自己不相信,对普遍的绝大多数的人也不相信。所以我有时会对他们的信仰狂热感到不寒而栗……有些话上帝说着是好的,换成人也模仿着照着那样子说出来就有些变味了……我觉得既然是上帝说出的话,人就不要去照着说出来了。因为那话只归于上帝,不归于人。比如上帝说要把糠扔进火里烧掉,把无用的树木砍掉扔进火里烧掉。说的是一个被拣选和不被拣选的问题。这话如果换作是人的口来模仿着照学着说出来,就有些变味了……就透着一股狠劲和极端了。凡没被拣选的就要扔进火里烧掉,上帝可以去烧,人却不可以去烧……上帝的烧就是不符合袘期待标准的袘就不拣选,不给其永生的机会……人的烧则是把认为不符合标准的给绑在火刑柱上烧掉。于是当由人的口说出上帝的话语时,总让人觉得有一股透着极端的狠劲……总让人感到有些可怕和畏而远之。所以我对那些成天喊着主啊主却又不肯去象袘那样作出牺牲,背负起沉重的十字架,主动走入到艰难和苦难的人群中,而是自顾自地享受自顾自地优越自顾自地快活的人甚为疑虑甚至反感……我感觉他虽然天天喊着主与他同在但却不会成为主的拣选……当然我更不会,我知道自己离那被拣选差之无数亿光年的距离之遥,我知道自己面对那被拣选者的背影望尘莫及,所以我早早就自知之明地退出了。除非我有绝对的愿为这信仰殉道的决心和勇气,有坚定的不惜牺牲自己地甘愿走入不幸苦难人群中去践履爱善,求真,公正与纯净等教义的决心和勇气,否则我绝不妄称自己是追随主的信徒……”甄先溪说。“说得很精彩,只是我还是觉得先溪先生对信徒的期待,要求及衡量标准太过严苛,极端了一点。信总比不信好。虽不敢牺牲自己,但能独善其身,不主动去伤害人,岂不已经算是一种进步?不过从严而看,先生所言也无可辩驳和指责,确然是如此的。但上帝自有它的公正,谁是袘最忠实的信徒袘岂会不知?所以先生也不必担心,上帝自会依各人所行而给与其相应的被拣选与不被拣选的等级安排的……这是上帝才能做的事。作为我们人,无权对他人要求什么,强求什么,一切但凭其各人内心的自愿和真实。不过作为自己宣称是上帝的信徒的我,经由先生所言来自我测衡,顿感愧疚万分,汗颜不已啊……”飞龙说。“但我必须诚实地说,我所疑惑和反感的那种什么牺牲与付出也没主动做出,什么苦难与不幸也没主动走入便自称是上帝的信徒,主的仆人的人,并非包括太子爷及尊夫人。因为我知道你们以前的一些作为。太子爷虽贵为西明津国王位继承人,却常常深入疾苦民众,艰难苍生之中,竭尽自己所能帮助他们,与他们同甘苦共命运……虽被人陷害被自己父亲驱逐而流浪辗转到其它贫瘠偏壤之地,仍然矢志不改,初心依然地做那帮助疾苦苍生之事……而尊夫人原来贵为昭天名将的千斤,却在随父来到西明津以后,深入到当地贫寒困苦的民众苍生家中,向他们传授昭天的各种生产技艺,包括农业与纺织的技艺……给他们治病,组织他们生产,亲自带头下地干,与他们同吃同住,一人有难就号召和带领众人去帮忙。而那段时间正是处于飞龙太子被其父驱逐的时段……可以说恰好很好地填补上了因太子爷离开后的空缺,避免了因太子爷离开后可能造成的一些巨大的损失……你们二人的所作所为已经充分说明,你们就是那正走在被拣选的道路上的人……我对你们二位那实在是没什么可挑剔的。这是我心甘情愿地信服你们,跟随你们的原因……”甄先溪说。“你这样说,我们倒要惭愧了……”飞龙说。佩洁也点点头。“教义的话语已经表明,上帝的路渠与管道已经给人布好,就看人愿不愿意走入其中。只有沿着那路道与管渠,人才能走到上帝为人预备的灵魂不死之境……自己都不愿意走进那路渠和管道,就是自绝了这样的道路,而不是上帝没有给他被拣选的机会。”飞龙说道。“是的,只有自愿和主动走入那管渠和道路的人,才是真正下了决心的人,才是真正的信仰者……但显然,我还远远不是。”甄先溪说。“恕我直言,我感觉先溪先生骨子里有一种极端的偏向……其实上帝于无中创造生命,其价值与意义的核心不就在生命本身吗?既然在生命,那么符合益生,利生,贵生的事不是天然符合上帝创生的价值与意义吗?而照先溪先生比较极端的理解,要践履上帝之道就得先贷出自己的生命,就得先预备牺性和殉道自己的生命,那么这又怎么符合上帝创生的益生,利生和贵生的意图呢?”佩洁说道。“其实先溪先生所言与上帝创生的目的并不相违背……耶稣说过,要救这生命得先要舍去这生命。要救的是神性的生命,要舍的世俗的生命。为救神性的生命而舍世俗的生命,这才是神所言的预备牺牲和殉道的真义……先溪先生谈的正是这个意思……这并不是不看重不尊重世俗益生利生贵生的生命,而是神性的生命比世俗的生命更重要。所以,当能益生,利生,贵生的时候,我们欣然要做……当必须要在世俗的生命与神性的生命中二选一的时候,则耶稣的教义是要我们为那神性的生命而舍弃那世俗的生命……”飞龙说。“耶稣虽然是上帝的儿子,但当袘道成肉身后,看上去就象是一个属人的先知。而这是这一点拉近了袘和人的距离,使人们分外对袘感觉亲切,有好感,被感动,而愿作袘的信徒,门徒……这说明人还是难以摇脱人格化人性化的崇拜,迷恋与相信的……正是这一点还是让我对人性的朽弱性深感疑虑和不信任。”甄先溪说。“这跟人格崇拜还是不一样的。毕竟大家都知道耶稣是上帝的儿子,是神,在这种情形下还是愿意听从和跟随袘,这就不算是简单的人格崇拜……”飞龙说。“的确也是。”甄先溪说。
“不知唯极先生与寒斐先生是否也愿意与我们一同去实现人生抱负与理想……?”飞龙又问。“这个……我得考虑考虑……”甄唯极说罢不自觉地朝姑娘们的方向望去……“我就算了……我这人只求个人生安稳便满足了,不想太多的折腾。”甄寒斐说。“那么就悉随尊便了……”飞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