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天，方言都过的很愉快，除了吃食上还有些吐槽外，他真心感觉这地方不错。
不过这一天快要吃午饭的时候，方言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所有人都显得有些紧张。
等到吃午饭的一刻，谜底揭开，原来是这个窝点的头头——主任到了。
这人一身天蓝色的外套，黑裤，黑皮鞋，身材高大，有一米八左右，五官端正，笑起来的有些眯眯眼，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
他坐在了摆放碗筷的桌子上，而其他人都是靠着墙，端着碗坐在小板凳上的，处在一个俯视所有人的位置。
不过这人的确就跟他的长相一样，没有放什么狠话，只是调侃了几句，说方言来这里受苦了，吃的不好，不过不要急，一等考察完就可以离开。
虽然明知对方如此和善是因为扮演的是红脸，但伸手不打笑脸人，方言也是尽量和善的笑着，毕竟他不想给自己找不自在。
好在主任吃完饭就离开了，没有多留，据这些人说，到了主任的级别，就是整天在外面吃吃喝喝，不必再跟业务员一样每天吃大白菜陪米饭了，因为对方已经吃够苦了。
而等到了B级别，那就更不得了了，吃住都是宾馆，每天过得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对这话，方言也就听听，他才不信这些人整天在外面吃吃喝喝呢，真有这么好的日子，还轮得到他们来参与，不过是自我欺骗而已。
说实话，待了也有几天了，方言发现这些人行事除了有些必要的仪式外，跟外面的人并无区别，都是有思想有灵魂的人，他真的不信这些人里面就没有一个不怀疑自己伟大的目标能不能实现，至少当初跟他讲课的那家伙，名叫李飞的，方言就觉得对方似乎在伪装自己。
不过即使有了怀疑的对象，方言也不敢发展对方，毕竟他如今是受监视的状态，身上不知投注了多少目光，稍有异动就会被怀疑，真的不敢有任何的小动作，只能等待时机。
下午一切如昨，方言快乐的跟这些人打牌，直到听到有其他窝点的主任要过来视察的消息，他才意识到，快乐的日子到头，这些人要搞事了。
其实这几天，这些人并没有放松对自己的教育，第二天上午就有人跟自己讨论了该行业与法律有什么关系？
他们首先是拉关系，说自己当初也是被朋友骗进来的，并不是方言独有的待遇，让他找找平衡感，毕竟每个人攀比之心，自己倒霉，遇到更倒霉的人也就心理安慰了。
之后从身边环境谈起，告诉方言，这门生意从字面上理解是个代名词，属于钻空子，冷门的生意，而非违法。
为了打消他的顾虑，消解他的戒心，又说从事的人里有公职人员，比如三大名律师，或是某武力局副局长。
想想吧，律师难道不比你更懂法律吗，人家都从事了，你还犹豫什么？
又说我们都是社会底层的人，大家本是同根生，怎么会故意骗你呢，而且这个世上没有犯法的行业，只有犯法的人。
最后他们还会来一句，我们是交税的，你见过有哪个违法的组织会交税的？
诸如此类的话，如同迷魂汤一样想把你灌醉。
当然，光靠这些还是不足以打消我们根深蒂固的顾虑的，毕竟传销名声在外，所以这些话也只是铺垫而已。
洗脑，从来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也没有人想象的那么可怕，但只要不放你离开，从早到晚的不停给你语言和心理暗示，那是个人就顶不住。
等到了下午，他们会告诉你为什么不直接说，而是要用骗的方法把你带来。
还是先从自身说起，找平衡感，说自己也是用这种方式过来的。
接着他们就开始阐述种种理由了，第一个就是不来的话就会失去机会，导致与行业无缘；二来，来的时候跟父母说，他们也不会让你来，会担心；三来，打电话说不清楚，毕竟这事不亲眼所见，谁会相信呢；四来，99%的人都是被一个语言技巧叫过来，该行业也曾经被人操作坏了，必须静下心来花几天时间来考察。
最后一点，不要在乎过程，只在乎结果的好坏，就像第一天的捡金子故事说的那样，只要结果是好的，过程如何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些话在方言听来，很像给电脑程序打补丁，就是一点点打消你的疑虑，消解你的戒心，最终瓦解你的抵抗意志。
到了第三天上午，他们就更直接了，当面问你11.9万现不现实？
问完问题，不用你回答，他们自己会给你解释，第一步依旧是找平衡感，说从前感觉一个月两三千就够用了，从没有想过挣5千以上，甚至上万，但现在这些都是小钱。
二来这钱需要过程，11.9万是A级别老总拿的，不是随便一个人都可以拿到的。
最后他们会告诉你，通过了解卖货方式，你就该知道，没有中间商赚差价，产品卖出去就是这个价，利润就是这么多，如果还想不明白，你可以拿纸笔来算账，绝对把你安排的明明白白。
到了下午，他们开始跟你探讨为什么吃住差？
首先他们承认环境确实有点差，不过要看和谁比，比如说和父母那一辈比，和以前做行业的比，那根本不叫差，条件反而改善了不少。
二来艰苦的环境可以磨炼意志，毕竟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三来，我们来这是创业的，不是享福的，完万事开头难，创业怎么可能不吃苦呢？
四来，体现行业的公平性，每一个人都是这么过来的，所以别人能做到，你为什么就这么特殊呢？
五来，几十年的苦浓缩到1至2年，如此一来，这点苦还算苦吗？
六来，这是一个教我们怎样做人的行业，而舒适的环境是造就不出伟大人格的。
说完这些，大部分的人都会觉得心中的疑问被解答了，但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为什么神神秘秘的？
不必操心，他们接下来会给你解释的，理由依旧是一条一条的。
比如怎么整天待在家里，他们会跟你解释，这是你，他们是定时出去的，等你考察清楚也可以。
比如他们路上遇上同伴，是不打招呼的，你会问为什么路上不打招呼，是不是怕被人发现，但他们会解释不打扰当地居民的正常生活。
又比如你会问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他们会解释就是想让你用心把行业看懂，首先你是客人，我们是主人，招待你是应该的。
二来这是他们的经营理念，诚信，亲和力，人帮人。
三来对环境不熟悉，他们自然要帮助，四来传统行业中没有人对你这么好吗，为什么一下子不适应了？
一条条理由，有举例，有旁证博引，条理清晰，逻辑通顺，绝对把你忽悠的明明白白，丝毫不差，让你怎么都挑不出他们的错处。
不过再怎么说，方言只要左耳进，右耳出，对方也没什么办法，毕竟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但此刻其他窝点的主任来视察了，方言知道大事不妙，对自己的考验来了。
同时他也想明白为何自己这个窝点的主任如此慈眉善目，什么狠话都没说就离开了，原来恶人自有别人来做，倒是非常高明的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