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旷纵欢。
季黎这娇气的身子，还真不太受得了。
第二天，她睡到十点多钟才醒来。
静静翻身感受了一下，肚子没事儿，但腿根儿和腰脊处却酸的不得了。
又赖了一会儿，实在顶不住饿，季黎挣扎着爬起身。
她洗漱完，走到灶台前揭开锅盖。
不出所料，看到捂在锅里的两个铝皮饭盒儿。
季黎正坐在桌边吃饭，秦嫂子就掀帘子进来了。
“郑团长家的事儿，昨天周旅长跟你说了没？”秦嫂子也在桌边坐下。
季黎点头嗯了声。
“怪可怜的。”
“谁说不是，这不是昨晚上，老秦跟我商量，咱们家属院儿也该出面去慰问郑团长的家属。”
秦嫂子叹了口气。
“好歹，邻里邻居之间，也住了好些年。”
“说实话，咱们家属，所处的立场相同，是也该去慰问慰问的，毕竟等郑团长的追悼会办完，抚恤金批下来，上头就该安顿他的家属，回老家了。”
季黎端坐听着，轻轻点头。
秦嫂子，“我不光来找你，一会儿啊，还得去别人家挨个儿问问，跟大家一起商量个章程。”
“你的情况呢，毕竟也特殊，大着个肚子…”
她看了眼季黎的肚子。
“你年轻，跟她们那些人向来没什么走动，周旅长现在又在军区里红的不得了，那多的是人嫉妒他。”
“你要去了，人做口杂的，不一定有哪些个红眼病的说话不过脑子，不止给你添堵，还比对着人家郑团长的家属更不好过。”
“这人倒霉的时候，最看不得别人红红火火。”
“要我说，她家到底是白事儿，要么你就别出面了。”
“礼儿我到时候，给你带过去，你说呢？”
季黎想了想，点头答应。
“成，嫂子总归比我想的周到。”
又说，“这几天她们家人多，我大着肚子就不过去显眼了，回头等她们走的那天，我再跟你们一块儿去送送。”
这样也好。
反正也是再无交集的人。
礼节和面子上做到了就成。
两人说好了，秦嫂子又坐了会儿，就起身离开了。
中午的时候，有周驰的警卫员来给季黎送午饭。
这天下午，她就安生的待在家里看书。
郑团长的追悼会是第二天下午，整个家属院儿的人也一起去了。
郑团长的妻子和妹妹哭的伤心欲绝，几个嫂子都围在那儿安慰她们。
季黎大着肚子没往前凑，身边只有宋建功的老婆林英。
林英是跟着宋建功一起来的，交代她就跟季黎在一起。
她在家属院儿里还只算是‘外员’，也就没那么自来熟得凑上去刷存在感。
追悼会开完。
秦嫂子和几个嫂子忙活着照顾郑团长的家属。
季黎看她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于是靠边儿站了站，小声问林英。
“嫂子，要么先去我那儿坐坐吧？我看这一时半会儿，宋营长他们也空不下来。”
林英看了看四周乱糟糟的人，最后点了点头。
两人一起默默离场，往家属院的方向走。
这次林英看了她两眼，主动开口。
“我听宋建功说，你跟周旅长，刚结婚没多久呢。”
季黎扶着腰笑了笑，“嗯，正月里结的婚。”
林英嘴角轻牵，“你这么年轻，一结婚就跟他跑这么远来，来的时候还是冰天雪地里，你能适应？”
季黎微讶，浅笑说。
“我就想跟着他在一起，这里也挺好的，冰天雪地我也没受冻，很好适应。”
她顿了顿，问林英，“嫂子也来了这么多天了，还没能适应？”
林英表情微顿，扯了下唇摇摇头。
“没顾上想这些。”
“不过，这个时节草长莺飞，吃食也不缺，除了有点儿晒，肯定比冬天光秃秃的冰天雪地，什么都缺好多了，也还凑合吧。”
季黎看她一眼，浅笑说道。
“你要来了，只你跟宋营长两张嘴，冬天怎么了？还能饿着啊？”
林英一愣。
季黎就看着她笑了笑，不再说话。
好半天，两人都进了院子里。
直到进了屋坐下，季黎给她倒茶水，才听她再次出声。
“我没你这样的好命啊，刚成婚，就怀上了，还是双胞胎…”
这话，季黎没好接。
林英接过茶缸子捧在手里，看着里头热雾怔怔发呆，喃喃说道。
“不过我命也不算差，都说福祸相依，我虽然没能生个孩子，跟他也聚少离多，但也正因为这两点，我才有时间和心思，在厂里抓住每一次表现的机会。”
“可我在厂里混的越好，自己的生活越稳定，我就越舍不下这份体面的工作，和安稳舒适的生活。”
“不是没想过，咬咬牙离开那儿，跟着他过来这边，好歹能逃离他那个不饶人的娘。”
“可是……”
她没再继续说，只垂着眼端起茶缸，慢慢喝了口水。
季黎在她对面坐下，也没问她可是什么。
两人就这么生疏又安静的坐了一会儿。
林英再次抬眼，脸上带出丝淡淡笑意。
“你这胎，得到冬天里生了吧？”
“那会儿，正是在这边最难熬的时候，你还打算留下来，守着他，带着孩子在这边坐月子？”
季黎抚着肚子笑了笑。
“船到桥头自然直，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爷们儿，还能让自己媳妇儿孩子跟着他，过不下去日子吗？”
林英听完，面上又是一怔。
季黎端详了她一眼，继续笑着说。
“我这个人，没什么大志向，跟周驰永远在一起，然后一家人平平安安的，这就是我想要的日子。”
“所以只要周驰在，我们的孩子在，没什么是我们俩过不去的。”
林英神情复杂，“你这么爱他…”
她顿了下，继而扯唇笑说。
“周旅长很优秀，我的确听宋建功提起过他的功绩，这么年轻就能当旅长，能力卓绝，一定能照顾好自己的老婆孩子。”
“他值得你这么舍弃一切，爱他。”
季黎佯装好奇，“宋营长不优秀吗？”
林英，“……”
季黎轻笑，“那嫂子当初，为什么要嫁给他？还守着他这么多年，为他忍受那么多？”
林英垂着眼，不说话了。
下午五点多钟。
周驰才回来，身后还跟着宋建功。
季黎要留两人吃饭，林英很快开口推脱。
“不用麻烦，我跟他还有别的事儿要办，就不打扰你们了。”
季黎也没强留。
送走了两口子，周驰就开始张罗做饭。
季黎在一旁给他搭手，没事儿就聊到宋建功和林英。
“你说，他们俩还离吗？”
周驰摇了下头，“谁知道，磨蹭这么久，大概也不会吧。”
“部队审批结婚和离婚，都是有讲究的，他们的情况，只要林英始终不答应，那应该是离不成。”
季黎点点头，又问起郑团长家的事。
“今天我看郑团长的家属那么难过，也没敢往前凑，那个商量好的礼钱，我让秦嫂子帮我捎带过去了。”
“组织上说没说，哪天安排人送她们回家？到那天我得跟着秦嫂子她们一块儿去送送。”
“抚恤金已经批下来了，应该是快……”
周驰蹲下扒拉火，又停下来，抬头看向季黎。
“这事儿也说不定，兴许还得再等等。”
季黎挑眉，“怎么了？还有什么说道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