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小玲听他说话很和气,还以为他是个没脾气的人,觉得抓住邓雪敏的把柄的机会来了,一把抓过那些卡,一张一张放在pos机上查余额,越查手越抖,越看心越慌。这几张卡,余额最少的是一个亿,有的是几个亿,有的是十几个亿,最多的一张,上面有五十个亿。加起来,有一百多亿呢。
周武和赵旭东不一样,他虽然也很能赚钱,但他更能花钱,玩心太重,没想着要创业和发展,反正有家族在,钱永远都花不完,万一花完了,随时都可以去赚。由于在北晋事发突然,他仓皇逃跑,身上没带多少钱,直接参了军。回来时,才向家族要了三百万,交给麻雀买了西海集团。这几年打游戏赚到的钱,有一百多万,他分成了好多银行好多卡,准备在适当的时候分别给了邓雪敏。他给邓雪敏的手机上,设置了定位系统和监听系统,并不是怀疑邓雪敏有什么,而是担心她受欺负。刚才,监听到邓雪敏在办公室受人挤兑,他就来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乔小玲的声音都颤抖了。
“你是户籍民警吗?我为什么要向你汇报?”周武说。
“这些钱,你是哪来的?是不是偷的?”乔小玲还在不甘心地问。
“你说是偷的,倒是快报警呀——”周武冷笑着说。
“老实交代,你和邓雪敏这个贱人——”范喆见周武虽然气势逼人,但好像不怎么厉害,就上前一步,指着周武的鼻子喝问起来。
哪里知道,“贱人”两字,就是点燃周武这桶炸药的导火索,结果,周武闪电般伸手,就听喀嚓声响,范喆惨嚎一声,手齐腕而折,接着一声脆响,脸上挨了一大耳光,倒在地上。
乔小玲只来得及惊叫一声,头发就被周武扯住,一绕,脸朝上被摁在了桌子上,仰面躺着,周武用力一抽,左脸肿起,再用力一抽,右脸肿起,接二连三抽过,两个脸蛋肿得像个皮球,嘴角两侧沁出许多血来,惊得一屋子男女尖叫连连。
倒在地上的范喆怒吼:“报警——快报警—— ”周武抬脚一踹,他的身子在地上打了个旋,又是几声惨叫。
周武一出现,邓雪敏就发懵了,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周武已经把一对男女打得不像样了。她赶忙冲上去,要掰开周武拉着乔小玲头发的手,但周武的力气太大,她的努力根本就无效。她急吼吼地喊:“周武你给我住手!”周武才不理会她,她急了,在周武身后踢了几脚,周武没有任何反应。她一口咬在周武手臂上,嘶吼着说:“周武你要是还不住手,我就死给你看。”
周武这才放开乔小玲,转身扶住气得浑身发抖的邓雪敏,邓雪敏甩开他的手,怒斥一声:“别碰我,你个暴力狂!”
有人早就报告了董事长麻雀,麻雀飞一般跑到预算小组来,一进门,就喝道:“怎么回事,乱哄哄的?”
毕竟她的董事长的身份高,这一喊,混乱中的众人安静下来,倒在地上的范喆,被人扶起来,捂着断腕缩到一边,期盼麻雀能为他做主。几个员工把倒在桌子上的乔小玲扶起来。乔小玲双手捂住被打得发胖的脸,哭着说:“董事长,邓雪敏这个贱人指使她的野男人无故殴打我和范组长——”
麻雀抬手阻止了她,问:“邓雪敏是集团的财务总监,怎么就成了贱人、她要是贱人,你不就是比贱人还要贱吗?”
乔小玲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但她的眼睛瞪得再大,都被虚胖的脸挡住,只能看到是一条缝。她万万料想不到,自己被打了,董事长居然也不偏向自己。
周武又是闪电般两个耳光,抽得乔小玲只能发出“唔——唔——”的哭声。屋里的许多员工,尤其是女员工,都打了个寒噤。
“董事长,你看,你来了,他还敢——”范喆只敢躲在后面声援。
麻雀瞪了他一眼:“你还想挑拨?”
范喆不敢说话了,低下头。麻雀又严厉地问乔小玲:“这位先生打人,邓总监指使了没有?”
乔小玲看了麻雀一眼,没敢说话,摇了摇头。周武跨上一步,邓雪敏早防着他出手,横挡在乔小玲面前,乔小玲没被打着,也吓得尖叫了一声。
“你说他是野男人,解释一下,什么是野男人?他怎么就成了野男人?”
乔小玲哪里还敢说话,邓雪敏一直紧紧地逼在周武面前,防着他对乔小玲动手,周武一抬手,她就双手去挡,可没防着周武居然动了腿,从下面一脚将乔小玲踹倒在地。
“是无故殴打吗?如果是无故,为什么打的是你俩,而不是别人?”麻雀又质问。
邓雪敏因为周武突然踹倒乔小玲而愤怒,回身在周武胸口擂了一拳,转身去扶倒在地上的乔小玲,却被周武轻轻一推,她就离开了原地,乔小玲刚站起半个身子,周武又是一脚,乔小玲便向前仆去,撞在范喆身上,把范喆也撞倒了。
“董事长——”范喆被同事们扶起来,再也忍不住了,冲麻雀喊:“你得为我们做主!”
“行的。”麻雀说:“请范组长讲一下事件的起因——”
“董事长,我昨天丢了一张卡——”范喆说。
“不说这个,说一下你们为什么要诬蔑邓总监——”麻雀冷冷地说。
“诬蔑——我们没有——”范喆还想狡辩。
“你不说真相,还想让我为你们做主?”麻雀怒喝道。“银行卡都是有名有姓的,谁敢偷别人的?你们有这么蠢吗?真正的目的是什么?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范喆和乔小玲哪里敢说出真相,范喆冷笑道:“董事长,你不为自己的员工做主,却要偏向一个闯进来行凶的歹徒,这样的集团,真令人寒心哪!”
麻雀哪能听不出他的意思,但她哪里会被范喆要挟,冷笑一声说:“范组长要是寒心的话,可以走人。”
范喆是有后路的,知道董事长如此偏向邓雪敏,自己就算是留下来,也没有出头之日了,当下扯起嗓子喊:“大家看到了吧,被收购的集团,变味了,留下来太没安全感了。不想丢了性命的,就跟着我一起走,我带大家去谋生,肯定能找到比这里更好的岗位——”
好多人对邓雪敏不服气,虽然范喆和乔小玲的做法,他们也看不入眼,但董事长对邓雪敏的偏心,太明显了。范喆是集团的老员工,有点能力。一听范喆的煽动,好多人就拥护起范喆来,想逼迫麻雀整治动手打人的周武。
可他们都想错了,且不说预算组走几个人,就算是整个集团的员工都辞职了,麻雀也不可能说周武一句不是。故麻雀一点也不着急,只是冷眼看着虚张声势的一众人。
着急的人是邓雪敏,见到因为自己,一个小组的人差不多都要辞职了,她哭着对麻雀说:“对不起,麻总,一切都是因我而起,还是我离开吧。”
一听邓雪敏说要离开,范喆高兴了,这不正是他的目的吗,于是,立刻停下呐喊,等着麻雀表态。毕竟,和整个小组相比较,邓雪敏算什么。孰轻孰重,麻总还能分不清?
哪料麻雀竟然拥抱了邓雪敏,柔声说:“邓总监,事情的经过我全了解了,是有人嫉妒你,故意找你的茬,你没有错,不应该离开集团。”
“可是,麻总——”邓雪敏哭着说,“不能因为我,让这么多老员工走——”
“我没有让他们走,谁想走,是自己的事情。”麻雀说,“一个团体,最重要的是正气,要是为了人才而失去了正气,团体离灭亡就不远了。”
“董事长,我不信,你会为了她一个人,失去我们这么多员工。”乔小玲缓过劲来,咬牙切齿地说。
“没什么大不了的,”麻雀说,“且不说你们算不了什么人才,即使是人才,我有什么舍不得?现代社会,最不缺的就是人才。”她拍了拍邓雪敏的手背说,“邓总监,大不了,咱俩到大学的招聘会场,现场招聘。现在不正是毕业季吗?”
“我们走!”范喆不相信麻雀会不挽留他们,当下,抱着断腕,带头向门外走去。乔小玲小跑两步,紧随其后。他们相信,走不出十步,麻雀就会出声留住他们,到时候,他们就可以逼麻雀辞退邓雪敏。可没想到,他们走得那么慢,直到走到电梯门口,麻雀也没有出声挽留。范喆不甘心,回过头,冲那些看着他们离去的员工们喊:“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哥们姐们,来吧,跟着范某人,吃香的喝辣的去。”
他这一嗓子,把那些还在观望的老员工们喊动了,一个,两个,六七个,老员工们都跟着范喆到了电梯口,只有两三个新员工,没有跟着他们走。
开弓没有回头箭,硬着头皮,范喆带着这六七个人进了电梯,出了集团大门。几个保安早接到麻雀的电话,堵在门口,收走了他们的胸卡,以后,他们就与集团无关,进不了集团的大门了。
“范组长,你这是要带我们到哪里去呀?”有人不踏实地问。
“新廖集团,听说过吗?那里,需要我们这些人才。”范喆捂着断掉的手腕,一边等救护车到来,一边强忍着痛,装出信心满满的样子说。
“那个集团呀——”有人停下了脚步,“是个家族企业吧,听说,已经没有业务了。”
“不会的,别听信谣言。”范喆其实自己心里也没有底,就说:“我先和廖大少爷联系一下。”于是,他走到一边,给廖介文打去了电话,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廖介文听了,心里直骂娘。他的目的,可不是要接纳什么人才。新廖集团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业务了,根本发不出工资来,员工们走了近半。他的本意,是眼红邓雪敏,不想让她好过,想让范喆把她赶出西海集团,没想到范喆这个饭桶,没能排挤邓雪敏,倒把他自己赶了出来。
没听到廖介文说安排自己工作的话,范喆担心他反悔,就说:“廖大少爷,我可没有把你说出去。咱们做事都凭良心,你可不能把我搁浅在这儿啊。”
“哪里会呢——”廖介文假笑着说,“我们廖家才不会做过河拆桥的事情,更何况范先生这样的人才。明天吧,你直接来新廖集团,我和董事长说一下,安排你做财务总监。”反正集团也是个空壳子了,怎么安排他都无所谓。
“大少爷,说好的年薪三百万,不会变吧?”范喆忙着落实。
“当然不会变的!”廖介文答应得相当坚决。他心里想,你说的是年薪,我一年后给你。我就不相信你能坚持干一年。就算你能坚持,新廖集团也坚持不了一年。
范喆这下放心了,又说:“廖大少爷,为了你的事情,我们得罪了董事长,跟我出来的,还有六七个人呢,他们的工作和年薪,你也得负责啊。”
廖介文吓了一跳,口头说:“行行行,没问题。”心里却连连叫苦,一个人都难以安排,更不用说六七个了。他加了一句:“我先和董事长商量一下,明天给你个回话。”
范喆的心,又吊了起来。但他放下手机,冲几个人说:“和廖大少爷说好了,明天就入职,工资都上浮,绝对比在西海集团高。”
众人高兴了,充满了期待。
廖如烟家是第一次举办家宴,这次,是田春雨的哥哥,田春风回来了。
田春风不喜欢读书,从小喜欢习武,好不容易捱到高中毕业,就跑出去找了个武校,开始专业练武,全家人都拦不住他,后来干脆就不管他了。所谓穷文富武,他的家庭,根本不足以支持他学武。这小子也有志气,跟了一帮哥们改投东边某国在邻省开的武馆,学习黑拳道。最近,大量财富拥入北晋,黑拳道也想分一杯羹,就派他先回北晋打基础,作先锋。经过这五六年的努力,田春风在黑拳道升到了四段,为了造声势,特意授予他五段称号,可以在北晋开馆收徒。
廖如烟原指望女儿田春雨能在赵旭东的帮助下,很快做出成绩,好让她跟着出人头地,可那天在母亲刘氏那里,她头脑一发热,把女儿的一千万拿给二哥二嫂去救廖介武了。本以为刘氏会很快还给她,没想到,拖了几天,连一分钱也没见着。这下,走了几年的儿子回来了,她就想学着姐姐,在家族中也风光一把,炫耀一下。
这一决定,得到了母亲刘氏的大力支持。原因是,刘氏的村长堂侄刘明,派了自己的儿子和他女朋友,带来了一个亿的投资,在刘氏介绍下,注入党项伟的建设基金中。而这一对恋人,以跟踪基金的名义,长期留在了北晋,住在刘氏的别墅里。
刘氏正好搭了顺风车,召集全家族,举办宴会招待这两位客人。
如此,廖如烟的家庭宴会,就升级为家族宴会。
刘氏授意廖如烟,以她们夫妻的名义,邀请廖悦兮姐妹参加。上次,她们给了大姑面子,这次,也不会拂了二姑的面子。
田春雨的爷爷病瘫在床,奶奶去世得早,父亲田和平就在廖家的企业上班。过去,廖昌河在世时,既可以挣到工资,又能拿到分红。日子过得虽然不富裕,但也能过得下去。这一年来,廖家变故太多,他家又分了一千万的欠债,不仅耗光了家底,还欠了几百万外债。人也变得神情恍惚了,去年一个不小心,雪天摔了一跤,断了有。本身并不难治好,但一来没钱治,二来,他也灰心丧气,觉得坐在轮椅上,正是对自己的惩罚,就拖了下来。直到现在,更没法治了。办这样一场家宴,本以为有三五万足够,可刘氏一下子给扩大了规模,没有十来万下不来。廖如烟跑去向侄女廖盼兮借了十万。
在刘氏看来,田春风只是自家人,而她娘家来的两个年轻人——堂侄孙刘少青和女朋友唐小媛,才是客人。因而,第一个项目,就是她隆重介绍这两个客人。
刘少青其貌不扬,个子也不高,又有点胖。可他的父亲当了几千人的村长,很有威望,也有权力,他就一下子膨胀起来,吃穿用度,很是奢侈,因此交到了拜金女唐小媛。唐小媛家境一般,父母都务农,她本人读过三本大学,找不到工作,但长得还算可以,就傍上了村长的公子刘少青。刘氏主要说了两点,第一点,两个娘家来的年轻人,带来了资金,身上寄托着全村人的希望。他们是有为青年,值得廖家后代学习。第二点,这两人今后就住在她的别墅,参加廖家新廖集团的事务,希望所有人给予支持。
刘少青和女朋友唐小媛以为他们的一个亿就是巨款,在廖家人面前有点趾高气扬,但要让他们抛头露面讲话,还没那个水平。所以,只是高傲地亮了个相。
刘氏的号召力,越来越弱了,所以,她的讲话,也没有多大的反响。倒是党项伟抓住了机会,大谈特谈他的建设基金。在项涛的强大压力下,他想出了一个歪主意,集资。但非法集资是受政府打击的,他就收购了田春雨的金融公司,打着基金的名义,行集资之事,目的就是首先凑够项家的五十个亿。他手中以廖家为代表的联盟,在刘氏的带领下,先后为他投入十来个亿,而因此带动的一些不明真相的市民,也争先恐后地在他这里买了十来个亿。距离他的第一目标,还有不小的差距。
党项伟在演讲的过程中,一直偷瞄着廖悦兮,见她面色平静,心里不由自主地急躁。近来他一心扑在基金上,没时间去骚扰廖悦兮,不用说人没得到,就连廖悦兮准备“还”他的两个亿,也没有什么动静。
“悦兮,我说过,那些钱,不用给我的——”党项伟激情洋溢地讲解完,他顾不上了解听众的反响,就蹭到廖悦兮身边,提示性地说。赵旭东没来,廖悦兮和几个堂姐弟妹们在一起。他有胆量靠近说话了。
“我说过,该给的钱,肯定会给的。我不想欠别人的情。”廖悦兮已经计划对他报复了,他还以为廖悦兮像过去一样好骗。廖悦兮只是想多抓住他的证据,在关键时候一击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