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手铐的朱大湖一脸沮丧,见到朱有能,立刻跑过来大喊:“三叔救我,三叔救我——”朱有能惊讶地问他:“你真的犯了绑架强奸罪?”
朱大湖一个劲地摇头:“没有,没有,他们陷害我,我没有——”看到廖悦兮,他又冲过去,拉着廖悦兮的胳膊哀求:“悦兮,救救我,你跟他们说,你是自愿的,我没有绑架你,也没有强奸你——”廖悦兮害怕地后退,但挣不开他。赵旭东一把握住朱大湖的手腕,朱大湖惨叫一声,松开了廖悦兮。
原来如此!朱有能和朱菲儿立刻把惊讶而愤怒的目光投向廖悦兮。
朱有能说:“悦兮,你们谈情说爱,大可不必和合同搅在一起。你看,让大湖担了什么罪名,你这不是要毁了他的清白吗?”
“悦兮,”朱菲儿也大叫:“我堂哥多好的人,他那么爱你,昨天晚上还送你项链,你怎么能开这样的玩笑?你赶快和警察说清楚。”
廖悦兮哪里知道朱大湖被警察抓走的事,当下只是本能地辩解:“我没有——我不知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她把疑惑的目光投向赵旭东,可她认为赵旭东当时根本没在酒店,朱大湖有没有被抓应该与他无关。
“是谁说你绑架和强奸的?”朱有能刚坐过牢,知道法律重事实,问,“大湖,你别着急,别害怕,三叔帮助你澄清事实。他们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有罪?”
朱大湖才喘了一口气,低下头说:“是黑三他们招供的,我让他们到悦兮家绑——不,不是绑架,是请悦兮的。还有,酒店房间里我安了摄像机——”
朱有能一听就来气了:“这么多人证物证?”他恨不得抽侄儿一个耳光。“现在好了,你爷爷和你爸,你二叔、你哥都在里面,你又要进去了,朱家的脸面,都要丢光了。”
“不,我看还有办法。”朱菲儿脑子转得飞快。“关键的证人是悦兮,只要悦兮和警察诚实地说明他们的关系,这些罪名不就都不成立了吗?“
“什么?“廖悦兮不愿意了,“我和他本来就没关系,和警察说什么?那叫作伪证。”
“悦兮,“朱菲儿眼巴巴地看着她,哀求道,“现在只有你能救堂哥了。”
“就是,悦兮——”朱有能认真地说,“你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大湖做得不好的地方,叔叔替他向你道歉——”他还真的站起来给廖悦兮鞠了个躬,“可你不能这么无情,毕竟,你们相爱一场,不容易的——”
“不,朱叔叔,”廖悦兮坚定地说,“我和他没有相爱过,假话我不会说的。”她现在这样坚定的态度,要是能在当时拿出来,有多好。
朱菲儿急了,跑到廖悦兮身边,抓着她的手摇晃:“悦兮,你不会绝情是吧,菲儿求你了,救救我堂哥吧——看在我差点死去的份上。”她声泪俱下。
“可是,警察是重事实的,我说的话人家不信。”廖悦兮心软了。
“有事实,有事实——”朱大湖一听,忙喊道,“事实就是,昨天黑皮他们找你时,没动你一下,你是自愿跟他们走的,是不是?”
“是——是的。”廖悦兮无奈地点点头。
“对啊,只要你是自愿跟他们走的,他们没有威胁你,没有动手,那就说明,根本不是绑架,而是邀请。”朱有能高兴地分析。
“那在酒店里,你们呆了多长时间?”他又问朱大湖。朱大湖抢着说:“大概两个小时吧。”
“你有没有伤害到悦兮?”朱有能又问。
朱大湖冤枉地说:“没有,我碰都没碰她一下。”
“那就是说明你们在谈恋爱,根本不是什么强奸。”朱菲儿也高兴地说。
“可是——”朱大湖垂头丧气地说,“还有摄像机呢,我说过一些对我不利的话——”
“没关系,朱有能安慰他, “证人证言最重要,不管你说过什么样的话,只要悦兮替你解释清楚了,就都没事情了。”
“是啊,你和悦兮赶快把结婚证领了,不就更证明你们的关系了吗?”朱菲儿笑了起来。
“菲儿,你扯远了!”廖悦兮生气地喊。
“悦兮——”朱菲儿抱住廖悦兮,“你总是喜欢低调。”
“悦兮——“朱大湖可怜巴巴地望着廖悦兮,“你不会丢下我不管吧,我——”
赵旭东敲敲桌子:“注意,咱们现在是在谈合同的事情。”
朱菲儿瞪着他:“怎么,看到悦兮和我堂哥和好,你嫉妒了?你可以离开了,这里不需要你。”
“这里不是你的地盘,你说的话不算数。”赵旭东不屑地说。
“我们还是来谈合同的事情吧。”廖悦兮也说。
“悦兮,你还没有明白?”朱菲菲说,“你和我堂哥已经是一家人了,还说什么合同不合同的?你的就是他的,他的就是你的。合同可以撕掉了。”
廖悦兮惊讶得张大嘴:“你说什么?”她忙将合同抢在手里,怕朱菲儿撕掉。
“这就是朱大湖的如意算盘——人财两得!”赵旭东看着廖悦兮说。
廖悦兮也觉得可怕,要是没有赵旭东在场,她肯定斗不过朱家的人,会被他们引诱着一步步地走进他们的陷阱中。
她站直身子:“朱大湖,朱老板,你听清楚了,我和你从来就没有那种关系,我对你没有半点那种意思。昨天,我只是弄错了,不知道要绑架我的人是你,误会成别人,才没反抗,上了车。酒店里,你敢说没对我动手吗?只是你没得逞而已。你对我一逼再逼,真的觉得我好欺负是吧?这三千万,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朱家三人百般哀求,千般威胁,廖悦兮态度明确,主意坚定。
朱菲儿失望地含泪对廖悦兮说:“悦兮,咱们的姐妹情,你就不顾了吗?”
赵旭东严肃地说:“朱菲儿你可明白,你让廖总放弃三千万,就是说,你们的姐妹情,对她来说,至少价值三千万。为什么不能你们朱家付给廖总三千万,让她也体会下你至少价值三千万的姐妹情呢?为什么只有廖总做出牺牲,才说明你们有姐妹情?”
“赵——旭——东——”朱菲儿恨得咬牙切齿,我们的姐妹感情,用得着你来掺合吗?”
赵旭东寸步不让:“不是我掺合了你们什么姐妹情,是你用所谓的姐妹情搅乱了我们的合同商谈,而且想用所谓的姐妹情实施道德绑架,想让廖总放弃原则,践踏法律,违心地去做伪证。”
这话义正词严,朱菲儿一时愣住了。赵旭东说:“先谈合同,朱大湖,货可以提了,你的钱呢?”
朱大湖一脸可怜地望着廖悦兮:“悦兮——”
廖悦兮一脸平静地说:“朱老板请讲。”
“你和警察说清楚,我是被冤枉的——”
“冤枉不冤枉与合同有关系吗?“廖悦兮问。”我向警察说你是冤枉的,你就能付这三千万了,是不是?”
朱大湖咬着牙说:“悦兮,你看——我现在没有钱——”
“那就算是我向警察求情了,你也不打算付我这三千万,是吗?”她现在完全明白了,正像赵旭东所说,朱大湖真的是想人财两得,一旦得手,还用得着付钱吗?
“警察要是放了我,钱我会慢慢付给你的。”朱大湖承诺。廖悦兮再也不会相信他的话了。
“悦兮,”看到廖悦兮主意坚定,朱有能不死心,“你就帮帮大湖吧。”
“朱叔叔,我要是帮了他,那三千万是不是你们总集团会替付?”廖悦兮问。
朱大湖看到了希望:“三叔,你就替我付了钱吧,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大湖,你真的不知道吗?”朱有能痛心地看着朱大湖,“你大伯和你爸给我留下的这个烂摊子,我收拾都收拾不过来,你们煤矿不认可我,不上交利润,总集团哪来三千万替你付账?再说,廖氏机械公司这么陈旧的设备,买回去往哪儿用,咱们可是上个月才更换了先进设备的啊。”
“朱大湖——”廖悦兮愤怒了,“你既然用不着这些设备,为什么还要和我们签订合同,你一开始就是想骗我的吧?”
赵旭东冷冷地说:“他当然是要骗你的,但要怪就怪你自己,你不是亲自到他矿上考察过了吗?崭新的设备都看不出来?”
廖悦兮傻眼了,她有什么考察经验?基本上就是被朱菲儿带去玩的。虽然留了心,可重点却是放在这个矿的规模,是否生产,以判断需要多少设备,有无支付能力。而朱大湖也正是看到她这样有眼无珠,视而不见,才起了骗她的心思的,只是,没想到那么容易上手。
廖悦兮又瞪着朱菲儿:“菲儿,你也和他合起伙来骗我?”
朱菲儿一脸委屈:“悦兮,我真没有,我没想到——”
赵旭东一拍桌子,“事情很明朗了,朱大湖既不需要这套设备,又没有支付能力,而是一开始就想着用这套设备给付老板的公司低价抵债,这才与廖总签订了合同。已经构成商业欺诈。而且,还用欺骗手段从廖总那里得到一百五十所谓抽头,和三百万所谓回扣。然后用廖总给的三百万买花买耳坠买项链进一步欺骗廖总,利用廖总害怕合同不能兑现的担心,对廖总进行感情威胁。朱大湖,好手段啊!而你——”
他指向朱菲儿,“你在其中推波助澜,利用廖总的性格弱点,强行将廖总和朱大湖绑在一起,损人利己,还口口声声和廖总是姐妹。现在,廖总损失了三千四百五十万,要被集团撤职,家人如果狠心举报的话,她还面临牢狱之灾。一辈子服刑,还有还不清的债。你们还得寸进尺,强迫她为害她的罪魁祸首做伪证,还想把她推到这个人渣的怀里。我可真是看错你了,这等手段,太高明了!”
一番话说得廖悦兮后背凉透,她颤抖着声音问赵旭东:“事情——有——有你说得那么可怕吗?”
赵旭东说:“不信,可以问你朱叔叔。”朱有能垂下眼帘,廖悦兮就知道赵旭东所言不假,禁不住悲从中来,掩面痛哭。
朱菲儿怔住了,她忙着反驳:“赵旭东,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是有心让悦兮远离你这个穷鬼乞丐,帮她谈生意完全是好心。接下来看她和我堂哥情投意合,才努力帮他们在一起的。要说有半点私心,也是觉得悦兮给我的钱太多,承受不起。要说人渣,你才是人渣。别以为你假惺惺地帮过我家,我就应该感激你。要不是悦兮亲口说出来,我还不知道她有多讨厌你,你又是多么让人讨厌。你还在这里大言不惭,破坏悦兮和我堂哥的真情,继续欺骗悦兮对你的感情。赵人渣,你死了心吧,悦兮早看透你了。她喜欢的,还是我堂哥。”
“她要真喜欢你堂哥,那就是她瞎了眼,鬼迷了心。”赵旭东盯着朱家三人,“花言巧语没有用,朱菲儿,你要是真的有姐妹情,朱大湖,你要是真的喜欢廖总,朱董事长,你要是真的不想让你侄儿坐一辈子牢,那就想办法,赶快支付廖总三千万。她就要灾难临头了,你们赶快解救她啊。”
朱家三人面面相觑。廖悦兮失望至极。
赵旭东拔出电话:“启动对朱氏煤业的全面调查,该罚的罚,该封的封,拍卖资产,为廖氏集团矿山机械公司偿还三千四百五十万债款。”
朱大湖一瞪眼:“装什么大头鬼啊!”
朱菲儿冷哼一声:“赵人渣,朱家不会害怕你这个骗子,悦兮姐也能识破你这骗局。”
朱有能不满地说:“赵先生,装过头了吧。”
廖悦兮也叹口气:“我不是非让你帮我不行,这样做多没意思。”
赵旭东冷冷地对廖悦说:“帮你,我是自愿的,没指望你心存感激。“她又转向朱家三人:“怎么?不害怕,不求饶?”
“孙子才会害怕你。”朱大湖梗着脖子。
朱菲儿一脸冷笑:“害怕?向你求饶?做梦!”
朱有能也不屑地说:“赵先生想多了。”
他们扔下赵旭东,围着廖悦兮,字字血,声声泪,乞求放过朱大湖。
廖悦兮架不住这阵势,长叹一声。赵旭东就知道她要投降了,大喝一声:“廖悦兮,你听着,你的善良和软弱,必将害死你自己。”
廖悦兮惨笑一声:“不用你说,我可能已经没活路了。”叫进门口的两个警察,说:“警察同志,关于朱大湖绑架和强奸一事,是个误会,我会澄清一切的。”
两个警察严肃地说:“廖总,事关重大,法律不同儿戏,你得为自己的话负责任。我们无权决定,但一定把你的话传到上级。昨天的事,嫌犯已经供认,你这是在帮他翻供。”
廖悦兮泪如泉涌,心乱如麻。她说:“我后面会到局里说明一切的。”
她冷冷地对朱大湖说:“谢谢朱老板给我上了深刻的一课,让我用一生做为学费。”朱大湖就知道自己有救了,很兴奋,说:“悦兮,我就知道你对我是真心的。我对你,也是真心实意的。”
“我知道,”廖悦兮说,“你真心实意地把我送进监狱,我来世再报答你吧。”
朱大湖还想继续欺骗她:“悦兮,要是没有好办法的话,你就放心地进去吧,不管多久,我等你。”
朱菲儿鄙视地瞅着赵旭东:“人渣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情,没看到人家这种生离死别吗?你感动不感动?”她转向廖悦兮,热泪盈眶地说:“悦兮,对不起,我刚才误会你了,看到你和堂哥在危难关头互相救助,才知道你们的爱情可以感天动地,我好羡慕。”
廖悦兮惊讶地望着她:“爱情?互相救助?”她笑得更惨了。“菲儿,我无力偿还五千万贷款,又给家族造成了三千多万的巨大损失。廖家肯定不会轻饶我。坐牢不可避免了。给你堂哥做伪证,全是我和你的姐妹情谊,你要是看重我的姐妹情,就别往其他方面扯,诬陷我的清白了。反正,判刑坐牢,多上几年又何妨?”
她又面对朱有能:“叔叔,菲儿身体不好,您钱可以少赚,但一定要给够她爱。我看华西先生为人正直,可托终身,您要对华先生也好点。叔叔,我命该如此。能为菲儿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朱菲儿掩面痛哭,哭得直不起腰来,她被廖悦兮的话感动了。
廖悦兮又走到赵旭东面前,真诚地鞠了个躬:“要说对不起,我真正对不起的,只有你一个人。我愚蠢,无能,冤枉了好人心,多次误会你,给你造成许多伤害,欠你的钱,这辈子还不上了。只能说一声对不起了。”
赵旭东却轻声一笑:“廖总,事情未必有你说的这么严重,你这认真的样子,还真幽默呢。”廖悦兮听他的话,就感觉没多少真情。禁不住长叹一声。朱菲儿哭着说:“悦兮你这下明白了吧,这家伙对你,哪里有半点真情。”
没真情最好,若是他对自己用情深了,自己还真背上了还不清的债。
赵旭东说:“真情不是用来挂在嘴上的,有还是没有,得看事实,看结果。”
朱有能的手机,忽然铃声大作。他接起来,没说几句,就一脸惨白,冷汗直冒。盯着赵旭东看了够一分钟,忽然跨上一步,跪倒在地:“赵先生,我有眼无珠,不该得罪你。”
看到父亲的举动,朱菲儿大惑不解,赶忙拉父亲起来:“爸,你这是干什么,这个人渣,你跪他做甚?”
朱有能已经老泪滂沱了:“菲儿啊,你跪下吧,向赵先生求情。”
朱菲儿跳了起来,“爸,你疯了,跪他?我宁可去死。”
廖悦兮忙使劲把朱有能拉起来,冲赵旭东喊:“你好意思让长辈跪你?”
赵旭东冷冷地说:“是他自己要跪的,我强迫他了?”这个女人,愚蠢透了,真不知好歹。
廖悦兮激动地说:“赵旭东,我宁可不要你帮我,也不许你为难菲儿和她爸。”
赵旭东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你的三千多万不要了?”
“你这样逼老人家,就能逼出三千多万来?”廖悦兮狠狠地瞪着赵旭东。
“能,你要是给我三万块钱,我就能给你要出三千万。”赵旭东一脸玩世不恭。
“行!”廖悦兮下意识地喊道,盯着赵旭东似笑非笑的脸,她发觉上当了,悲愤地说:“你骗我,你为什么骗我?”
“因为你好骗!“赵旭东毫不留情地说。
“我好骗,我真的好骗。“廖悦兮悲戚地喊。
“悦兮,你擦亮眼睛,看清这骗子吧。“朱菲儿扶住廖悦兮摇摇欲坠的身子。
“她的眼睛,这辈子用铁砂纸也擦不亮了。谁想骗,随时可以骗的。”赵旭东雪上加霜。
“你想羞辱我,你已经成功了。”廖悦兮冷冷地说。“假如,我廖悦在你眼里还有一分薄面,那就求你放过朱家。”廖悦兮放下架子,哀求赵旭东。
赵旭东笑了:“廖总,如你所愿。”接着打出一个电话。一会儿,朱有能就收到消息——集团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