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白家一倒,按道理,她应该很松了一口气才是。可是她的心里并高兴不起来,世间荣辱兴衰皆无常,今天白家倒台,明天会是谁家?
按照东方凛现在对她的宠爱,保住荣宠肯定不难,可是时光易逝,世事无常,焉知日后某天她不会成为那个过了气的“白家”?
秋瑶知道自己想太多,东方凛为了她,命都可以豁出去,她实在不该有这样的担忧。
可是东方凛现在不是以前的那个凛王,也不是当初四荒村村头住着的那个落魄的流放者,他现在是昌隆帝,是帝王,是真龙天子了!
他固然可以只身离开王城,昼夜赶路,忍饥挨饿的来找她。可是不能改变他昌隆帝的身份。
见了她,说明白了这些事情,他最多在西南府逗留几日,之后他肯定是要回去王城的。朝中的一干事务等着他,军营里面的众将士等着他。
现在大煜那边仍处在断肠崖一战的重创之中,正是东方凛一鼓作气攻下大煜的最好时机。他不可能在她身边停留太久的。
很久之前她就知道,做帝王的女人,要面对的艰难困苦肯定不会少,甚至去年的时候她曾因为这样的顾虑离开王城,回家去躲了他一段时间。
可现在的情势来看,她这辈子是再不会和除了他以外的任何男人在一起了,白云锦那样超凡绝俗,神仙般俊逸的男人都不能让她心动,这尘世之中,除了东方凛,她是再不会爱上其他的任何人了。
要么和东方凛在一起,要么她就只能孤独终老。可即便是她愿意孤独终老,东方凛也不会放了她的。
所以她这辈子就只有一条路,只能和东方凛在一起。
既然只有这一条路可走,那就只能一往无前,已经没有了退路,也没有了其他的选择。不管她现在愿意还是不愿意,喜欢还是不喜欢,她都只能和他在一起。
事实上,她爱上他,她的心里也是非常想和他在一起的。
看着村长家铁蛋娶亲摆喜宴,她除了想起了白云锦之外,更想的还是和东方凛在一起,组建一个自己的小家,和自己爱的男人朝夕相对,与他生儿育女,和他白头到老,在满堂儿孙的哭声中寿终正寝……
两人一起沉默了一会儿,秋瑶想着自己的人生大事,东方凛坐在椅子里懒洋洋的晒着太阳,似乎很享受这个晴朗的上午,与她一起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时光。
终于秋瑶决定了,和他在一起,再不要有任何的动摇,也不要以其他任何的事情与他分开。
既然决定了今后的路要与他一起走,那么问题来了,她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嫁给他呢?
白谨慈有个当世鸿儒的爷爷,书香门第,身份自然不同一般,做皇后,和东方凛倒也算般配。
秋瑶反观自己,家里头一个村妇出身的老娘,一个已经嫁人的二姐,一个年龄尚浅自己都还顾不住自己的小弟。怎么看怎么都不是大户人家,莫说书香门第了,官宦之家都凑不上。
这样出身的她,想要和东方凛在一起,只怕东方凛又有得忙了。
想着这事的时候,她就忍不住问了出来:“你准备让我以什么样的身份跟你成亲?”
东方凛伸过手来,握住她的手,他手心里的温度让她莫名的安心。
“这些琐事,你不用担忧,我一早就替你打点好了。白家的人,害死秦姮,正好给了我拔除整个白家的把柄,同时秦姮作为秦尚的妹子,秦姮死了,是我对不起秦尚,为了补偿他,我将他提拔到白老爷子之前的位置上,并让他将你认作义妹。”东方凛说。
秋瑶倒是没想到自己家里人被白家人追杀了一次,居然给东方凛提供了这么有利的把柄,一举拔除了白家,顺势提拔了秦尚,自然而然,所有人都找不出漏洞。
“当初白老爷子在朝中是什么位置?”秋瑶问。
“左丞相。”东方凛答。
秋瑶闻言不由倒吸一口冷气,丞相耶!为了给足她后台,东方凛还真是花了不少心思。丞相义妹,当然比村妇之女要有地位的多!
可很快她就又觉着哪里不太对:“秦姮以前是秦尚的亲妹,为何只能嫁给你做皇妃?”
东方凛很是耐心的回答:“秦尚当时官位不显,而且秦姮是你假扮,经不起推敲,早晚都是要下台的。”
秋瑶想了想,也对,秦尚是在白老爷子倒台之后才被提拔到左丞相的位置上,之前以为年纪太轻,肯定官职不太高。而且她一个人分饰两角也怪累的,说白了,‘秦姮’就是个炮灰,注定了要因为一些事情被牺牲掉。
“可是丞相义妹,带了一个‘义’字就不亲了,总感觉来路不正一样。”秋瑶同东方凛闲聊道。
东方凛笑了笑:“怕什么,除了丞相义妹这个身份之外,你还是个‘豪商’啊。”
“豪商?我家的那点糊口的生意,怎么可能是豪商呢?”秋瑶讶异。
东方凛道:“你忘了之前那些用来犒赏军队的牲畜和美酒?当初所有吃了肉喝了美酒的兵士可都对贡献这些物资的豪商记忆犹新。”
“当初我只说那些物资是豪商低调赠送,不欲将名字声张出去,而且那些物资本来就是出自你手,现在你以资助过我的豪商的身份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最是恰当不过。”
“你很会做生意,这个有心之人去到大荒镇上略微一打听就能知晓,且你是个女子,不方便抛头露面,之前的那些低调的表现都是正常。现在你要嫁给我,俗话说国不与民争利,你放弃了手上大批的生意,只守着老家的几个铺子赚点私房……既是才能卓绝的年轻豪商,又是丞相义妹,你觉得你当不得朕的皇后?”
秋瑶心里说不出的舒坦,原来她以为的那些难题,他老早就替她解决好了。
她以为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都在王城里面忙着政务,暂时抛开了与她的私情,却不知他这些日子忙着政务的时候也没闲着,不声不响的就替她将所有的路都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