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身后的杀气,姬陵猛地睁大了眼睛。
“楚伯父不想要忘川志了吗?”在楚钟岳拔剑的那一刻,夜锦衣猛地喊出声来。
“咔。”楚钟岳的剑落在夜锦衣身侧的桌子上,劈碎了桌上的『药』碗,碗的碎片崩裂,正好从夜锦衣的脸颊上划过。
夜锦衣没有理脸上突然多出的一道伤口,而是笑道:“伯父明明可以在我说出真相以前逃命自保,伯父却偏偏不这么做,而是铤而走险来杀我,要的不就是保住你青岳山庄庄主的名声。刚刚伯父也明明可以杀我,却偏偏停了手,可见跟名声相比,还是练成神功的吸引力更大一些。否则,当年叔父也不会为了那本忘川志杀了我玉家上下两百多口人。亏我父亲,把你当做最好的兄弟,但最后,却死在你的手里。”
“怪就只能怪玉无痕是个懦夫,为什么偏偏是他拿到忘川志?为什么忘川志这本奇书要埋没在他手里?如果忘川志在我手里,我早就成为武林至尊了。”楚钟岳将剑提起,格在夜锦衣的脖颈上,狠狠道,“所以你最好告诉我,忘川志在哪?”
“伯父就用这种口气来跟我要东西?”夜锦衣冷笑道,“最起码有点诚意吧。”
“我现在要杀你是易如反掌,你跟我谈条件,不觉得可笑?”楚钟岳手上的力道又大了一分。
夜锦衣面『色』无澜,道:“伯父交出解『药』,否则,就永远别想知道忘川志在哪,成为武林至尊也就永远跟伯父你没有关系。”
楚钟岳很想发怒,但他知道在此时此刻他应该保证绝对的冷静,他不能在这个丫头面前发怒,也更不能在这个丫头面前生怯。
而且,他必须要快,那些影卫很快就会回来。
“就算我用解『药』换了忘川志,你也免不了一死,你拿到又有何用。”
“只要伯父把解『药』留下,就算我死,也总有人会发现它,也总会有人拿这『药』去救我义父。”
“好。”楚钟岳从怀中掏出解『药』,在夜锦衣面前晃了晃,阴狠道,“这是唯一的解『药』,若是看不到忘川志,我会在你面前把它一点一点倒掉,然后,再送你去死。”
夜锦衣只是扫了那瓶『药』一眼,轻笑道:“伯父这辈子骗的人还少吗?一瓶不知从何而来的『药』,就想骗到《忘川志》。”
楚钟岳沉声道:“我以我女儿云棠的『性』命起誓。”
“以你女儿的『性』命起誓?楚庄主连儿子都敢杀,还怕自己女儿死了不成。”夜锦衣嘲讽道。
“楚修翳那个孽种死不足惜,但我儿云棠不同。”楚钟岳少见的真诚令夜锦衣觉得有一丝诧异。
夜锦衣的目光这才认真地落在那瓶『药』上,然后,她犹豫又躲闪地看向桌上的那本《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似乎想让楚钟岳看到,又不想让楚钟岳看到。
楚钟岳感觉到夜锦衣目光的移动,也向桌上看去,然后他快速冲过去,拿起那本心经,翻动起来。
终于,他看到了不属于《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的部分,那似乎是一套武功心法,但至于是不是《忘川志》,他还不能确定,所以他带着怀疑的目光看向夜锦衣。
夜锦衣瞥了他一眼,道:“楚伯父好歹是我父亲的旧识,我怎么能拿《忘川志》这种邪门的武功秘籍来坑害伯父。这本心法,是释念长老所赠,专用来修身养『性』调养生息,我觉着伯父比我更需要它,所以特地给伯父看看。”
虽然看不见楚钟岳的脸,但夜锦衣猜想,楚钟岳的脸『色』此时一定难看至极。
果然,楚钟岳深深地吸了口气,将那本心经重重地按在桌子上。
他回头来走向夜锦衣,并在夜锦衣面前站定,怒极反笑道:“侄女这是在『逼』我了。”
说着,他拿出那瓶解『药』,拔去塞子,正打算倾倒在地上。
一眨眼的功夫,他手里已经空了,解『药』不见了,而本应该在他面前被定住『穴』道的夜锦衣此时也不见了。
他猛地转头,便见夜锦衣已经站在姬陵身侧,一边摇着手里的解『药』嘲讽他,一边抬手解了姬陵的『穴』道。
“你明明被点了『穴』。”楚钟岳不可置信道。
“是啊,我的确是被点了『穴』。”夜锦衣抬脚走向一侧的书架,抬手转动书架上的一尊精致的佛像,“但你难道没听过,少林有种功夫叫做凌空解『穴』。”
“轰隆。”在夜锦衣转动佛像的瞬间,书架缓缓转动,竟『露』出一个暗门来,而和暗门一起出现在楚钟岳面前的,是四个人。
少林方丈,辛炼子,温九凤,以及脱去斗篷『露』出面容的楚修翳。
连惊诧的表情都来不及做,楚钟岳快速朝房门冲去。
“咣!”一个巨大的铁笼从房门上方落下,将还未冲出去的楚钟岳困在里面。
夜锦衣放下方才那一刻从书架上抽出的古籍,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盯着困在笼中惊诧又恐惧的楚钟岳道:“你该知道的,这里是释行的房间,而释行出家的名字叫做赵元耆,他最爱做的就是设这些机关暗道。”
“楚钟岳,这次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温九凤率先走出来,冷冰冰地盯着困在笼子中的黑衣人,咬牙道。
他父亲去世时,白华在灵柩前说的那番话,他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
“我不知道谁叫什么楚钟岳,我乃无极门主。”已经到了此种境地,楚钟岳仍不忘强装镇定地扯谎。
“既然你是无极门主,那好。”楚修翳冷笑一声,扭头看向少林方丈,拱手道,“方丈,无极门主白日里就打伤展颜,如今又趁夜来对展颜下毒手,为的就是销毁他夜袭绝崖山庄的证据。这样的人,不如就地诛杀,也好给武林正道一个交代。”
说着,他就拔出了剑,缓步朝着楚钟岳走去。
楚钟岳未想到楚修翳竟然会直接向他下死手,眼看着楚修翳的剑朝他越来越近,他的拳头也越握越紧。
楚修翳已经抬起手来,正蓄力要将手里的剑朝楚钟岳刺去。
“且慢。”楚钟岳猛地将斗篷摘掉,看向少林方丈,大声道,“方丈,我是楚钟岳,这一切都是个误会啊。”
楚修翳的剑停住了,但这次的确是他自己停住的。
方丈终于走上前来,用一贯波澜不惊的语气开口:“时至今日,施主还想作何辩解?”
“我侄女身负重伤,作为伯父,我前来探望。敢问方丈,这有何不妥吗?”楚钟岳争辩道。
“楚庄主若是来探望展颜,自然妥当。可是楚庄主所说的话,我与方丈在书架之后听得清清楚楚,你来此探望是假,行凶是真。”辛炼子脸上一直带着冷峻的神情,他负手站在夜锦衣身侧,正『色』道,“展颜既是你故兄之女,你又为何要杀她,这中间有什么隐情,还要我们明说出来吗?”
“好。既然你们要我说,那我便来说说。”楚钟岳见绝无辩解的可能,于是便恶人先告状起来,他抬手指向夜锦衣,狠戾道,“她,的确是我故兄玉无痕之女,可是她失踪了数十年,这十年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保不准她早已经练成什么邪门功夫,坠入魔道。我来此,是要杀她,但目的却是为武林除害,杀了这个妖、噗——”
妖女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重重的一掌就落在楚钟岳的身上,让他猛地喷出口鲜血来。
打出这一掌的是楚修翳,他收回手来,但更加冰冷刺骨的目光又落在楚钟岳身上,他一字一句道:“厚颜无耻。”
楚钟岳大笑一声,他半跪在地上,抬袖擦干嘴角的血迹,阴冷地抬起头来,如鬼魅一般死死盯着楚修翳:“还有你这个孽子,你才是无极门主,你和这个妖女已经练成邪功,意图谋害武林。我楚钟岳,是为了武林正道,才大义灭亲。”
这一次楚修翳没能再送他一掌,因为夜锦衣握住了楚修翳的手臂。
“他说这些就是为了让你打死他,难道你想遂了他的愿吗?”
“无极门早已经被我和楚兄联手铲除,昨天的无极门主是楚兄为了『逼』你现身假扮的,你想以此来陷害楚兄,是否太过可笑了。”温九凤看着此时略有点癫狂的楚钟岳,讽刺道。
“无极门主是何许人也,会轻轻松松中了你们的计,死在你这黄『毛』小儿手上。温九凤,亏你被世人称为月华公子,没想到竟也如此蠢笨,被这两个妖孽玩弄于股掌之中,难道你真以为无极门主被你杀了吗?我告诉你,中计的不单单是我,还有你,但你更可悲。”楚钟岳大笑着嘲讽温九凤,眼神却是阴鸷地落在夜锦衣和楚修翳的身上。
闻言,温九凤的脸『色』果然有些变化,他勾头,带着怀疑的目光看向夜锦衣。
夜锦衣自然感觉到温九凤此刻灼热又带着莫大疑问的目光,但她未做回应,只走近楚钟岳,轻声道:“你的离间计一向用的不错,十年前如此,十年后亦如此,可是现如今这种时候没用了。”
说着,趁其不备,夜锦衣抬手点住了楚钟岳的『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