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想着,数十枚银针已经出现在夜锦衣的指间,她缓慢站起,用剑身指着地站稳,待头部的晕眩稍稍缓解片刻,才看准无极门众人移动的步法。
只一瞬,原本与辛慈和机杼子打斗的无极门众人已经定在原地,动也不能动。
“住手。”夜锦衣凝眉紧盯着眼神已经有了些许变化的楚修翳,冷喝出声,只是这一声冷喝就令她不心扯到伤口,忍不住弯腰深吸一口气。
楚修翳停住了,劳生也停住了,他们都看向夜锦衣,眼神复杂。
夜锦衣费力抬头,吃力道:“楚修翳,如今是四对一,你确定还要打下去吗?”
楚修翳冷笑道:“难道你觉得我会输?”
夜锦衣道:“赢的彻底就是输的彻底,就算你杀了这里的所有人,你想到达到的最终目的也永远不会实现。与其两败俱伤,不如就此放弃,也许他日再见,我们还是朋友。”
楚修翳轻哈一声,不可置信地后退一步,自嘲一般开口:“哈?朋友。”
夜锦衣皱眉道:“认清现实未尝不是一种明智的选择。”
机杼子也忍不住开口道:“楚少庄主,老朽我跟你们青岳山庄无冤无仇,你们何苦设计来害我?你难道不知道这样做得罪的不只是无境山庄,还有御剑山庄和陆家?”
辛慈瞥了机杼子一眼,冷声道:“你这般,岂不是怂恿他杀了我们,省的我们将这件事情捅出去给他带来麻烦?”
机杼子闻言,忍不住瞪了辛慈一眼,抱怨道:“辛慈侄儿,大人话孩子不要插嘴,我那犟驴师兄没教过你吗?”
“你——”辛慈皱着眉头想要反驳,却想起此时他们的处境,便收了声安静地站在那里。
这四人之中,只剩下劳生还握着泣血剑挡在陆念身前,而陆念则安静地看着夜锦衣,作为一个听到之前楚修翳和夜锦衣谈话的人,陆念自然明白楚修翳这样做的目的只是为了夜锦衣罢了。
陆念只是好奇,在场的这些人中,究竟有谁知道这个名为无境山庄少庄主的夜锦衣其实是一个女人,还是楚修翳心尖上的女人。
楚修翳冷笑一声,恨恨道:“得罪又如何?总有一,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都会彻彻底底地从江湖上消失?”
一直不出声的陆念终于开口道:“楚公子,青岳山庄怕就是这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名门正派。”
闻言,夜锦衣仿若无意地拭去额上的汗水,这才又开口道:“楚修翳,青岳山庄一定要为今日的事付出代价,孰轻孰重,你应该分得清。”
这每一句话都不难理解,但偏偏连到一起却让人不大明白其中的意思。
青岳山庄的确设计盗走了泣血剑陷害无境山庄,还试图杀了陆念灭口,他们的确是要为这件事情付出代价没错,但何谓孰轻孰重,你应该分得清?
其余人不懂,但楚修翳明白。
若是今的这些人活下来,夜锦衣大可以让这些人作证来指控楚钟岳,这样一来,她便可以趁机提起当年的事情为玉无痕和姬容平反。
只要当年的事情水落石出,那么青岳山庄必然覆灭,背负了几百条人命的楚钟岳也必然没有活路。
相比起夜锦衣回到他身边,楚钟岳身败名裂永远消失这个结果才是他楚修翳最想要的。况且,只要楚钟岳这个最大的阻碍消失,夜锦衣就总有一会回到他身边的。
不错,孰轻孰重,他分得清,他的理智还没有完全丧失。
所以,他抬头看了夜锦衣一眼,带着轻飘飘的笑意,冷声道:“好,我走。”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夜锦衣就已出掌逼出了无极门众人身上的银针,穴道刚解,这些人就已经快速跃到楚修翳身后,警惕地看着包括夜锦衣在内的五个人。
楚修翳垂眸沉默了一会儿,才抬手沉声道:“撤。”
罢,他又看了夜锦衣一眼,复又看向机杼子和辛慈,冷声道:“治好她的伤。”
他的话音刚落,他与无极门的其他人就已经消失在这个金碧辉煌的大厅中了,只剩下夜锦衣等五个人和白华一具尸体在原地。
“唔——”夜锦衣紧捂着腹部弯腰呕出一口血后,就直接倒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
“锦衣子,你没事吧。”机杼子见状,忙拄着拐杖到夜锦衣身侧。
辛慈也忙跑到夜锦衣身旁扶起她,凝眉道:“夜大哥,你怎么样。”
陆念听到机杼子和辛慈对夜锦衣的称呼,才思及兴许这两个人也并不知道夜锦衣其实是个女人,便在心里思忖着话还是心些为好,暂且替夜锦衣保守这个秘密,兴许能用这个换一个人情。
劳生看向陆念,忍不住开口道:“少爷,这次若非夜公子,陆家便要遭受灭顶之灾,请你救救夜公子。”
陆念抬脚走向夜锦衣,搭上她的手腕,片刻之后,轻声道:“夜公子以内力冲穴伤了经脉,更重要的是白华那一刀伤了她的内脏,这几都必须好好调养,外敷内服,才能勉强保她无事。”
“勉强无事?”辛慈忍不住挑眉看向陆念,似是对陆念的这个结果甚是不满意。
“辛公子若是觉得我医术不行,可带着夜公子去别处,不过最近的医馆也要骑马跑上一个时辰,加上路上颠簸至极撕扯伤口,我只希望你们找到人救命的时候夜公子还没断气。”陆念柔笑着看向辛慈,出的话却丝毫不留情面。
见夜锦衣面色越发苍白,嘴唇已毫无血色,连话的力气都已经没有,机杼子将铁拐狠狠往地上一杵,冷声道:“辛慈子,你若是有力气吵架,倒不如将锦衣子抱回房里,也好让陆念公子诊治。”
闻言,辛慈这才勉强敛了面上的怒气,抬臂抱起夜锦衣,然后便打算跟着劳生出了这密室的大厅。
“等等。”夜锦衣按住辛慈的手臂,猛地地咳嗽一声,血气又弥漫开来。
辛慈忙停住脚步,问道:“夜大哥,怎么了?”
陆念也顿住脚步,看向夜锦衣,不知她要做些什么。
“那柄刀。”夜锦衣费力地指着地上的一柄沾满血的刀,使力道,“那柄刀,帮我收起来。”
那柄刀,正是白华的佩刀。
陆念弯腰,捡起地上那柄刀,又将它心地插入到剑鞘之中,这才走到夜锦衣身前,道:“你放宽心,我替你收着。”
他的话音刚落,夜锦衣就昏睡过去。
见状,陆念又看向劳生手里的泣血剑,接着扫了辛慈一眼,便叮嘱道:“劳叔,泣血剑就劳烦您先保存,省的某些人打它的主意。”
劳生闻言,顿了片刻,才低头答道:“是,少爷。”
辛慈自知那句话是给自己听,便忍不住开口道:“夜大哥未痊愈之前,我不会同你争那泣血剑,你大可放心。”
陆念抿唇笑了笑,道:“那自然最好,请吧,辛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