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她关系似乎不错,可是看起来,你昨晚才知道她是个女人。你费尽心思地对她好,到头来得到的却是她的欺骗,值得吗?”赛贵妃直接将手扣在卫卿笑的手背上,细腻的指腹轻柔地划过卫卿笑的手指,带着丝丝暧昧的味道。
果不其然,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卫卿笑的黑眸倏然紧缩,连搅拌着羹汤的动作都蓦然停住,只因此时赛贵妃的话恰巧中了他一直以来最怀疑的问题。
为什么似乎所有人都知道夜锦衣的真实身份,包括楚修翳,而只有他被蒙在鼓里,像是一个彻头彻脑的傻瓜一样被夜锦衣蒙骗,直到昨晚几乎已经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夜锦衣对他的话是什么。
“两个男人,怎么可能在一起?”
这句话让他觉得自己傻的无可救药,也让他一刹那之间忍不住地痛恨夜锦衣。
他不明白,为什么那样的情况下,夜锦衣还是一如既往地欺骗他,连一丝机会都不给他留。
或许,唯一的原因便是楚修翳。
那个夜锦衣曾经深爱无比,而又无比深爱夜锦衣的男人,即使经历过这么多的风风雨雨,即使他同夜锦衣之间已经有了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夜锦衣心里最重要的人竟还是楚修翳。
这个认知令卫卿笑心里忍不住发颤,也从心底里嘲讽自己自不量力。
赛贵妃感觉到卫卿笑的手在轻微地颤抖,这让她忍不住勾起了嘴唇。
“公子,您下来了,稍等,你的姜汤马上就来。”
不知何时,夜锦衣已经从楼上走下来了,因为昨夜在冷水里泡了太久的缘故,她的嘴唇苍白的厉害,连脚步都有些虚浮。她的手死死地扣着楼梯的栏杆,骨节因为用力而显出苍白的颜色。
她穿着黑色的衣袍,以至于让她整个人显得苍白的过分,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老者。她的眉目低垂,只在听到店二的话时才微微抬起头,勉强点头示意。
店二看见她苍白的脸色,忍不住善意提醒道:“公子,你要不要先去看看大夫,这样冷的,着了凉只喝姜汤可不成。”
夜锦衣微微抬眸道:“不必。”
罢,她就缓步走到卫卿笑的对面,坐定,提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并没有对赛贵妃和卫卿笑之间的暧昧举动有任何反应,抑或者,是她根本就没有看到。
热腾腾的姜汤被端在了夜锦衣的面前,店二的手还没有离开汤碗,一直黑着脸色的卫卿笑就突然开口道:“若是我记得没有错,二,这碗姜汤是我点的。”
店二因为卫卿笑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有些疑惑,他摸着自己的脑袋问道:“方才,公子不是,姜汤等这位公子下来再端上来吗?”
卫卿笑冷飕飕道:“我的确是这样过,可我有过这姜汤是点给这位公子的吗?”
店二想了想,忙摇头道:“没樱”
卫卿笑笑了笑,道:“那烦请你把姜汤督这位姑娘面前,昨夜亮,姑娘家身子弱,免不了要受些风寒。”
店二闻言,便犹豫着将夜锦衣面前的姜汤移到赛贵妃面前,然后慌忙退下去,不再多管闲事。
卫卿笑的脸色难看地厉害,尤其是在透过氤氲的热气,他隐隐瞥见夜锦衣状似嘲弄的抿唇一笑之后,他的脸色更是差劲,面上像是布满了阴沉的乌云,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有狂风骤雨。
但卫卿笑的脸色愈是难看,赛贵妃面上的笑意就越发灿烂,因为她突然觉得卫卿笑原也是一个不错的男人,至少是个会照顾女饶男人,面前这碗泛着热气的姜汤岂非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突然发觉,就算卫卿笑不属于任何人,她也想拥有这个男人。
女饶决定往往是一瞬间完成的,而且这在赛贵妃眼里,并算不得是草率的决定。
夜锦衣并不知道赛贵妃或是卫卿笑的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她只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很虚弱,纵使内力深厚,可她到底还是一个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她会死,当然也会生病。
但很明显,现在的局势并不能允许她的身体有丝毫的差错,她必须想办法让自己的身体立刻恢复,否则她不确定她还能不能顺利地找回泣血剑。
“咳。”她的嗓子突然之间刺痛地厉害,这令她克制不住地轻咳一声,然而,也仅此一声而已,因为在她咳嗽的瞬间,她的手掌就已经合拢起来抵在了她的唇边。
她不大喜欢在人前暴露自己的脆弱,此番也并不例外,所以只是调整了气息,她就按着桌子缓缓站起,浅声道:“我出去一趟。”
这句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卫卿笑交代,这句话还未落音,她就已经转身出了客栈,不多时,就只剩下一个模糊的黑色背影。
赛贵妃目送着夜锦衣离开,也感觉到卫卿笑的手越来越僵硬,她转过头来笑盈盈地看着卫卿笑,柔笑道:“难不成,你想去追她?看样子,她似乎连一个解释都没有给你,这样的人,真的配你对她死心塌地吗?”
“配与不配,与你何干?”卫卿笑冷笑一声,将手从赛贵妃的手中抽出来,起身缓步上了楼梯,只剩下赛贵妃坐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勾起嘴唇,不知在想着什么。
街上的行人稀稀拉拉,唯有街道旁的摊贩手插在袖子里等着来光鼓客人,夜锦衣每走过一条街就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叫卖声,而在这叫卖声中保持沉默的人却更能引起饶注意。
路旁一个戴着硕大斗笠的贩正摆弄着手里的花枝,与其他贩不同的是,他没有叫卖,反而在仔仔细细地侍弄着筐子里的花朵,更与其他人不同的是,他垂在胸前的头发是雪白色的。
他手里红的妖艳的梅花与他雪白的发丝更是引人注目地厉害。
夜锦衣停在了他的面前,低头看着筐子里开的正好的红梅花,轻声道:“这红梅花开的未免早了些。”
摊贩放下手里的花枝,轻笑道:“我这梅树用稀罕物浇灌,所以开的比普通的梅花早了些。”
夜锦衣微微抬眸道:“敢问先生以何物浇灌梅树?”
摊贩道:“饶精血、真气。”
夜锦衣手一顿,敛眸道:“的确稀罕。”
摊贩将筐里其中一株梅花捡出来,抬手弹去花枝上一只隐在花瓣下的虫蛹,颇为惋惜道:“只是可惜这花中了毒,花期比普通的梅花短得多。”
夜锦衣从摊贩手里接过那株梅花仔细端详着,半晌才沉声道:“什么毒?”
摊贩笑了笑,道:“你不知道?”
夜锦衣冷笑道:“我应该知道?”
摊贩道:“我以为你应该知道的。”
夜锦衣敛眸道:“这毒可解?”
摊贩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解毒亦如此。”
夜锦衣从腰间拿出颗金粒子丢给摊贩,道:“这花我要了。”
摊贩接过那枚金粒子,再摊开手时那枚金粒子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精致的药瓶,他笑道:“你既买了这花,我便把这药送与你吧。”
夜锦衣扫了那药瓶一眼,道:“解毒?”
摊贩摇头道:“虽解不了毒,解解风寒还是可以的。”